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歸寧
一月初九,全績夫婦早早乘車去了山陰城,落腳全秀春的酒樓。
時全績穿青絨廣袖袍,腰帶綠絳,汪沁著白絨對襟襖,戴玉簪、梳淡妝,二人相偎,情濃意切。
“呦,這是哪來佳玉人,生的如此漂亮,全績這臭小子那里配的上啊。”全秀春見汪沁一進門便執(zhí)其手,拉著她上了二樓,態(tài)度熱情至極。
“三姐莫要再夸我了,三姐才是大美人?!蓖羟呷肓巳移⑿匀缗f,與誰都不生熟,各家關系處理勝過全績。
“那是當然,今日你歸寧可備了禮品?”全秀春越看汪沁越喜愛,這小丫頭嘴甜人巧,真是便宜了全績這臭小子。
“還沒,正要與夫君去備置?!?p> “怎么,想出資?”
“哼,你這通判每月領的月俸比我的小店利潤可高多了,買不起一份歸寧禮,說吧,要多少?”全秀春白了全績一眼笑罵道。
“三姐不必破費,夫君已備了銀錢,隨意買些禮品便可。”汪沁連連擺手道。
“沁兒莫怪,你家夫君就這脾性,且我是你姐,你有什么好顧慮的,這樣吧,這幾月拜會二郎的官員不在少數(shù),留的精美禮品也不少,你去挑上幾件以資歸寧,你與五郎新婚,各處都需用錢,不必和二郎客氣,他現(xiàn)在可是大戶?!?p> 汪沁隨即看向全績,全績微微點頭:“那好,多謝三姐。”
繼,全績帶著汪沁去拜會全蓉,選了幾件禮品,去了汪宅。
門前,汪沁望著熟悉的家門,心中一時不適,短短幾天有恍若隔世之感。
“怎么了?”全績察覺到了汪沁的異樣,撫其手問道。
“無事,走吧。”汪沁感受到手心處傳來的溫暖,微微搖頭,平復心情。
繼,二人入堂。
“孫兒拜見翁翁。”二人齊身汪綱施禮。
“好,都坐吧??捎眠^飯了?”汪綱今日沒有去城門視察就是特地在的全績夫婦。
“吃過了,翁翁,我和夫君決定明日便啟程去湖州了,今日特來與翁翁告別?!比兊暮葜性径ㄔ诔跻?,但由于成親之事延誤,再不出發(fā)的話,有可能延誤了官期。
“冶功,湖州之事老夫已與你叮囑過了,濟王不可動,除此之外,盡你所能造福百姓吧,老夫相信你?!比缃裢艟V與全績是一家人,少了客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翁翁放心,績也在于此,不過績還有一事要問翁翁?!比兘袢諄碇饕窍胝埥桃幌玛P于江淮的走勢,便于日后行事。
“嗯,有事盡管問來?!?p> “翁翁,賈涉一死,淮北之軍無人統(tǒng)轄,青州亂象已生,以許國的能力只怕難以壓制李全,翁翁有何良策?”全績對趙竑的戒備之心很低,他認為既然趙竑選擇了臣服,那造反的概率便極低,反倒是李全,手握兵權,又有行事之便,一旦哪日不順心,反宋投蒙,那大宋局勢就十分被動了。
“許國,哼!耍心機他比李全差遠了,加之此人迂腐至極,只怕在用兵上也會做出蠢事。以老夫之見,對付李全要趁早,青、徐、揚三州李全早有覬覦,若是能用此地做些文章,定可將其伏誅?!蓖艟V對許國并不看好,主要是因為此人曾在婺州為官,汪綱與他是同僚,深知他的脾氣秉性。
“翁翁,績發(fā)現(xiàn)了一個趣事,無論是翁翁,還是趙通判似乎腦中都有一個局限,為什么不能讓北軍南渡,李全可死,但北軍抗敵有功,多為精兵,棄之不用豈不可惜?”趙宋的官界在這一點上趨于畸形態(tài),從辛棄疾到李全,趙宋對北軍有滿滿的排斥感,難道他們忘了自己剛開始也是從北方南渡而來的嗎?
“這……北軍多是金朝轄民,這么多年來與大宋隔絕聯(lián)系,朝廷自然對其有些戒心?!蓖艟V說的很委婉,其實不外乎是這些人多是金地宋人,向宋之志十分稀薄,多是為了求活才反抗金人,故而軍旅作風,為人處事都入不了正規(guī)軍的法眼,且兵員魚龍混雜,根本無法排查其中的細作。
“明白了,績會仔細考量的?!?p> 全績有沒有反駁汪綱,這不是一人的錯,一江之隔,兩方心境,北人盼南渡,南人盼北復,雙方本應該達成親密無間的合作,但由于領導者的私心生了無法消除的間隙,以至于猜忌橫生,越發(fā)難以彌補,苦的只是下層百姓與難民軍。
“冶功,老夫知道你腦子活泛,常行奇事,但有些度還是要盡量把握,你可明白?”宋人害怕北軍入境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哪怕全績調(diào)教出一支忠心耿耿的北軍也很難在江淮大勢下立足,除非他效仿李全,與朝廷形成若即若離之態(tài),但全績?nèi)f般做不到這一點,等待著他的就是各方打壓。
“嗯,績明白?!?p> 全績?nèi)宰鳇c頭,說是一回事,行動是另一回事,壓力這種東西全績已經(jīng)嘗過了,不在乎多嘗一次,不思改,處處皆絕境,大宋等不起了。
“另外,你此次北進,過臨安府謁見官家之時可去拜會一人,此人是老夫的老下屬,在金壇,乃至婺州都是老夫手下的得力干將,才思敏捷,為人正直,敢鳴不平,與老夫是亦師亦友的關系,你從他處聽些建議,在湖州行事也會更妥當一些?!蓖艟V其實很不喜歡朝臣之間的這種友黨關系,但唯獨此人汪綱與之有生交,也從側(cè)面反映此人的不凡。
“哦,不知翁翁說是何人啊?”全績頓時起了興趣,走汪綱的關系認識的官員他還是很愿意結(jié)交的。
“史部架閣文字杜范杜成之?!蓖艟V一臉平靜的說道。
“好,孫兒一定去拜會一下這位杜先生?!?p> “好了,官場之事我們就先說到這里吧,沁兒生性跳脫,從小未受過疾苦,還望冶功好生呵護?!蓖艟V言罷一臉慈愛的看向汪沁,這鐵面無私的老大人在養(yǎng)育孫女這一方面絕對稱不上嚴格二字,許多事都任由汪沁的性子,如今汪沁嫁于他人,他自然是怕掌上明珠吃苦。
“翁翁放心,績絕不會讓沁兒受半點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