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無奈地笑笑,微微搖了搖頭。
其實孟氏看見她的樣子時已經(jīng)猜出幾分了,信中所言不虛,姐姐確實有病入膏肓的征兆……
不過這些話總不能在病人面前直說,于是孟氏也勉強一笑,“這也說不準呢,心情舒暢百病消,你且靜心養(yǎng)著,指不定哪天就好轉(zhuǎn)了?!?p> “你與英英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怕是也累著了。我已命人打掃了幾間客房,你們且先安心住下?!泵贤袢崧暤溃言掝}輕輕揭過了。
“也好。這一路上,我倒是受得住,只是英英有些遭罪?!?p> 舒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遭罪倒也不至于。也就是睡得不香,加上船上的吃食粗糙些罷了?!?p> 陳陵景進門時,正好聽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話。
嗓音清脆,語氣嬌憨地抱怨船上的生活,這位表妹想必是個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地長大的姑娘吧。
如果舒窈能聽到他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可能想跳起來敲他腦袋了。
拜托,這哪里是抱怨呀,相比于暈船人受過的真正痛苦,這樣的描述已經(jīng)很輕微很克制了好吧!
好在舒窈她聽不到……她已經(jīng)開始沉浸在這位表哥的盛世美顏里了……
這個小哥哥長得可真好看呀,面如冠玉,鼻梁秀挺。嗯,眉眼也生得漂亮,一雙桃花眼仿佛泛著盈盈的水光。
趁陳陵景低頭行禮時,一旁的白梅悄悄遞了塊帕子給舒窈,“姑娘,你嘴邊的糕餅屑屑,擦擦吧?!?p> 李舒窈內(nèi)心:……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我不要面子的?。?p> 她悻悻接過帕子擦了嘴,又把它塞回去了。
陳陵景問候過母親和姨母,又對舒窈禮貌一笑,道:“這位便是表妹吧?”
嗯,聲音也很好聽,語氣溫和,帶著一股少年人的沙啞。
舒窈從母親身邊站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還禮,面上有些微熱。
其實,她倒也不是對這位才十四歲的自己名義上的表哥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主要是前世的李舒窈作為一個母胎solo,畢業(yè)于男女比例3:7,人送外號——“尼姑庵”的文科院校。上輩子別說戀愛了,男生都沒接觸過幾個……
至于帥哥那就更不用提了。所以,乍見美少年有些緊張和不適應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朝穿越,居然得見如此俊美容顏,實在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呀!顏狗李舒窈在內(nèi)心不住地感嘆。
一旁的孟婉發(fā)話了,“說起來,英英還沒來過揚州呢,陵哥兒你若得空了,過幾日帶她出門逛逛吧?!?p> “是”,他停了停,又道,“母親今日精神倒不錯,只是姨母與表妹一路風塵仆仆,面有倦色,該早些安頓下來才是。”
孟婉點點頭,“都怨我,拉著你們說了這么久的話。嫻兒,你與英英先去歇息,明日府里再設(shè)宴替你們接風?!?p> 于是幾個丫鬟領(lǐng)著孟氏她們?nèi)チ烁髯缘目头浚坷镆呀?jīng)備好了洗澡水。
舒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頓時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輕松了不少。
沐浴完的她半躺在榻上,奶娘過來替她仔細擦干頭發(fā)。
沒過多久,她就又在榻上睡著了。
等到舒窈醒來,已是酉時了。
落日的余暉靜靜地透過紗窗,在她身上籠罩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芒。她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
青蓮聽到動靜走了進來,說道:“姑娘睡醒了?可要現(xiàn)在傳膳嗎?”
她確實是有些餓了,于是點了點頭。
白梅提了食盒進來,在屋內(nèi)的如意圓桌上陸陸續(xù)續(xù)地擺上了一碗碧梗粥,一盤燒鵝,一道清蒸鰣魚,還有一道鮮蝦圓子。
舒窈坐下,剛剛拿起筷子,又抬頭問她們二人吃了沒。
她畢竟沒有那么強的主仆意識,也更習慣和別人一起吃飯。
兩人自然也知道她這一點。
青蓮點頭道:“奴婢吃過了的?!?p> 白梅笑話她:“姑娘這一覺睡了這么久,要是起得再晚一些,恐怕廚房都拿不出什么來了。”
舒窈也笑。
白梅開了話匣子就有些收不住,“話說,這陳家也真奇怪,主母住的院落偏遠些也就算了,竟然連個小廚房都沒有。每日飲食要去公廚領(lǐng),必然十分不便。”
青蓮也道:“的確如此。主子若是突然有什么想吃的東西了,只怕是照顧不到?!?p> 舒窈一邊啃著嘴里的一塊鵝肉,一邊含糊地問白梅:“你還打聽出什么來了?”
白梅一向是個好奇心強的,人又機靈。在家的時候,大到紅白喜事,小到雞毛蒜皮,李府里的消息就沒什么瞞得過她的。
“我初來乍到,年齡又小,一時也問不出什么來。只是,廚房的那幾個廚娘,言語中總提起于小娘,什么‘這是于小娘要吃的蓮子羹’,‘廚房采買的單子交與于小娘看過沒有’之類的。”
青蓮詫異道:“難不成,這陳府里主事的居然是個妾室?”
舒窈皺了皺眉,“想來應該是了。姨母病了這么久,難保有人不趁機奪權(quán)。這位于小娘,想必很是得寵。”
白梅拍手叫道:“沒錯,聽說這個于小娘是個小吏家的女兒,家世清白,長得標致,又會生養(yǎng),不到三十便已經(jīng)育有兩子一女了?!?p> 這還叫沒打聽出什么,也太謙虛了吧……
舒窈一口一口地喝著碗里的粥,心里想著,母親這次來見姨母,除了探病,是不是也有心要壓一壓這陳府的寵妾滅妻之風呢?
可是,姨母看起來好像并不在意于小娘,也沒在母親面前提過執(zhí)掌中饋之權(quán)。
孟家雖然不如從前了,但論人脈和社會地位,應該還是勝過陳府的。
以姨母的家世,再加上她在陳府待了二十多年,又陪著陳楓韋起家,按理來說地位應該相對穩(wěn)固。
除非于小娘手段非常,兼之陳楓韋本人毫無良心,不然,就是姨母自己心灰意冷,根本不想爭。
那姨母寫信給母親,只是因為想見親人了嗎?還是另有所求呢?
還有,這粥熬得不錯,碧梗米有股清香。鮮蝦圓子好像也不錯,吃起來爽滑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