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族長劉棟鳴鐘議事,通知長老會、宗政司、宗親司相關的主事之人,在劉家宗祠的大堂內(nèi)集合,各司要人及眾長老都悉數(shù)趕到宗祠。
大堂內(nèi)有一處兩層高臺,上面一層有兩張椅子,那是兩個鎮(zhèn)玉長老的位置,兩人只在重大祭祀,或決策出現(xiàn)紛爭時才會出席,平日由族長代為行權。劉棟此時正站立在高臺之上俯視眾人,下面一層是各司首和長老的坐席,此時已被坐滿。
大堂兩側坐著各司副職要人,及一眾德高望重的族老,此時基本坐滿,只有少數(shù)人告假,空了幾個座位。
見眾人已就位,劉棟宣布開始儀事,一群守衛(wèi)的宗祠精英,列隊進入大堂,關閉了所有窗門,點亮了大堂的燭燈,眾人的隨從也被悉數(shù)請出了大堂,氣氛突然嚴峻起來,臺下開始議論紛紛。
“安靜、安靜!…今日商議之事關系族人安危,不得不慎重其事?!?p> 劉棟在臺上威嚴的說了一句,臺下議論的聲音慢慢變小,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劉棟。
“來人,把東西抬到上面來!”劉棟下令道。
幾個守衛(wèi)將一只鐵籠搬上來,擺在一張桌子上,鐵籠里鎖著一只小老鼠。
“諸位看好了!”
族長從懷里掏出一只蠟封的瓷瓶,一個守衛(wèi)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迅速打開了蠟封,從一塊酥油餅上撕下一角,卷成條形,伸進瓶內(nèi)攪動了幾下,再將油餅塞入被撬開嘴的小鼠口中。
小鼠立即開始魔化,拼命撞擊鐵籠,守衛(wèi)用鐵鏈將鐵籠鎖在桌子上,然后守在一旁,任由魔鼠發(fā)威,一刻鐘后鐵籠已嚴重變形,魔鼠耗盡了能量,身體枯竭而亡,劉棟命人取出魔鼠的遺骸,向眾人展示異變后的小鼠,那恐怖的死相。
眾人都是見過世面的,已猜出瓷瓶內(nèi)是何物,臺下一片嘩然,紛紛聲討魔毒之害。
收到了預期效果,劉棟繼續(xù)下一步,“各位請安靜!…既然大家都知道這瓷瓶里裝的是什么東西,那我們就開始聊正題吧!”
待眾人安靜后,劉棟講述了劉興和劉恒昨日的遭遇,還有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分析和看法。
聽到有人想要攻城劫掠,臺下立即炸了鍋。有人懷疑事情的真實性,認為單憑兩個少年的一面之詞,不能輕易下結論;有人主張主動出擊,把賊人消滅在劉家地界之外;也有人主張防御,發(fā)動全族人準備抗敵;更有人提出向靈盟求助,尋求靈軍的干預。眾人各執(zhí)一詞、互不相讓,儀事大堂亂成了一鍋。
“砰!”驚堂木響起,臺下眾人立即安靜下來,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待眾人坐定,劉棟掃了臺下一眼,看到塵淵長老向他示意,便伸手邀請,“塵淵長老請起身說話!”
“既然劉長勝兩兄弟有很大嫌疑,也不能排除有更多族人涉案,可否先抓捕這兩人,然后順藤摸瓜...”塵淵長老提出了一個建議。
“昨晚我已派出人手,追查二人下落,至今毫無音訊,怕是躲起來了!...今日召集各位來此,是要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應對當下的局勢。這幾年我們還是攢了些家底的,若是狂傲自大,不管不顧,被別人打個措手不及,誰損失最大,自己應該清楚?!?p> 看到有人質疑自己的判斷,認為此事子虛烏有,劉棟非常生氣,借著話題,出言警告眾人。
“此事關系重大,我認為應該向劉鼎、劉峰兩位鎮(zhèn)玉長老通報一聲!”塵淵長老態(tài)度相對保守,想要動用寒玉宮的力量進行防御。
這個建議劉棟早早就否決了,他掃了臺下一眼,抓住一部分人的軟肋,說道:“此事發(fā)現(xiàn)得及時,事態(tài)還在我們掌控之中,我覺得依靠在座諸位,就能處理好此事,沒必要搞得城門緊閉,人人自危。只要我們嚴陣以待,部署周全,賊人是不敢攻過來的!”
人字輩宗親司首劉豪忠立即有了反應,站了出來,嚴肅的說道:“族長說得對,若是此時就驚動兩位鎮(zhèn)玉長老,寒玉宮必定會封閉,寒玉山也會戒嚴鎖城,住在中城、下城的客商就會被趕出城外。我們與各方達成的靈器供貨契約,就不能按時交貨,生意丟了不說,還要面對大批賠款,而且各地銀號也會上門逼債…損失太過巨大!”
“對、對!…請走客商容易,讓他們回來就難了,劉家?guī)资f人,都是靠著這寒靈靈器討生活,一旦戒嚴鎖城,大家斷了生計,人心浮動,會出大亂子的!”土字輩宗親司司首劉城武也表示贊同。
宗親司三首有兩首表了態(tài),劉政不想再多言,他喝了口茶靜靜觀其變。臺下眾人大多支持族長的建議,畢竟誰都不想過窮苦日子,一旦戒嚴鎖城,這幾十萬張嘴,每天會消耗巨量物資,很快就會吃空眾司衙的倉廩。
塵淵長老輕嘆一聲不再多言,他最介懷的其實是那個無臉人,畢竟十六年前犯邊的魔王,便是穿著這身裝束,跟他們對陣的??勺彘L的分析也確實有理,畢竟北松嶺戰(zhàn)事打得十分膠著,根據(jù)靈盟戰(zhàn)報,魔王墨魆正在那里督戰(zhàn),不可能分身來寒玉山搞事。
至于這群人的真實身份,就很難說了,他們可能是一群山賊,只是想劫一票就走,也有可能是飛羽城的鷹犬,陳子玉想借賊人之手,削弱寒玉山的實力,但這些話是不能擺到臺面上說的。
況且此時劉家在冊的各階修者,有兩千余人,光圣者就有四人,至者二十幾人,真者近三百,靈者不計其數(shù),這份實力遠超其它大城,只遜色于靈盟五大國的國都。有了這份實力作為后盾,無論面對什么樣的賊人,都是很有底氣的。
劉豪忠和劉城武所言也有幾分道理,寒玉山劉家發(fā)展到今日,人口已繁盛,在寒玉山修建了上中下三城,還有大量人口分布在大城四周,若是要封城,必定要考慮到各方的利益,談何容易。
看到塵淵長老不再言語,劉棟趕緊試探:“大家還有什么意見?塵淵長老你繼續(xù)說。”
“族長已考慮周全,老夫沒有異議,只是…族人里既然出了內(nèi)奸,還是要抓緊時間清查一番,免得禍起蕭墻才是!”塵淵長老不再堅持。
“既然大家沒有什么意見了,那我宣布,從即日起,宗政司增派人手加強城防巡查,將司庫里的抗魔物資分發(fā)到城內(nèi)各要點,派出探子,對寒玉山周邊加強巡查;宗親司發(fā)動族人,打掃清理避難所,向各宗祠調集物資,以備救災避難之用,各鄉(xiāng)堡召集團丁,各村屯設立村護,加強巡查,遇到陌生人要盤查并及時通報;長老會對寒玉修院及下屬各修堂下召集令,將院生集中起來,以備突發(fā)情況!…各位還有沒有要補充的?”劉棟一口氣宣布了命令。
“嗯,我有個建議…近期可否把高階至者全部集中起來,安排到上城巡城司待命,賊人如果動用魔畜攻城,他們可以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除魔,如果不能及時響應,城外的族人怕要遭罪了!”劉城武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人字輩和土字輩有大批族人住在城外,賊人就算攻不破城門,也會利用魔畜,橫掃寒玉山周邊村屯,他也是為了族人的安危著想。
“對!至少也要集合二十個至者,加上族長和天首兩位圣者,賊人若敢偷襲,就可以盡快斬殺魔畜,誅殺賊人…若是被那些魔畜沖入村屯,吃下牲畜引發(fā)異變,再去對付就難了!......城外的鄉(xiāng)堡只有低階修者,根本無力對付這些魔物,還望族長多考慮一下他們的安危!”劉豪忠立即附和道。
他也要為城外的人字輩族人爭取外援。
兩族人的請求在情在理,臺下附和聲一片,多數(shù)人都支持劉豪忠和劉城武的說法,劉棟卻犯了難,寒玉宮為了趕制寒靈寶器,已經(jīng)很缺人手,此時若再抽調至者協(xié)助城防,必定會影響寒玉宮的日常守備,可要是當面拒絕,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怕是難以服眾。
“我也贊同城武兄的說法,賊人若偷襲城外的族人,只有強援及時出手,才能讓族人免遭涂炭!寒玉宮在山巔,只有攻破了城墻才能到達,若是我們集中精銳,在敵眾尚未攻城前解決問題,也能減少我方損失,能震懾敵眾,讓其屈服退散!”
劉政明白劉棟的心思,只是此時不給人字輩和土字輩一個交待,怕是會招來非議,劉棟會難以下臺。
“那塵淵長老的意思呢?”劉棟不喜,只得調頭征詢別人的意見,他覺得塵淵長老最在意寒玉宮,此時應該會反對這個提議,畢竟這會極大的削減寒玉宮的守備力量。
“嗯…城武的說法不無道理,把力量集中在上城,既可以顧及城外的族人,上城離寒玉宮也近,對于其守備影響也不大,我認為可行!”塵淵長老表了態(tài),
他覺得人字輩和土字輩,都覺得自己被忽視,此時若不顧他們的安危,必定會激化矛盾,畢竟在這只是一個非常小的妥協(xié),若能化解兩輩的怨氣,是非常劃算的。
這個建議并不合自己心意,但思索片刻后,覺得問題也不大,劉棟也開懷了,立即宣布,“那就按城武的意思辦,寒玉宮那邊我去協(xié)調!接下來就有勞各位抓緊時間辦事了,族人的安危高于一切,若有懈怠者,必定嚴加懲處!…散會。”
眾人散去,在宗祠后院,劉棟拉著臉,冰冷的問道:“今日你為何要幫著他們?”
“我并沒有幫他們的意思,只是想借機把至者都集中起來。你也知道寒玉宮很缺人手,平時所有人都知道去寒玉宮是件苦差事,很難調人上去,只能靠輪值硬性攤派。此時我們有了尚方寶劍,就能把人聚集到上城,先擺他們在巡城司幾天,然后…”劉政淡淡的說道。
他有自己的小算盤,覺得此事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也好,這么多人一起趕工,下一批貨就穩(wěn)了!”劉棟頓悟,深以為然,嘴上雖然風輕云淡,心里卻十分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