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呂鴻告別靳歙、許俏、許倩、許溫、單寧與涂茈等卯兔宮的人后,通過谷縣(HEN省民權縣東北四十五里林七鄉(xiāng)西村)繼續(xù)西行,這天傍晚時分來到了陳留(今HEN省KF市陳留鎮(zhèn))縣高陽邑。
陳留春秋時鄭地也,為陳所侵,故曰陳留。大梁自從被王賁部秦兵引黃河、鴻溝水淹城池后就一蹶不振,秦國僅在此設置了浚儀縣,歸三川郡管轄,同時在大梁以東設置了陳留縣。秦統(tǒng)治下的大梁不僅失去了國都的地位,同時也不再是統(tǒng)領一方的地區(qū)中心城市。
三川郡以境內有河、洛、伊三川而得名,治滎陽(一說洛陽或陳留)。三川郡轄境大體上正是位于“天下之中”的古“河南地”,或稱“河洛地”。
附張繼《送鄒判官往陳留》一首:
齊宋傷心地,頻年此用兵。
女停襄邑杼,農廢汶陽耕。
國使乘軺去,諸侯擁節(jié)迎。
深仁荷君子,薄賦恤黎甿。
火燎原猶熱,波搖海未平。
應將否泰理,一問魯諸生。
朱家被陰陽頓挫的朗讀聲吸引,走上了杞柳環(huán)繞的鹿臺崗,行進中突然聽到一聲大喝:“站住,什么人?”
隨即,杞柳林中閃出一位持槊武士,邊喊邊攔住了朱家和呂鴻的去路。朱家走上前,抱拳施禮后言道:“在下魯地朱家,請問武士怎么稱呼?”
持槊武士定睛細看,然后恭敬答道:“原來是魯俠家庭的朱俠士貴蒞寒處,莽漢酈商失禮啦!”
“愚夫眼拙,沒能馬上認出酈武士,實在慚愧啊!”朱家抱歉道。
“彼此彼此啊!”酈商也感嘆道。
“那日的‘狗肉宴’如何?”朱家含蓄地問道。
“我們去楊莊祝壽時都沒有帶重家伙,再加又另外來了赴宴之人,就趁機散去了!”酈商輕描淡寫地說道。
朱家受到啟發(fā),看了酈商手中的槊一眼后繼續(xù)問道:“陳縣一面、匆匆而過,當時沒有來得及詳談,敢問宛朐槊翁與酈武士可有干系?”
“槊翁就是授業(yè)恩師?!贬B商痛快地答道。
“恕在下眼拙,朱某寡聞槊翁僅傳授了宛朐陳豨一名弟子,酈武士何時拜入槊翁門下?”朱家追問道。
“月余前,陳豨師兄出徒,恩師將不才收入門下。”酈商據實回答。
“在下近段日子俗務纏身,沒能趕上槊翁兩代弟子出徒和入門儀式,真是遺憾??!”朱家感嘆道。
“恩師也受師兄和弟子瑣事拖累,沒能參加貴妹出閣大典,引為憾事?!贬B商也說出了槊翁心情。
朱家和“高陽槊”酈商口中的槊翁就是享譽武林的“槊楊寨陵”之首的靳槊,以十三槊法享譽武林,其招式依次為攔路虎、拿手好戲、扎根到底、刺破天、搭把手、纏死你、圈起來、撲火蛾、點燈熬油、撥火棍、挑燈夜戰(zhàn)、戮心窩、劃長空。
朱家不愿再談傷心之事,轉換話題說道:“崗上何人?在做何事?”
“家兄酈食其正在鹿臺崗上遙祭大梁亡魂,現在宣讀《悼大梁》祭文?!贬B商答道。
酈食其是陳留高陽人。他非常喜歡讀書,但家境貧寒,窮困潦倒,連能供得起自己穿衣吃飯的產業(yè)都沒有,只得當了一名看管里門的下賤小吏。但是盡管如此,縣中的賢士和豪強卻不敢隨便役使他,縣里的人們都稱他為“狂生”。
朱家聽完酈商的介紹,嘆息道:“唉!嗚呼大梁,盛極而衰,實在可嘆?。 ?p> 此時,酈商終于等到問話時機,開口詢道:“請問俠士,貴蒞寒處有何打算?”
“在下追尋大俠呂青和‘莙荙菜’項筠的足跡,一路趕到貴地,請問武士可有兩位貴人的消息?”朱家實情相告。
“最近,家兄忙于撰寫祭文,不才沉溺練功,錯過了與兩位貴人相見的機會。若問此事詳情,需要去找太仆蔡寅?!贬B商說道。
“請問太仆家住何處?”朱家虛心問道。
“城西南十二里段崗竹林?!贬B商回答。
“在下不再打擾貴兄弟正事,即刻前去拜訪太仆,改日再敘?!敝旒腋鎰e道。
這里所說的蔡寅曾任魏國太仆,號稱“飛輅鞭”,隱居陳留高陽,深居簡出。
朱家與酈商辭行后,立刻攜呂鴻奔赴段崗竹林,如愿見到了曾參與陳縣聚會的“十八謁人”之一蔡寅。蔡寅與朱家寒暄過后就對呂鴻端詳起來,最后用天水訟卦卦辭自言自語道:“有孚,窒惕。中吉,終兇。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p> “太仆何意???”朱家問道。
“天機不可泄,俠士莫問?!辈桃鸬?。
蔡寅說完,找出一串黑珍珠項鏈,當作見面禮送給了呂鴻。不僅如此,蔡寅還額外送給呂鴻一些金瘡藥。朱家頓感訝異,暗暗沉思道:“為什么蔡寅、呂文接連送給鴻兒適合女孩佩戴的物事???天澤天水,沛履高訟,這異地兩卦到底對鴻兒意味著什么???”
既然蔡寅不說,朱家也不便深究。隨后,朱家還是從蔡寅口中探知呂青行蹤。于是,朱家告別蔡寅,帶領呂鴻馬上動身追去。
朱家、呂鴻離開段崗竹林后,漸漸來到了陽武縣官渡(今河南中牟東北)。陽武,秦朝設置為縣。秦時的陽武縣轄境是很大的,管轄今ZZ市和中牟縣,并向北一直延伸到山東東明縣境內,縣城在官渡西邊。
官渡位于濟水之南、鴻溝上游(今河南ZZ市中牟縣城東北五里官渡鎮(zhèn)一帶),是從河北進軍河南地界的軍事要沖之地,因為發(fā)生了震驚天下的官渡大戰(zhàn)而聞名。
目前,陽武縣令是本地人,名叫張蒼,喜歡書籍、樂律及歷法。張蒼是荀子的學生,也就是李斯、韓非的同門師兄弟,被李斯推薦做了陽武縣令。
用沈明臣《渡峽江》形容朱家、呂鴻接近官渡的情形:
雨后趨官渡,春陰野望迷。
江渾諸水聚,云雜亂山低。
樹濕鶯猶困,風酸馬自嘶。
王孫行處草,無奈故萋萋。
朱家、呂鴻行進間,迎面遇到一個對周圍事物漠不關心的騎驢書生,邊走邊看手中卷冊。
朱家欣喜地走向前去,招呼道:“請問,閣下是陽武縣令張蒼吧?魯地朱家特來拜見?!?p> 騎驢書生抬起頭,困惑地說道:“在下戶牖陳平,不是陽武縣令?!?p> 朱家頓顯尷尬,隨口用江湖流傳的一句口頭禪敷衍道:“戶牖陳平,公主屋床?!?p> 原來,休牧、劍弓部秦軍于公元前225年攻向陶邑時,公孫笛攜幼女公孫純避難逃到了戶牖邑“公主屋”后糊里糊涂地鉆進了一個窮書生的被窩,這個窮書生就是陳平,而這一切又被人看見,故而當作飯后茶余的笑料傳遍了江湖。
其中,“公主”指公孫純;“屋床”明面在說“公主屋”和床鋪,實則暗含誤闖被窩的意思。
現在,頓顯尷尬的變成了陳平。朱家見狀,意識到說漏了嘴,立刻改口問道:“請問陳先生,去陽武縣城還有多遠?”
“大約三里路吧。不過,張蒼這會兒應該忙著接駕,估計無法接見客人。”陳平不僅回答還警示道。
“圣駕到了陽武縣城?”朱家驚訝地問道。
陳平抬頭看看日頭,應承道:“現在應該出城了吧!”
朱家以為陳平急于趕路在看時辰,就告辭道:“多謝陳先生賜教?!?p> 朱家道過謝后,帶領呂鴻朝官渡走去。陳平搖搖頭,望著呂鴻和朱家的背影,突然嘀咕了一句:“澤天夬:揚于王庭,孚號有厲?!?p> 然后扭頭,趕驢朝南方走去。
如二人所說,圣駕的確到了陽武縣城。不僅如此,朝圣的吳芮也來到了陽武縣城,因為縣令張蒼忙于接駕事宜,縣丞陶書接待了吳芮一家。
陶書有一個與吳玚同歲但大兩個月的女兒,名叫兔兒。具體來講,兔兒生于公元前223年二月春分。
她與吳玚投緣,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附徐鉉《七絕·蘇醒》一首:
春分雨腳落聲微,柳岸斜風帶客歸。
時令北方偏向晚,可知早有綠腰肥。
秦始皇在這里接見吳芮后,啟程東行。送走圣駕后,吳瓊拜司馬憲、陽梨夫妻為師,隨他們走了。
毛蘋、吳玚帶上備好的草藥,在“公锏”公上不害連敖和“梅刀”梅云中涓的護衛(wèi)下前往圣母廟上香;兔兒依戀吳玚,偷偷尾隨而去。
同時,吳芮也動身前往三川郡郡治滎陽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