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昭寧側(cè)臥在軟塌間長吁短嘆,面前的案桌上擺放著各種精致的糕點(diǎn)。雪白的薄毯蓋住她緋紅的裙擺,烏黑的青絲灑落其間,黑紅相應(yīng),妖嬈至極。
太傅生氣了!
回想起蘇景容離開時那冰冷的眸子昭寧都忍不住犯怵,她想去找他卻又害怕,況且青竹說了蘇夫人很不待見自己。要是去了不僅會惹怒蘇夫人更可能讓自己與太傅的關(guān)系變得更僵。
以往那個臭丫頭會怎么做她不清楚,她沒有之前的多少記憶對周邊的事情也是在三年前醒來后經(jīng)過短暫的接觸摸清的,至于蘇景容她自然是喜歡,從醒來的第一眼她就決定要將他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惜先前醒來時間太短沒有怎么相處,蘇景容的性情和其它她并未很清楚。
現(xiàn)下闖了大禍,蘇景然公然‘捉奸在床’怕是再難其圓。不過,要怪就怪那個男子長得委實(shí)太美,太妖孽了,要不是自己怎么可能會忍不住出手。
她又嘆氣。
都被捉到了,居然沒有親到那人的嘴唇,實(shí)在是太虧了。要不是身子太弱出不了門,她還真想去尋尋那人把便宜占回來。
“公主,太傅他說不來。”青竹步履輕緩的走入房間,將結(jié)果告知。
就在一個時辰前,昭寧讓青竹遣人去蘇府邀請?zhí)K景容前來一起用晚飯,為的就是想再試探下他是否消氣。
昭寧垮臉,捻了塊小點(diǎn)心放入口中,“算了,他正氣頭上,等他消消氣再說?!?p> 青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很想提醒自家公主,太傅的樣子儼然不像是生氣而是失望,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F(xiàn)在的公主像變了個人似的,在沒摸清當(dāng)前狀況下她決定還是保持沉默較好。
青竹不清楚先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卻能從整日自家公主的變化以及之前馬車?yán)锾K太傅憤然離去的情況,她隱隱能猜出幾分。至于為何自家公主會這樣做她就很迷惑了,難不成公主是想借此來看看蘇太傅會不會吃醋?
青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這個理由解釋過去。
青竹回稟完并沒有多加逗留,鞠身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看著公主今日怎么這般不對勁?!?p> “是啊!感覺完全跟換了個人似的,要不是臉長得一模一樣我都差點(diǎn)以為她不是我們公主了。”
青竹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門外的侍女低頭細(xì)聲議論。門打開,侍女們在見到她后立馬噤聲變得規(guī)規(guī)矩矩。青竹掃了兩人一眼,按捺住正欲脫口而出的斥責(zé)反而疑惑的問道,“這個時辰不該是小桃守著嗎?怎么是你們?”
“回青竹姐姐,小桃不太舒服就同我們換了時辰?!逼渲幸蝗嘶氐?。
青竹輕輕關(guān)好門,從兩人面前走過時又再一次提醒,“還是那句話,主子的事情容不得我們做下人的來猜測,做好你們的本份不要再亂嚼舌根。要不然,等哪天出了事你們便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p> “是。”兩名侍女頭低得更低了。
是夜,燭燈微亮,靜謐無聲。
蹲坐在房門口守夜的侍女早已酣然入夢,梁瓦輕敲,身影如魅,一道黑影在侍女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潛入房內(nèi)。床榻上,身著寢衣的少女雙眸閉闔,呼吸清淺,浮動的燭光落在錦被間飄移不定。
黑衣人停在床前動作利落干脆的點(diǎn)了她的睡穴,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只瓷瓶將里面的藥丸倒出,手一伸捏著少女的下巴就將藥丸放入她的口中。
做完這系列事情黑衣人才收回手,站在床前看著少女似有所嘆,“差點(diǎn)就讓你壞了事情。”
清晨,天蒙蒙亮。
昭寧習(xí)慣性的睜開雙眼,緊盯著頂帷的地方失神發(fā)呆,房間里一如既往安安靜靜,直到青竹端著水從外走進(jìn),她才回神過來準(zhǔn)備起身下床。
一番洗漱好青竹端水出去,小桃又呈著今日的衣服進(jìn)來以供昭寧挑選。
“為何是紅色?”昭寧的臉色在見到衣服顏色的瞬間倏地驚變。
小桃十分驚訝,“公主您昨日不是說喜歡紅色衣服嗎?”
昨日?
昭寧顫抖的往后連退幾步,直到背部抵到軟榻再無路可退她才停下腳步,而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血色褪盡,“你說昨日我要穿紅色?”
“是的,昨日公主您還穿著紅色衣服去宮門外接太傅,后來遇到了江丞相,您同太傅還因此鬧了不愉快。”小桃道。
昭寧只感覺全身血液瞬間凝固,一種無力的眩暈感又侵襲而來,她壓制著想要暈倒的沖動,手扶著軟榻,“出去,把這些全部燒掉,一件都不要留。”
語氣陰沉冷寒,恍如凜冬大雪。
小桃離開,昭寧才軟軟的順著軟榻滑落在地,整個身體更是顫抖不已。
她又出來了。
昭寧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里住著另一個人,那個自稱是自己的人。昭寧對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喜歡穿紅衣,喜歡美男,性情還招搖無羈。至于其它,昭寧只靠從別人口中推測。
她最初出現(xiàn)是昭寧在冷宮的時候,時間大概六歲左右,第一次便是在昭寧被自己母后打得半死不活時朦朧之中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的出現(xiàn)往往都是在昭寧情緒奔潰,理智崩塌,僅有的信念也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悄然到來,及時挽留昭寧想要?dú)绲纳硇摹Uf來,她算得上昭寧的救命恩人。
昭寧十五年的年歲里,她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多少不是很清楚,冷宮時沒人關(guān)心和在意,就算昭寧變得異常也無人知曉。出了冷宮,昭寧倒是知道她只出來過一次,因?yàn)橛辛颂嫡褜幘腿缤辛斯?,很多想法和心思都會有意識的壓制住。
昭寧不想她出來,不愿意太傅對她關(guān)懷備至,呵護(hù)溫柔,就算她用自己身體也是不許的。
太傅只能是昭寧一個人的,無論是誰都別妄想染指。
昭寧不知道她有沒有自己的記憶,但是昭寧很清楚自己與她的記憶是不互通,她出現(xiàn)的時候昭寧本體就沉睡了,完完整整連絲毫的意識都不復(fù)感知。
至于昭寧怎么清醒過來,昭寧自己都很茫然。
昭寧閉上雙眼,此時的她就像被擱淺的魚兒,四肢百骸里的無力感讓她感覺十分頹廢和窒息。
她只要一想起那日蘇景容說的那些絕情話,整顆心就跟生剜了一般,痛不欲生。也正是這樣錐心之痛,才會讓那個“她”有機(jī)可乘,代替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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