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點甜糯的香味散發(fā)的空氣中,幾小塊模樣精致的桂花糕很快出現(xiàn)在昭寧眼中,她舔了舔唇,垂涎不已的看著蘇景容把它推到自己的眼前。糕點不多就五塊,昭寧貪甜食;蘇景容把控嚴并不會如她隨心所欲,偶爾才會帶她出來吃上一回。
“太傅,桂花糕真好吃?!必慅X輕咬,玉指間的糕點被咬下一角。
蘇景容在她吃下第二塊想要再拿時,用手將糕點遮住隔絕掉她熾熱渴切的目光,“好吃也不能吃多?!?p> “太傅,就最后一塊,好不好?”昭寧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兮兮的央求著。
薄唇撅起,秀眉拉垮,挺立小巧的瓊鼻發(fā)出‘嗯嗯’的嬌氣音,模樣與蓬頭稚子無不同。
蘇景容無動于衷,如玉骨般的手幾下就把糕點盒重新封好,又喚來青竹將糕點拿出不讓它出現(xiàn)‘饞貓’面前。一切做好,他才對上昭寧幽怨的眼神淡然的道,“剩下的晚上再吃?!?p> “一共五塊,我可以現(xiàn)在吃三塊晚上吃兩塊,結(jié)果并無不同,太傅為何就是不懂變通?!闭褜帤夂艉舻碾p手環(huán)胸。
蘇景容淡雅輕笑,根本不把她生氣的樣子當(dāng)回事,反而調(diào)侃的問,“你也說了結(jié)果并無不同,那為何還要執(zhí)著于現(xiàn)在吃三塊?”
昭寧:“……”
這個狡猾的太傅!
這時,青竹從外走來。
“太傅,江大人來人,請您同公主雅蘭間相敘?!?p> 五年來昭寧長住公主府鮮少外出更不曾出現(xiàn)在宮闈御宴,整個鄴京對昭寧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弒母之罪,讓她惡名昭彰,門庭冷寂。
蘭間,裊裊輕煙從香爐中飄出,淡淡清香縈繞滿屋,舒身凝神。雅間一分為二,隔著一道珠簾紫衣公子側(cè)坐在搖椅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則把玩著一塊羊脂玉的腰佩。
這公子氣度雍華貴胄,烏木般的黑色瞳孔閃爍著深邃又不可見底的晦光,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無儔;舉手投足間慵懶隨意,那頭絲滑柔順的銀發(fā),在光亮中更添幾分邪魅。
“太傅,公主,里面請。”
聞聲,公子眸中精光暗藏,起身勾著脂玉腰佩緩緩從內(nèi)間走出。
“臣江郁白參見公主?!?p> 拂擺下跪,溫雅的聲音不卑不亢,背脊筆直挺立。
“起?!蓖高^輕紗,昭寧的目光從他華發(fā)間稍稍停頓,很快又移開。
江郁白起身,與蘇景容各自無聲行了個揖禮,算是打了招呼。
公主是天子之女再不受寵只要得到認可,冠以封號,都代表著皇家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得藐視。
江郁白伸出手,示意昭寧入座,“我本不愿打攪公主與太傅的就餐,只是斟酌一二又覺得若是知而不見又實在有悖教禮,還望公主與太傅莫要責(zé)怪我自作主張才好?!?p> 桌面已經(jīng)擺放好了各式的美味珍饈,三人入座,各自一方,昭寧為上位,青竹立于身側(cè)。
“江丞相客氣,我同公主又何來責(zé)怪之言?!鼻謇涫桦x,淡然自若,蘇景容的語氣不再有先前半分溫和的影子。
“蘇太傅果然寬容大度。”江郁白爽朗一笑,深幽的目光又轉(zhuǎn)向昭寧,帶著若有若無的審視,“公主常年深居簡出,臣未曾有機會得以面會,今日飯局公主戴著斗笠就餐著實不太方便,不如摘下斗笠?讓臣也好有機會瞻仰尊容。”
昭寧久久不語,亦無多余動作。
昭寧的無聲無疑當(dāng)眾給了江郁白不小的難堪,說到底江郁白能給她臉面已是不小的尊重,要是換作稍有勢力的旁人早就掀桌而起,譏笑奚落難少。
但是江郁白沒有,經(jīng)過短暫的停滯他很快找到了應(yīng)對良策,“是臣糊涂,公主體弱多病吹不得涼風(fēng),我竟疏忽讓人忘了關(guān)閉門窗。”
說完,他就命人關(guān)閉門窗,末余,還撤了香爐。
按道理,江郁白事情都態(tài)度都做到了這種地步,但凡有點眼識和教養(yǎng)的人都不會再駁他面子。江郁白是誰?鄴京權(quán)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蘇景容平起平坐的丞相大人。
昭寧再是皇女身份,終究沒有實權(quán)。說來,江郁白給那么大面子算是抬舉了。
然而,再一次,昭寧用無聲拒絕了他的請求。
大膽又肆意,絲毫不把江郁白放眼里。
昭寧的這一做派,看得身后青竹膽顫心驚,后背冷汗涔涔,迎著江郁白漸漸沉落的目光她伸手輕輕點了點昭寧背部,想要提醒她此法不妥。
昭寧無動于衷,也不管江郁白眼中漸顯的陰沉,抬手指向桌面擺放的白玉豆腐,絲毫不管當(dāng)下氣氛如何。青竹深陷房間中凝重的氛圍里,沒有關(guān)注到昭寧指示,直至一聲冰涼如雪的聲音傳入耳中她才恍然驚醒。
“青竹,還不給公主白玉豆腐?”
青竹顫巍巍的拿著筷子,很快將白玉豆腐小心翼翼的夾入昭寧面前的瓷碗里。
“服侍公主竟敢心生懈怠實在罪不可赦,不如公主將她交于臣,待臣命家教調(diào)教幾日再還公主,屆時定還公主一個細心忠誠的侍女?!苯舭滓暰€一轉(zhuǎn),黑沉沉的眼睛掛著談笑風(fēng)生的笑,輕淡淡的落在青竹身上。
他長得俊美其中還摻雜著些許邪氣,這一笑更是魅惑叢生,勾人心魂。
“江丞相日理萬機,竟還有閑情逸致管理他人瑣事,看來朝堂上的事務(wù)對于你來說還是少了。”蘇景容執(zhí)筷,手經(jīng)過白玉豆腐時稍有停頓,又轉(zhuǎn)了個方向夾了桂花魚肉。
江郁白將他動作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當(dāng)著他面夾起一筷白玉豆腐放入口中。豆腐嫩滑,入口既化,鮮肉不腥,細膩絲滑,當(dāng)既贏得口腹垂涎。
江郁白因著這塊豆腐,眉梢舒展,“公主之事可不是小事,它雖不能同朝堂政務(wù)相比但能得公主信賴,是江某的畢生榮幸。”
聽著蘇景容與江郁白明槍暗箭的對話,看著自己公主無動于衷的吃著豆腐,青竹心慌意亂,為自己命運擔(dān)憂無比。她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被江郁白帶走了,肯定討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自家公主剛才得罪了他,江郁白要她擺明了就是拿來做替罪羔羊?qū)Υ?p> 昭寧沒有管左右兩人一來一往的官場對話,吃完了白玉豆腐又伸手指向燒鵝,青竹看了眼,有些為難的道,“公主,您不宜吃太油膩的。”
昭寧細白纖長的手轉(zhuǎn)了個方向,指向五味蒸雞。
“公主,張御醫(yī)說您近期不能吃雞?!鼻嘀裼值?。
昭寧頓了頓,手一移,又指向桂花蘿卜。
青竹面色如菜,很艱難的說,“公主,吃中藥不宜食蘿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