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語停下動作,面上驚恐不住。
“不知道能否告訴我,剛才……是在和誰通話呢?”
嗓音清平中正,孫語沒由來地想起來之前那個不似人間人兒的男人。
余光向下瞟去,只能看到一只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漏出來的一截衣袖正是白色。
“你別沖動,你是剛才來買手機的那位先生嗎?”
孫語語氣有些顫抖。
“對,我是?!?p> 手下的女人瓊鼻高聳挺拔,唇上涂著橘紅色的潤唇膏,五官算得上漂亮,整個人顯得干凈利落,受到生命威脅還能穩(wěn)得住心態(tài)。
想來也是因為她不擔(dān)心有人在這種地方把她殺死,張景眼神流轉(zhuǎn),回了一句。
“我是這棟樓里樓層經(jīng)理,我叫孫語,剛剛我是在給蕭紫梨打電話?!?p> 孫語很快吐出了信息,鬢角已經(jīng)微微滲出汗水。
“蕭紫梨就是之前你在街上對話的那個人。”
她微微動了一下喉結(jié),感受到張景的手依舊停留上面,沒有松開,她的眼角顫了顫。
張景眼神犀利地看著她的頭頂,聽到她說的蕭紫梨才古怪地皺了皺眉頭。
“說的什么?”
聽到男人質(zhì)詢的冷漠語氣,孫語捏緊收回到大腿上的拳頭,忙不迭地回答道:“不知道為什么,她打電話給我要我留意一個穿白色長衫,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來沒來商場里,如果來了的話就把你干了什么,接下來去哪兒告訴她。”
張景眉頭緊皺,難道就為了這件事追蹤我?
他深深地看了心里慌張但是表面鎮(zhèn)定的女人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
孫語感覺到脖子上的溫暖消失,慢慢地朝后面看了一眼,背后是原木櫥柜,一個人影也無,她緊繃的身體頓時垮了下來,劇烈地深呼吸,然后快速拿起手機準(zhǔn)備打電話。
在屋子的一角,張景神色淡漠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然而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機放下,眼神閃過一絲張景看不明白的冷光。
孫語猛喝了一口水,然后心不在焉地翻起桌上的文件。
張景眉頭輕皺,還真是如她所說,是之前那個女人在追蹤自己的行跡?
“煞筆?!?p> 張景輕啐了一句,從墻角出現(xiàn),走到屋子中間。
啪嗒一聲輕響,手里的文件夾合上,孫語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張景旁若無人地出現(xiàn)。
她整個人像是被毒蛇盯住,渾身戰(zhàn)栗,背后霎得出了一層毛汗。
張景不慌不忙地俯下身子,拿起她桌子上的手機,顛了顛,點亮放到她面前。
“密碼。”
“密碼?好……”
孫語手忙腳亂地輸入密碼,期間手顫抖得厲害,點錯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把密碼輸對,然后再把手機推到張景面前。
張景瞥了一眼她慘白的臉色,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第一行的撥打記錄是一個叫“小梨兒”的人,張景把上面的號碼輸入自己的手機,嘟嘟的按鍵聲音讓孫語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叫張景,想認識下姑娘。”張景放下手機,皮笑肉不笑,“姑娘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p> “上面是我的號碼,給我打個電話。”張景站直,居高臨下。
仿佛有一陣電流流過皮膚,孫語打了個哆嗦,連忙把已經(jīng)撥好的電話拔打出去。
“好了。”孫語顫抖著說道。
張景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里面的鈴聲在孫語耳里成了催命的音符。
等手機響夠了五六秒,張景才掛斷,抬眼看到一臉緊張的孫語,伸手朝她胸口探去。
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小包,張景把身份證找了出來,晃了一眼后放下,用手指點了點桌子,發(fā)出咄咄的聲響,對著閉上眼睛地孫語說道:
“好自為之?!?p> 說完,張景轉(zhuǎn)身離開。
……
“滴滴?!?p> “嘟~”
長街上汽笛轟響,聽得人心煩意亂,這是一條錯綜復(fù)雜的街道,兩邊的房子不再是之前的高樓大廈,反而成了一間間低矮白瓷平房,天空中天線亂搭橫指蒼天,路邊人行道上各種小攤小販的擴音喇叭沒休止地喊著老土的叫賣號子。
“啪嘰?!?p> 踩過一灘水漬,張景看過一家家店鋪墻邊的門牌號。
張景一邊找著目的地,心里一邊擔(dān)憂,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行為算不算利用超凡能力為非作歹?
聽昨晚三人的描述,這超凡者世界雖然規(guī)矩不多,但有始終有一條紅線在那兒,那就是不干涉普通人的生活。
雖然張景心里覺得這規(guī)矩挺可笑,但是他還是要考慮入鄉(xiāng)隨俗的問題。
正想著,他走完了這條街,最后一家店黑咕隆咚,招牌只有兩個字“面具”,而它的門牌號是殷水坪-壺口街-正街156號。
面具?
張景在街盡頭停步,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前方,然后默然不語。
當(dāng)前分明是正午時光,但前方卻被一團朦朧的漆黑所遮擋,黑霧滾滾,一縷煙拂過張景的額發(fā),氣息陰冷。
張景回頭看了一眼之前喧囂的街道,街上依舊人影憧憧,但好像沒人注意這里的異常,原本的喇叭聲汽笛聲如同沒了信號的老電視,斷斷續(xù)續(xù),沙啞粗糲。
“屮,見鬼。”
張景冷著臉罵了一句,他感覺到自己在霧氣邊緣呆太久,身體有些麻木。
費勁地擺脫這種感覺,張景想了想,朝155號面具店走了過去。
憑借這么多看電視電影還有小說的經(jīng)驗,張景怎么也能猜到這開在街盡頭的神秘店鋪不簡單。
踩上五六級臺階,張景抬頭看向那個粗制濫造的彩燈招牌,面具的面字中間的兩截彩燈已經(jīng)不翼而飛,張景不動聲色走進店鋪。
店里黑黝黝,墻上還有墻邊堆滿各式各樣的面具,張景一走進來就感覺到一股子異樣,他的精神力好像受到了限制,無法穿透這些古怪面具。
“要什么樣式的?自己找?!币粋€穿著黑色褂衫的中年人戴著個黑墨鏡,露出來的半張蠟黃的臉。
張景沒有動。
“這是什么地方?”
坐在椅子上縫縫補補的中年人沒有抬頭,黑乎乎的環(huán)境加上他的一幅墨鏡,張景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他知道中年人在看自己。
“新人?”中年人收回目光,張景看不到的眼睛中全是黑色,沒有一點眼白,他繼續(xù)手上的活兒,“這里是鬼市,推薦你來這兒的人沒給你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