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醉仙樓
胡俊已經(jīng)離開兩天了,兩天來也沒有客人,因此王寧除了給大家做一日三餐以外,就只有被武大纏著出去玩。
“這兩天感覺怎么樣?”
“大家都很好,而且我可以再回到廚房,真的謝謝老板。”
“這有什么好謝的,你睡在廚房我都沒意見。不過你年紀(jì)不大,手藝怎么這么好?”
王寧有些難過。
“我被趕出醉仙樓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游蕩,我去其他酒樓應(yīng)聘過,但是因?yàn)楝F(xiàn)在醉仙樓的東家跟皇城的人有關(guān)系,大家都不敢收我,我太餓了,偷了饅頭?!?p> 王寧頓了頓,那應(yīng)該是一段不愿意再回憶的日子吧,小小的年紀(jì)家破人亡,連棲身之所都沒有。
“后來我在一家小酒樓里洗盤子,在那里遇到了一起洗盤子的胡俊,他把我?guī)У搅四亲鶝]人住的破宅子,院子里很多孩子都是被胡俊撿回來的?!?p> 胡俊雖然有時候做事不著調(diào),還老幻想自己跟小紅生孩子了,但實(shí)際上是個正直善良的人。
“只是沒過多久,醉仙樓的人又找到我,我又被小酒樓辭退了,所以一直都是胡俊在幫著我活下去。”
王寧的聲音有些哽咽,顧言不打算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你的刀工挺好的,沒有多年的功底可練不出來呢?!?p> “我從小就練習(xí),我爹爹以前跟我說想要繼承醉仙樓,就要把自己的廚藝好好打磨。所以哪怕我流落在外,我也每天都練習(xí)?!?p> “那你爹一定很欣慰,你沒忘記你爹的教導(dǎo)?!?p> “老板,我說了這么多,你不怕嗎?”王寧有些緊張。
“怕什么?”
“我走到哪里,醉仙樓的人就會跟到哪里,之前也有其他酒樓沒有聽從醉仙樓的意愿辭退我,后來他們都受到了打壓。”
王寧個子小小的,看上去就像營養(yǎng)不良,就比十一歲的武大高一個頭,很難想象他已經(jīng)有十八歲了。
“那就讓醉仙樓的人來唄,你以為我滿園春是素的?”
王寧認(rèn)真的盯著顧言,似乎想把顧言的樣子牢牢記住。
“老板你等等!我給你做一個東西?!?p> 王寧跑到吧臺從酒柜里拿出幾瓶酒,用手指蘸著嘗了嘗,沒有絢麗的動作,只是拿出幾個杯子把幾種酒倒來倒去,最后把混合好的酒杯遞給了顧言。
“我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偷偷喝爹爹的藏酒,后來喝多了,我發(fā)現(xiàn)把不同味道的酒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會更好喝,老板你嘗嘗,這是我的謝禮?!?p> 顧言嘗了一口,濃香純凈的口感,多種口味在口腔里從濃到淡,隨著味道的淡化,每分每秒都呈現(xiàn)著不同的味道,從開始的猛烈到后來的絲滑,時時刻刻提醒顧言這是一杯盛宴。
“天才!自己能琢磨出這種味道的,絕對是天才!”
顧言盯著王寧,這小子在酒上面的天賦可比他的廚藝高多了!
“我們店缺一個調(diào)酒師,我想聘用你?!鳖櫻在s緊從懷里拿出一張合同。
“不,我不行的,我就是愛隨便搗鼓一下酒,我想成為廚師,然后堂堂正正的以廚師的身份跟醉仙樓決斗,把屬于我父親的榮耀贏回來?!?p> “好吧,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我這里的位置隨時為你留著。”
說完顧言把合同塞給了王寧。
“只要你在這張合同上簽字或者畫押,就生效?!?p> 王寧把合同貼心收好,回到了廚房繼續(xù)練習(xí)廚藝去了。
“喂!做生意嗎?給大爺我來幾個姑娘!”
兩個身穿錦衣男子闊手闊腳的走了進(jìn)來,一屁股坐在桌子邊上,眼睛左瞟右瞟的看著環(huán)境。
“普普通通的藝樓,之前也沒有聽說過,應(yīng)該沒有大人物坐鎮(zhèn)?!?p> 兩個男子眼神交換了一下,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板!人呢!不做生意了?”
“做做做,請問客官需要些什么?我們這里有上好的客房,有最棒的鼓師,還有這一帶絕對一流的廚師,包你點(diǎn)啥啥滿意?!?p> “先來幾個姑娘伺候伺候吧。”
其中一個拿著扇子的男子手一晃,將扇子扣放在桌面上。
“客人,我們這里是藝樓,不是紅樓,琴棋書畫享雅俗,我們開門歡迎,但若有其他需求,不好意思,小店恕不招待。”
顧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表示出門送客。
“什么意思?裝什么高雅,老子今天就是要,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p> 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群手持棍棒的武者,惡狠狠的盯住顧言。
“羅兄,不用著急嘛,人家小老板還沒說什么呢?!?p> 拿著扇子的男子仍舊穩(wěn)穩(wěn)的坐在桌子上,不急不緩。
顧言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就是來找事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還帶著打手,專業(yè)得不行。
“小老板,聽說最近收了一個人,不會叫王寧吧?!?p> 持扇男子故作驚訝的捂了一下嘴。
“你難道不知道他天生克親,克死了父母兄弟,你留著他可是會克你自己的?!?p> 持扇男子一副好心的樣子對著顧言勸說。
“你放了離開,我們哥倆也好好聽個曲兒可好?”
持扇男子面露和善的看著顧言。
“不好意思,我這人天生不信命,而且我命硬,誰克誰還說不定?!?p> “哦~是嗎?我這人從小就能算命,而我算到你今天有血光之災(zāi)?!?p>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男子就立刻說道:
“給我砸!”
一群打手拿著棍子就往滿園春里沖,把凳子拿起使勁的砸。
“住手!”
顧言擋住幾個大漢,但大漢不理會顧言,甚至幾棍砸到了顧言身上。
“喵~”
大堂上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只貍花貓,胖胖的身子立著,眼睛發(fā)出寒光盯住闖入的人群。
“哪里來的貓,給我弄開!”
羅姓男子指揮著自己的打手,一個大漢拿著棍子準(zhǔn)備一棒子敲在貓身上。
顧言用身子撞開大漢,把貓抱進(jìn)懷里。
“顧老板,今天你的店這么熱鬧呢?!?p> 李玲兒半倚在門框上,精致的臉仍舊被輕紗遮住。
“行主!”
原本坐在桌子邊上看戲的男子站起了身子,對李玲兒行了禮。
“醉仙樓的錢掌柜今天也有興趣聽曲呢,只是這聽曲的陣仗有點(diǎn)大呀?!?p> 李玲兒也不等持扇男子解釋,自顧自地找了個椅子坐下,遞給顧言一千兩銀票。
“照舊?!?p> 兩個男子看見李玲兒坐下了,使了個眼神,叫打手退出去,也坐在了李玲兒身邊。
李玲兒沒有理會兩個男子的攀談,看了眼顧言。
顧言心領(lǐng)神會。
“小紅?!?p> 在小紅出現(xiàn)在舞臺的一瞬間,李玲兒站起身來想要翻身上臺。
“喵~”
顧言懷里的貍花貓打了一個哈欠,繼續(xù)梳理自己的毛發(fā)。
李玲兒被這一聲貓叫鎮(zhèn)住了,大駭?shù)目戳艘谎圬偦ㄘ?,臉色變了變,又坐回了位置?p> 鼓點(diǎn)聲從高臺傳出,紅衣舞袖,顧言每次聽到小紅的鼓聲都會感受到不一樣的變化。
這次自己像一顆樹,身上的葉子已經(jīng)老去,不斷隨風(fēng)飄落,身子抖動,從枝干上發(fā)出一縷新芽,重獲新生。
“噗”
李玲兒吐出一口鮮血,暗黑色的血帶著腐蝕性把桌上的花藝都腐蝕掉了,但李玲兒眼里卻帶著光芒。
“十年了,整整十年,我終于好了。”
李玲兒手一晃,將桌上的污血抹去,看了眼正在退場的小紅,又看了看貍花貓,沒有進(jìn)行下一步動作。
坐在李玲兒旁邊的兩個男子已經(jīng)如癡如醉,仍然沉浸在鼓點(diǎn)聲中。
“兩位,聽曲一人一千兩,總計兩千兩?!?p> 顧言笑瞇瞇的對著兩位男子伸手,兩位男子回過神來。
“兩千兩!就算曲子很不錯,也不用兩千兩吧!你這是故意報復(fù)?!?p> 兩個男子是來鬧事的,怎么可能給錢,曲聽了就是聽了,不給你能拿我怎么辦。
“曲子的確是值這個價的,錢掌柜、羅掌柜今天不是來聽曲的嗎?
李玲兒仍然坐在椅子上,翹著一只腿,拖著下巴盯著兩位男子。
“這...這...”
錢掌柜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兩位掌柜日進(jìn)金斗,不會聽了曲還賴賬吧,我做生意可不喜歡和賴賬的人合作?!?p> “不是的,行主,只是我們兩人今日第一次來,不知道這曲這么貴,身上銀兩不多。”
兩個男子在身上掏出所有錢票,甚至把所有打手身上的錢都摸了出來,一共一千一百兩,忍痛遞給了顧言。
“請問剩下的九百兩怎么支付呢?”
顧言笑瞇瞇的接過銀票。
羅掌柜叫了一個打手進(jìn)來。
“去,回去取九百兩過來。”
“是。”
打手出去了,羅掌柜陰惻惻的盯著顧言。
“曲兒聽完了,我也該回去了,顧老板告辭,兩位掌柜一起走吧?!?p> 兩位男子本來還想等李玲兒走了,再動手,現(xiàn)在被點(diǎn)名了,也不情不愿的跟著離開了。
“給我滾出去!”
羅掌柜站在房間把房間里的侍女都吼了出去,一旁坐著拿著扇子的錢掌柜,臉色也不好看。
“該死的,李玲兒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羅掌柜一氣之下,把桌上的東西都甩了。
“羅兄不要急躁。”
“你這話我都聽了六年了,我堂堂一個侯府二等將軍,在這座都城里做了六年掌柜,那個王寧什么時候才去找他父親留給他的東西!干脆直接抓了他逼他說出來。”
“這樣做有用的話,我們?yōu)槭裁匆冗@么多年,王景那家伙精明得很,他只有王寧一個獨(dú)苗,他會不留后手?
“這王景壓根沒有告訴過王寧東西的下落,而是設(shè)計了什么,讓他兒子自己去發(fā)現(xiàn),給了他兒子充足的成長時間?!?p> “早知道當(dāng)年就勸下侯爺,留住王景的狗命,哪至于讓我們等這么多年?!?p> “侯爺要做的事情,哪是我們能勸說的,倒是這李玲兒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這藝樓是她的,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包庇王寧那小子?”
“李玲兒是二皇子的人。”
兩個男子對視一眼,有些沉重。
“掌柜的,九百兩已經(jīng)取出了,現(xiàn)在送過去嗎?”
門口傳來詢問聲。
“送?!?p> 現(xiàn)在可不是跟李玲兒撕破臉的時候。
“等等,送完了去查查李玲兒跟這座藝樓的關(guān)系?!?p> “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