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勞煩風月為本相排憂解難了?!?p> 燭火下,錦緞的墨色外袍順著腰身滑落,里面紅色的內衫露出大半,艷如血色。他微側靠,五指分明的手撐著玉面,銀白色的華發(fā)恍如朝雪鋪灑在軟塌間,深邃又立體的五官美得驚心動魄。,
漆黑深潭的雙目似笑非笑又染著幾分專注和認真,語調慵懶隨意且?guī)е慈说牡蛦?,讓本是嚴肅的話語在他的唇齒的碾磨下瞬間變得旖旎蝕骨,惑人至極。
風月別過臉,無視他魅惑人心的做派,“江相是想讓風月這么一個弱禁風的女子去刺殺太子?”
“弱不禁風?”江郁白扯唇,修長的手伸往她的方向。
風月眼明手快迅速往旁邊一躲,眼中的防備意味十足,“江相莫不是占便宜上癮了?”
“本相只不過想看看風月到底是真的弱不禁風,還是身懷絕技暗藏不露,不露山水。”江郁白懶懶的收回手,眼底笑意明顯。
從第一次江郁白扣著她手腕時就知曉了她會武之事,要不然她哪里來那么多底氣站在自己面前談要求,她能不屏息不掩蓋自己會武的事,江郁白又何必拿著好棋不用非要冒著危險自己動手。
其次,他也想看看她武功是什么程度。
一個足智多謀,美麗動人又武功高強的女人,委實很吸引人嘞!
江郁白的眸色深了幾分。
“江相的算盤打得還真是格外精明?!?p> 風月從決定暴露武功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會面臨怎樣的局面,只是她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江郁白不愿損兵折將就拿她出來當擋箭牌,真是一點都沒有不憐香惜玉。
不就是個刺殺嗎?
太子身邊的死士都撤離了很多,憑著自己的本事想要傷他倒也不是絕無可能。
就是……
風月細細斟酌一二,忽而抬眸道,“江相要風月出手也不是不行,但是風月有個請求望請江相應允。”
“你說?!?p> 能答應,要求不過分的情況下都是小事。
“請江相往后不要對風月做出像今天這種輕佻的事,風月說過只為謀臣不以色侍人?!闭Z調平淡卻透著堅定的果決。
與虎謀皮無疑是充滿危險,可若成了老虎的同伴在情理之中里索取點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江郁白好像早就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一般,絲毫沒有什么驚訝和生氣,反而眼里的笑意愈發(fā)熾盛了,“活著,都好說?!?p> 她大膽而深諳分寸,聰明又滴水不漏,明明是個女子卻擁有很多男子都不具備的膽識與謀略。光憑這些,江郁白就能高看幾分。
幾日后,太子遇刺的消息不徑而飛,滿朝震蕩。身為天子的劉信顧不得更深連夜攜帶皇后匆匆趕來。
整個太子府陷入了格外凝重的氣氛,劉信為了太子的安危更是調動了御林軍守衛(wèi)著太子府,此時的太子府森嚴得可能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趙凝霜站在房門外,看著從房間里端出來的一盆盆清洗傷口的血水,那張美麗的臉上血色全無。
“凝霜,你不要擔心,彰兒會沒事的?!眲⑿艛堖^身邊搖搖欲墜的趙凝霜,刻意放緩語調安慰著。
趙凝霜緊用手緊攥著黃明服,強壓著悲痛哽咽的回道,“臣妾知道,臣妾知道他會沒事的?!?p> 房門被推開,御醫(yī)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來到天子面前徑直跪下,“回稟陛下,皇后,太子已無生命危險?!?p> “好?!眲⑿欧魇謸]退御醫(yī)。
得知了自己兒子脫險,趙凝霜的心終于重重地落下,旋即眼前一黑暈倒在劉信的懷中。
有人悲自然有人喜,坤羽宮的江瀅在得知此事后心情別提有多開心了。
“江郁白總算為本宮出了口怨氣,這么多年了,本宮還是第一次覺得暢快無比?!苯瓰]坐在紫檀木凳,染著蔻丹的手從潑墨的發(fā)間抽出一支精致華麗的金步搖,細細瞧著。
這支金步搖是劉信不日留宿時賞賜,無論材質還是樣式皆是上品之作,但江瀅卻知道它是趙凝霜挑挑揀揀剩下才落在自己手里,江瀅能如視珍寶的日日戴著,就是隨時隨地的提醒自己往日種種。
嬤嬤見著江瀅高興也笑著附和,“是??!江相做事向來妥當,這些年也是有了他的幫襯才讓二皇子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江相才略不凡,娘娘慧眼識人往后自然能成大事。”
“話是這樣說,可本宮總是隱隱覺得有些把控不住他了?!苯瓰]若有所思的將金步搖放在桌面。
就拿賑災一事來說,他的先斬后奏著實令江瀅不喜,回想這些年他還是第一次忤逆自己的意思行事。
“怎會?”嬤嬤將宮女呈上的魚蓉粥放在她的眼前,溫笑著安撫道,“江相能有今日之地位全靠娘娘昔日幫助得來,他又怎會恩將仇報,況且江家的命運全在二皇子的身上,江相膽敢對您不忠心。”
“確實,他若敢對本宮不忠,本宮定然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苯瓰]眼中底狠戾一閃而過。
“刺啦——”
衣服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風月神情痛楚將被劍劃破的傷口處衣衫一一撕去,黑衣的顏色深了幾分透著濕潤和粘稠。她的坐著的地方更是鮮紅一片,空氣中也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風月傷得很重,大大小小的傷口幾乎將她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濕透,尤其是胸口處的那一劍要是沒有偏只怕當場就要了她命。太子麾下精英無數,就算調離了一些絕大多數的高手也還是藏匿于暗中隨時保護著他。
要不是風月武功高強,哪里能完成刺殺使命。
風月沒有對太子下死手但也傷得不輕,沒個一兩個月的時間也難痊愈,不是風月不想殺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是鄴京的太子想要他下臺的辦法不能靠殺而是要推倒,否則就算二皇子坐上太子位置也會引得各方猜測令威信受損,就得不償失了。
脫衣,上藥,包紗。她的動作熟練利索,像是經過無數次反復練習一樣。等到一切都處理好,她的額間早就沁出了密密的冷汗,眉尾的地方甚至還有豆大的汗珠順著眼角滾落入了面紗里。
“嘎吱——”
窗戶的被推開。
風月披著一件外套慢慢從幔簾處走出,迎著燭火的光亮她一眼就看清了站在窗前的銀發(fā)男子。
“命,很大呀!”
江郁白站在窗口處,挺拔修長的身姿如青峰屹立,窗門大開風吹動著銀發(fā)如柳絮飛揚。他身著墨紅相間的錦緞長袍,背對著清輝的月色,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還沒達成心中夙愿,風月怎會甘愿赴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