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圓戒大師在室內(nèi)修理眼鏡,兩個年輕人還不甚熟悉,他們加完好友打了招呼后便各自分開。
鶴里寺依山而建,四周都是蔥蘢的樹林,環(huán)境清幽雅致。寺中最高的是不對外人開放的藏經(jīng)閣,好在這個外人并不包括付云泥。
圓戒大師是寺中住持,寺中僧人都知道他和付云泥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僧人們也對付云泥多有照顧,所以付云泥常常往藏經(jīng)閣跑,不是為了翻閱佛家經(jīng)書,而是為了眺望鶴里山云蒸霞蔚的自然風光。
和沈銘分開后,她獨自走在幽靜的青石小徑上,翠竹在嶙峋怪石上長得格外茂密,散落在地面的枯黃竹葉都被僧人打掃到草叢中當做肥料,空中都是焚香的味道,越往里走,耳邊的木魚和梵唄聲便越清晰。
付云泥很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許是佛門重地,有諸佛菩薩護佑,摘下眼鏡的她才敢認認真真觀察這些長勢喜人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那棵據(jù)說有千年高齡的海棠古樹,三人合抱的粗壯樹干滿是歲月雕飾的斑駁痕跡,她此前錯過了花期,如今只得見茂密樹葉,頗覺惋惜。
她觸摸著斑駁樹干,溝壑縱橫的樹皮有些刺手,無意間的,腦海中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
“你看到什么了?”
沈銘不知何時站在她不遠處,手上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素面。
這是去齋堂打了秋風啊。
付云泥搖搖頭:“你說什么?”
他端著素面慢悠悠走到樹下,拍了拍樹干:“你再摸摸?!?p> “……”有毛病。
付云泥又摸了一把樹干,無事發(fā)生。
沈銘吞了口面條:“沒看到?”
“看到什么,不就是一棵樹嗎?”
沈銘仔細打量面前的女人,跟個神棍一樣掐指算起來:“我不會算錯,你和這棵海棠有緣?!?p> 而且意外地還和他有緣。
她只是一個人類,還能和他搭上緣分,這就很離譜了。
沈銘默默不高興。
付云泥聞言哭笑不得:“我和一棵樹有緣,什么緣?我的歲數(shù)連它零頭的比不上?!?p> 沈銘聳肩:“那要問你剛剛看到什么了?!?p> “……”這個話題是繞不開了還是怎的?
她不想說話,側(cè)身離開。
沈銘吸溜著面條看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付云泥拾階而上一路走到藏經(jīng)閣,圓慧師父正在一樓門口誦經(jīng),她不敢打擾,小心翼翼地快速上樓。
藏經(jīng)閣共兩層,閣中供奉著漢白玉鑲金佛陀像一尊,日日香花香火不斷,樓中藏書浩如煙海,付云泥不懂佛經(jīng),也就很少翻閱。
正是閑時,閣中有年輕僧人捧讀經(jīng)文,付云泥候在旁邊聽了幾聲,年輕的嗓音聽起來響亮干凈,梵唄的聲音對付云泥來說是最好的放松劑。
她閉上眼,取下耳機。風呼呼地在耳邊吹過,酥酥麻麻的,像風兒向她耳語。
不自覺的,她面向的正是海棠樹方向,她睜開眼,意外發(fā)現(xiàn)沈銘還站在海棠樹下,似乎并沒有挪窩。
付云泥拿出隨身攜帶的鉛筆和本子,開始了今日份福利產(chǎn)出。
她要把這個男人畫下來!
亥初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