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丫本以為這一次應該能消停了,誰知當天下午,許久沒來登門的姜老婆子擺著一臉討賬的模樣來了。
進院子就直接掐上了腰。
“李氏呢!給老娘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豈止是李氏哆嗦,就連羅大丫都哆嗦。
這老婆子仗著身份倚老賣老,攆不得,說不得,身為晚輩只能生生的受著。
“娘,您怎么來了?”
“怎么?還不讓我登你家的門了?別忘了這里也姓羅,我是羅老二的親娘?!?p> 李氏被姜老婆子指著鼻子莫名奇妙的罵了半晌,甚至都不知道緣由。
等到姜老婆子罵夠了,喝口水喘口氣,才說到正題。
“聽說你拒了錢家的婚事?”
羅大丫下意識眉頭一皺,心下疑惑。
她爹羅老二很少出自家的院子,李氏也不是嘴大的人,這些日子又一直下著雨,村里八卦的七姑六婆都未出門,這位奶奶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李氏被婆婆質問,有些心虛,其實她也覺得這樁婚事很好,只不過她耳根軟,男人和閨女都說不妥,她便認了。
一見李氏這懦弱心虛的樣,姜老婆子便更加理直氣壯。
“那錢家可是錢家莊的大戶,給十兩銀子聘你閨女你還矯情上了,你也不看看你家閨女是個什么樣的,當誰不知道她以前是個傻子?”
姜老婆子嫌棄的瞄了站在李氏身后的羅大丫一眼,繼續(xù)教訓兒媳。
“不知好歹的東西。這件事老婆子我就做主了,這婚事沒有不應得道理。明個……”
就沒見過這么埋汰自己孫女的,羅大丫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能還嘴。
“奶奶,這件事是爹爹做主的,爹爹說等兩年再提我的婚事?!?p> “你個丫頭片子懂什么?這件事就這么定了?!?p> 姜老婆子顯然不是來和她們商量的,留下一句話轉身倒是走的利索。
“娘,我不同意這件婚事。”
李母很是為難,一是她也覺得這樁婚事不錯,二是她也不敢違背婆婆的話。
見姜老婆子的這個態(tài)度,羅大丫又開始發(fā)愁,想著這婚事沒她爹點頭,也成不了,羅大丫心里有松口氣。
誰想沒兩天,她的婚事整個羅河村的人都知道了,就連住在村外顏家母子都知道羅老二家的羅大丫和錢家莊錢雄定了親。
當雁南生把目光投向她的時候,羅大丫心里一陣竊喜,這還是這么長時間來,雁南生第一次正眼瞧她,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雁南生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
“怎么?我今天哪兒不對嗎?”羅大丫摸了摸自己臉,還是肉乎乎的,心累!
在面對雁南生的時候,羅大丫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冷靜矜持,刻意的壓著自己內心喜悅。
雁南生背著竹筐,搖搖頭,又深深的看了羅大丫一眼,直接出了院子。
羅大丫心里打鼓,疑惑的看著雁南生遠去的背景久久出神。
“怎么不進屋?”
雁母的聲音頓時喚回了大丫的理智。
“師父,剛剛雁秀才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有什么不對嗎?”
見羅大丫臉上坦蕩,雁母剛剛見羅大丫看著雁南生背景發(fā)呆事的那點不快,頓時消失了。
“聽說你和錢家村錢雄定了親?”
羅大丫倒是沒急著否認,而是好奇的問道:“師父,你聽誰說的?”
雁母也別有深意的看了羅大丫一眼,道:“如今整個羅河村的人恐怕都知道了?!?p> 羅大丫沉下了臉,是誰在壞自己的名聲?
雁母眼神閃爍一下,見羅大丫臉色不好,試探的問道:“聽說那錢家家財頗豐,給的聘禮還多……”
要是羅家人愿意的話,雁母就不會多事的提醒大丫。畢竟很多姑娘家都是看著聘禮嫁人,為得也不過是吃一口飽飯,即便是大戶人家兒女嫁娶,也逃不開利益二字。
要是羅大丫并不愿意,師徒一場,她倒是愿意提醒幾句。
“爹娘本是拒絕了這樁婚事的,不知怎么就傳出這種話來?!?p> 見羅大丫一臉擔憂緊張,雁母才道。
“南生給錢家莊的富戶送過柴,見過那個叫錢雄的孩子,他……腦子不是很靈光,兩年前娶過一個媳婦,成親沒過三天……就去了?!?p> 從雁母隱晦的話中,羅大丫不僅猜到那個錢雄不僅是個傻子,還是一個鰥夫。而且,新婚三天新娘子就死了,這其中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不成?
羅大丫打了一個哆嗦,滿臉感激拉著雁母的手,道:“師父,謝謝你,不然……我可能就要掉進火坑了?!?p> “我也沒說什么?!毖隳副揪褪且粋€不愿意多管閑事的人,給提醒的已經(jīng)提醒了,便直接岔開話題,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了。
“從今天開始,教你描花樣,你可會握筆?”
羅大丫一愣,現(xiàn)在的她不僅會握,還能些一手不錯小楷。
“師父,我不會?!?p> 但是以前的大丫是個傻子,估計連毛筆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會握筆寫字。
雁婆子早有預料,倒是沒失望,在大丫來之前就已經(jīng)備好了筆墨紙硯,雖然都是品次最次的哪一種,但是對于雁家來說也是十分難得的。
大丫目光一閃,她現(xiàn)在終于找到一個幫助雁家的借口。
接下來的時間,大丫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應付雁母身上,她竟然發(fā)現(xiàn)雁母不但會寫字,還寫了一手好字,這讓大丫心中充滿了疑惑。
寫一手好字,還有一手絕好的繡技,多日的相處下來,雁母舉手投足之間總是無意中會表現(xiàn)大方得體,謹慎端莊,做事也十分規(guī)矩,這可不像的山村婦人能有的做派,倒像是一個落魄的大家小姐。
羅大丫心中帶著好奇和疑惑,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而是時時刻刻的克制自己的舉動,她雖然做不出粗魯?shù)氖聛恚b裝幼稚懵懂,還是可以的。
“不錯,不錯,手腕再沉下去一些,手臂擺正?!?p> 羅大丫額頭冒汗,努力的藏拙,雁母卻已經(jīng)難掩心中對這小徒弟的喜愛了。
無論教什么,羅大丫幾乎都是一教都會,雁母是越來越滿意這個小徒弟了。看著羅大丫五短的身材,胖胖的小手,還沒張開的眉眼,遺憾的搖搖頭。
這么聰明俐伶的孩子,要是放在大戶人家,說不等以后有一番造化。
雁母見大丫學的認真,教導的便更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