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蓮一聽先天性心臟病幾個字,所有可怕的念頭一起涌進了腦海里,這些念頭迅速在她心里醞釀發(fā)酵,變成了極其可怕的東西,像一只巨手用力的錘擊著她的心臟,這還不算完,這只巨手又使勁撕扯她的腦神經(jīng),一點一點撕扯,讓她一瞬間就感到頭痛欲裂。
在田欣蓮似乎失去意識,又似乎依然清醒的幾秒鐘時間之后,她終于聽見了宋念熙對她說的話,她像剛剛才回了魂一般愣愣的看著他。
宋念熙正一眼不眨的看著田欣蓮,他臉上的關(guān)切,他穩(wěn)定的語聲,他用力抱著田欣蓮的那雙手,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給了田欣蓮莫大的心安和勇氣,她喃喃說道:“宋,我沒事。”
宋念熙放心的輕嘆一口氣,他們面前的茶幾上幸好有一瓶田欣蓮總備著的薄荷糖,宋念熙先讓田欣蓮喝了一口水穩(wěn)穩(wěn)神,再往她手心里倒了一顆糖。
宋念熙憐惜的擦了擦田欣蓮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溫柔的說道:“寶,你別慌,我來跟咱媽聊一聊?!?p> 清涼而甜蜜的薄荷糖撫慰了田欣蓮的味蕾,也讓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她默默指了指掉在地毯上的手機。
宋念熙撿起手機,打開了手機的免提,另一只手攬住田欣蓮的肩膀,田欣蓮依賴的跟宋念熙靠坐在一起。
電話里吳琴焦急的聲音傳來,“蓮蓮,你聽我說話了嗎?你十來歲的時候就查出來心律不齊,現(xiàn)在小明明又這樣,你哥說,這叫家族遺傳病。那個挨千刀老不死的田有禮,他爹當(dāng)年就得過心臟病。”
吳琴說的這番話也是田欣蓮剛剛想起來的,這就是讓田欣蓮感到恐懼的原因,她當(dāng)年已經(jīng)十一歲,如今田志明不過是兩個多月大的一個小嬰兒,她憂心忡忡的緊閉著眼睛沒有接話。
宋念熙看見田欣蓮這副模樣,他沉穩(wěn)的開了口:“媽,我是宋念熙,您剛才說的話,我和蓮蓮都聽到了。您別怕,有話慢慢說?!?p> 吳琴似乎擦了一把眼淚,她的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但明顯比剛才鎮(zhèn)定多了,“小宋啊,媽現(xiàn)在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媽老了,經(jīng)不住這么大的事,你哥嫂,他們一輩子那么順,什么事都沒經(jīng)歷過,他們更是嚇傻了,我們?nèi)齻€在家里急得團團轉(zhuǎn),六神無主只會哭,你現(xiàn)在就是咱家的頂梁柱啊?!?p> 吳琴說著說著,不禁又哭了起來,田欣蓮被她的情緒感染,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宋念熙把田欣蓮擁進懷中,田欣蓮伸出手臂抱住宋念熙的脖頸。
宋念熙立刻想起來了許森,他仍然用很穩(wěn)定的聲音安撫著電話里外的這對母女,“媽,我有個朋友是兒科醫(yī)生,您先別慌,您把孩子的癥狀給我說一說,我向我朋友咨詢一下該怎么治療?!?p> 田欣蓮猛地抬起頭,她也想到了許森,宋念熙看到她眼中突然迸發(fā)出來的希望,很默契的對她點點頭。
吳琴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快速的說道:“孩子快三個月了,卻一點都不見長,仍然瘦弱的像只小貓。吃奶無力,還總嗆奶,平常聽著他呼吸比咱們大人急促的多,嘴唇一圈總是青紫,尤其是大哭以后更加明顯,看著嚇人。我們千小心萬小心,孩子還總是反復(fù)感冒和肺炎,我們總以為孩子是體質(zhì)弱,就一直沒往別的地方想。”
田欣蓮和宋念熙對視一眼,吳琴說的那句嘴唇一圈青紫,他們的心就沉了下來。
田欣蓮皺著眉頭,心痛的問道:“媽,怎么孩子一出生,醫(yī)生沒有檢查出來問題?”
吳琴嘆了一下氣,“唉,你還不知道咱們市里的醫(yī)療水平?就這,還是去打預(yù)防針的時候別的醫(yī)生看出來的?!?p> 宋念熙安撫的拍了拍田欣蓮的肩膀,“媽,情況我知道了,我認識的許森是咱們BJ醫(yī)院的一位醫(yī)生,我馬上給他打電話。就是不知道我哥嫂,他們是怎么打算的?”
吳琴輕輕說道:“他們想先在咱們市里的醫(yī)院治一治…”
吳琴還沒說完,田欣蓮就急眼了,她正想反駁,宋念熙捏了捏她的手臂,“媽,你們先別忙著做決定,我先問一問再說,我問完給您回電話。”
田欣蓮一見掛斷電話,立刻急切的說道:“宋,你剛才為什么攔著不讓我說他們?要是市里的醫(yī)療水平高,就不會讓孩子拖延到今天了!”
宋念熙笑道:“寶,你別急躁,你說的話和許森說出來的話,你覺得咱媽更信服誰呢?”
聽完這句話,田欣蓮歉然的握住宋念熙的手,“抱歉,我不該用那種態(tài)度對你說話,剛才我的腦子完全亂了?!?p> 宋念熙溫柔的笑道:“不用道歉,我什么都能感受得到。你要是個鐵石心腸的姑姑,就不會這么手足無措。你我夫妻,不必說這些見外話?!?p> 宋念熙見田欣蓮又紅了眼圈,他稍稍低下頭看著田欣蓮的眼睛,“寶,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呢,萬事都讓咱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掉它?!?p> 田欣蓮眼睛里噙著淚,緊抿著嘴唇,默然的點了點頭。
許森聽完宋念熙的描述,立刻說道:“當(dāng)然是越早治療越好,我現(xiàn)在沒見到孩子,沒見到孩子的任何病歷,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不會隨便下任何斷言的?!?p> 田欣蓮忍不住了,說道:“三木,你們醫(yī)院的心內(nèi)科怎么樣?你能治嗎?”
許森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兒科醫(yī)生,不是全能的神。尤其是這種先天性心臟病,還帶有家族遺傳史,在老專家面前都是很棘手的病癥。這樣吧,我給你們推薦一個治療心臟病的??漆t(yī)院,就是安貞門醫(yī)院,你們都聽過吧?那里有最權(quán)威的心內(nèi)科的專家,你們把孩子帶到那里去治療,不要在你們老家浪費時間了。我再問問我的同學(xué),看有沒有人在那個醫(yī)院上班。”
田欣蓮沉吟了一下,問道:“三木,先天性心臟病徹底治愈可能性有多大?”
過了一會兒,許森嚴肅的說:“你們不要寄希望一次就能治好,有的孩子需要做好幾次手術(shù)。即使手術(shù)非常成功,往后這個孩子也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樣長大,他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劇烈運動,總之,哪個專家也不敢保證治愈的可能性有幾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