昕玥一聽心里有譜了,于是她再次按壓傷疤再往四周緩緩?fù)崎_,在推到肩胛骨一處時,老國公突然疼得呲牙。
昕玥趕緊停手,正聲道,“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當(dāng)時雖然箭被取出來了,但許是箭上留了倒刺卡到肩胛骨里,才會演變?nèi)绱??!?p> 她接著向老國公解說,竹刺其實算不得發(fā)物,留在肩胛骨里也不一定能引發(fā)炎癥表現(xiàn)出來。
當(dāng)時傷口的疼痛蓋過了卡刺痛,就很容易被疏忽掉,傷口愈合之后就更是看不出來了。
竹刺卡在肩胛活動腔,不動的話還沒什么,一動就會觸到神經(jīng),產(chǎn)生刺痛。
就像是竹筷上的小刺刺到皮肉下面,時間長了傷口愈合就封住了,不動便不痛,一動就刺痛。
連小刺都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在肩胛骨的位置了,昕玥也是佩服老國公,竟忍著這樣的痛楚這么多年。
“那你是打算將倒刺破開皮肉取出來?”老國公聲音沉了沉。
即使他不懂醫(yī)術(shù),也知道割開皮肉取物的手法不簡單,戰(zhàn)場上有太多因為皮肉創(chuàng)傷而死去的將士,不知道玥丫頭能有幾分把握。
昕玥點頭,“想要徹底治好,勢必要將倒刺取出來的?!?p> 看出老國公的擔(dān)心,她輕松的笑了笑,“祖父不必擔(dān)心,這只是小手術(shù)而已,知道了病因在哪就好辦了?!?p> 老國公嘴角抽了抽,這在她看來竟是小手術(shù)?
完了視線轉(zhuǎn)向楚珩,眼神中帶著詢問。
楚珩默默翻了個白眼,他從進了院門到現(xiàn)在,老爺子終于看見自己了。
“比這更慘的,她都治過?!?p> 楚珩說昕玥的醫(yī)院里,斷骨斷筋的,頭破血流的,開膛破肚的,屢見不鮮。
老國公聽得腦門直跳,但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雖說是小手術(shù),但也要摸清老國公的身體情況才好進行。
她又問老國公是不是經(jīng)常不到飯點就感覺很餓,一餓就心慌手抖渾身冒冷汗。
老國公覺得昕玥真是太神了,這才第一天接觸就能一眼看出他身上所有的毛病。
“你說的沒錯,我還以為是在戰(zhàn)場上帶出來毛病?!?p> 邊關(guān)打仗,難免有糧草不濟的時候,餓的時候只能忍著,等糧草充足了再放開了吃。
昕玥點點頭,正是因為身體在極端的餓和飽之間頻繁交替,才容易得低血糖或糖尿病。
“那祖父可曾有餓昏過去的時候?”
老國公搖頭,“那倒是沒有?!?p> “那就還好一些,以后祖父盡量每天少吃多餐,就是每頓飯吃到六七分飽就可以了,正常三餐中間穿插兩餐輔食,用些點心水果,鍛煉身體也要適當(dāng)一些,不能太過消耗力氣,身上常備些糖果,若是餓到心慌手抖的時候吃一兩顆?!?p> 昕玥細細交待一番。
雖然老國公有點慣性低血糖,但還沒有發(fā)展到糖尿病的地步,以防萬一,還是多注意為妙。
“還有這三天祖父先別吃一些辛辣刺激性的東西,作息要正常,三天過后,我們再動手術(shù)?!?p> 老國公鄭重得點點頭,眼下玥丫頭說什么他都照辦。
出了萬鶴堂,昕玥不想逛了,便和楚珩回到虎嘯堂。
一回到屋里,昕玥便將手腕上戴著的鐲子取了下來,哐當(dāng)一下扔在梳妝臺上,面色不善。
楚珩見她這動靜,挑眉道,“怎么了,老夫人惹你不高興了?”
“都說這大宅院里的污糟事不少,可見不是空穴來風(fēng),我才進門第一天,老夫人就給我這個下馬威?!标揩h說得云淡風(fēng)輕。
但楚珩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眉頭緊蹙,“這東西有問題?”
“何止是有問題!”昕玥冷笑一聲,“這鐲子若是戴的時間不長還沒什么,時間長了,想要懷上身孕那是極難。”
楚珩聞言立馬渾身氣血上涌,自己命都還懸著呢,老虔婆竟然還想斷了他的后?
“方才在祖父那里怎么不早說,你還一直戴在身上,這事定要讓祖父知曉才行!”
楚珩說著,操起那枚鐲子就要再去萬鶴堂一趟。
“別去,沒用的?!?p> 昕玥拉住了他,“你這一去就打草驚蛇了,而且她明知我醫(yī)術(shù)不錯還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套到我手上,就是為了惡心我一把罷了,現(xiàn)在再去追究,人家完全可以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到時最多抓個替罪羊了事?!?p> “那這口氣就這么算了?”
楚珩很是不爽,他向來可是錙銖必較,有仇當(dāng)場就要報之人。
“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
昕玥嗤笑,將鐲子拿在眼前細細觀賞一番,“過段時間三房小叔不就快要迎娶玉郡主進門了嘛,我送的東西玉郡主自然是看不上,但轉(zhuǎn)手老夫人送的,那可是長輩的心意?!?p> 楚珩聽了,唇角微揚,“你高興就好,到時場面可就熱鬧了?!?p> 昕玥嗔了他一眼,“到時可別只顧著看熱鬧,要是我被打板子,你可要替我擋著?!?p> “放心吧,有祖父在,沒人能拿你怎么樣?!背衲罅四笏龍A潤飽滿的小鼻子笑道。
昕玥覺得鎮(zhèn)國公府給院子安的名字也是可樂,什么虎嘯堂獅嘯堂的,聽著像是江湖人士拜的堂口似的。
不同于別的府上那般走文雅路線。
楚珩說那是老國公的惡趣味,上不了戰(zhàn)場之后,就把院名都改得威風(fēng)凜凜的,算是解饞。
昕玥好笑,老國公這解饞的方式果真別具一格。
午膳是在獅嘯堂陪楚年和蘇氏一起用的小家宴。
長房這一脈,真的有些單薄,看著一張小小的飯桌四個人都坐不滿,昕玥心頭不禁唏噓。
“來來來,玥兒多吃點菜,這可是娘親手做的,雖然比不上萬福樓大師傅的手藝?!?p> 蘇氏一個勁的給昕玥夾菜,看著她吃得歡實的樣子,越看越是討喜。
“娘親做的菜就是好吃,以后我要多過來蹭飯才好?!?p> 昕玥已經(jīng)很久沒吃到這樣有滋味的家常小菜了,很有家的味道。
蘇氏笑瞇了眼,又往她碗里夾了一塊醪糟排骨,“每天過來都成,珩兒說你廚藝也是拔尖兒的,到時候我們娘倆多切磋切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