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風沿著蜿蜒的洞隙前行,約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了洞外。
霧氣已經(jīng)逐漸散去,日光隔著云層投射下來,綿長的雪嶺折射出一派耀眼的無垠。汀風一邊走,一邊尋覓,一時之間,空蕩蕩的雪地里見不到任何獵物。突然,在遠處一塊未被積雪覆蓋的褐色粗礫巨石上,他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只雪雞,汀風不禁心中大悅,那雪雞遠遠的見有人過來,便一頭扎進了厚厚雪地里不再動彈。汀風上前抓住雪雞,一把提了起來,轉身要走,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汀風警覺打量四周,順著眼前窸窣的印痕,小心尋過去。歪斜行至數(shù)步,發(fā)現(xiàn)雪地中半埋著一物。他上前撿起細看:這是一塊白玉水紋令牌。
汀風不由神色一怔,這中原王朝的水紋令怎會出現(xiàn)在此?
水紋令不同于玄冥教的飛鷹令。飛鷹令只可在西域各國循環(huán)往復,不可入中原。而水紋令乃中原皇帝所賜,持它的人可暢行于中原范圍內,各地州府關卡無人能過問其人行蹤。
同時,這令牌也讓汀風不由地想到了一個人。思忖片刻,他把那塊水紋令揣進了衣袖。
曠野無聲,汀風安靜地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大石,
突然,他雙腳點地,拔身一躍,如一抹長煙飄落到大石后面丈許。
——那里無聲無息地躺著一個人!
汀風一眼認出:是那日投宿山野客棧的中原人中的一個。那日,因他長像實在特別,汀風便輕易地記住了他。難道這令牌是此人遺失的?這念頭一閃而過,他摸了摸袖中冷硬的令牌,又放下了手。
汀風不禁想起了數(shù)日前,“九九”帶來的那紙信箋,也曾暗暗揣測幾個中原人到來的其中緣由,只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所有表面的吻合皆是虛無。
躺著那人已經(jīng)極度憔悴虛弱,似乎滿身風雪披荊斬棘過后的體力透支。汀風拭探他的鼻息,發(fā)現(xiàn)——還活著!”
汀風眉心微蹙,伸出手指,揉點那人幾處凝滯的經(jīng)絡穴道,然后將掌心按在他的后心,為他緩緩注入真氣。
半晌,那人的喉間有了響動,緊接著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正在此時,只聽遠處西南方向有了聲響,那聲音很輕,似是踏雪而來。汀風一聽,便知來人是武功高強。忙閃身,提著那只昏厥的雪雞,屏住呼吸,藏匿在茫茫雪崖凸起的石后。
只聽得呼喚的聲音傳來:“馮——安……”
有個聲音狂喜喊道:“馮安是馮安——他還活著……”
“——醒醒”
汀風眼瞧著客棧所見的幾個人帶著馮安消失在茫茫雪野中。
——
洞內,馮安躺在厚厚的軟氅上,褚寒依為他把脈施針后,良久,馮安才轉醒過來,緩緩睜開了干澀的眼睛。
眾人見狀也都長舒了一口氣。
馮安的眼神黯淡,恍惚,又迷離。
“我這是到了陰曹地府了嗎?”他喃喃道。
李少白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馮安,……感覺怎么樣?”
馮安下意識地掙脫李少白的手,啪地一聲,他竟然拼盡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
而后不及眾人反應,他又猛地坐了起來語道:“原來是真的!”
隨后他又一把抓住了李少白的手喜極而泣。
馮安情緒平復下來,便向眾人簡單講述了自己雪崩后的經(jīng)歷。那日,他在滔天雪浪沖擊下,瞬間卷入雪層,正巧掉進一處隙洞,黑暗中,他僅憑一息尚存,求生的本能,驅使他艱難地爬出來,孤身負傷而行……
馮安的平安歸來,讓眾人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連日的擔心與疲憊換做了無邊的倦意,一陣陣襲來。
火堆周圍,眾人紛紛有了困意。
褚寒依也靠著石壁,緩緩閉上眼睛內心并不平靜。
——雪地里,那一行奇怪的印記,令他疑竇叢生。
馮安挨著李少白坐下,知道他在閉目養(yǎng)神,湊過來伏耳道:“三位俠客都以為我說胡話,但我敢斷言,這谷中必有高人!”
李少白聞聽就是一愣:“此話當真?”
“我爬出洞隙時,雖已昏厥,但意識殘存——有個人為我輸入了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