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唐代古墓
“初步判斷,這應該是唐玄宗至肅宗時期的一座唐代貴族墓。墓主人身份顯赫,墓葬規(guī)格非常高,似乎完全超過了唐代國公的墓葬規(guī)格?!?p> 江省八月的天悶熱無比,幾乎沒有什么人愿意在這種大熱天外出,在沉悶燥熱的情況下也不愿意多說話。
但是在潯陽市梟陽縣的月鴻山上最近剛發(fā)現(xiàn)了一座古墓,據(jù)傳聞是唐代王公的墓葬。
這座古墓的發(fā)現(xiàn)使得許多考古學家不顧烈日炎炎來到梟陽縣,而此際在這座古墓的墓門前,一名老教授正汗如雨下地向自己的幾個學生孜孜不倦訴說著關于這座古墓目前的信息。
盧安正是這幾名研究生中的一位,這是他第一次作為第一批研究人員參與一座新發(fā)現(xiàn)古墓的發(fā)掘。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那兩扇正在工作人員清理下逐漸露出真容的巨大墓門,眼底里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其他幾名學生也大多是盧安一樣的情況,不過還是有一位女學員注意到了老教授話里的信息。
端著一本筆記本的小姑娘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鏡,朝老教授開口道,“教授,國公應該是太宗之后最高的爵位了吧,超過國公的墓葬規(guī)格?這也就是說這是唐代皇室大人物的墓葬?”
“小劉說的不錯,我們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經(jīng)過我和王教授的查驗,這座古墓似乎是突然出現(xiàn)的,歷史上對這座古墓沒有任何的記載,唐代已知的皇室成員中似乎也沒有人被封在梟陽……”
“教授,梟陽在唐代應該還不算是富庶地帶吧,我記得白居易就曾經(jīng)被流放到潯陽?!?p> 站在盧安旁邊的一名男學員有些疑惑的對老教授道。
老教授撇了一眼還在打量墓門的盧安一眼,而后看向那個男學員,點點頭,肯定道,“這也正是我跟王教授疑惑的地方,白居易所處的唐憲宗時期時潯陽一帶還是遠離京畿的流放地,這樣一個偏遠地區(qū)怎么會出現(xiàn)一座規(guī)格如此之高的皇室墓葬,我們也是因此搞不清楚原因?!?p> 唐代公爵多集中在京畿附近,所以公爵以及皇室墓葬幾乎都會修筑在京畿道以及附近,如潯陽這種偏遠地區(qū)幾乎不存在會出現(xiàn)唐皇室墓葬的可能性。
但是即便幾乎不存在出現(xiàn)的可能性,而今這座墓葬確實是實實在在地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唯一疑問的不過就是這到底是不是唐皇室成員的墓葬。
“經(jīng)上頭決定,允許我們發(fā)掘這座古墓的外圍部分,這究竟是唐朝誰的墓葬,等我們打開墓門就知道了。”
老教授的話剛說完,那名一看就是好學生的女學員就開口了,“教授,這么一座完整的唐代墓葬,規(guī)格又如此之高,其中肯定儲藏著很多關于唐代的史跡資料,這對我們研究唐代歷史很有幫助,為什么不全面發(fā)掘呢?”
其余幾名學員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老教授聽了卻笑著搖了搖頭,“正是因為這一座唐代古墓空前完整,我們才不能全面發(fā)掘,相反的,我們還需要盡力去保護中心墓葬,防止空氣滲透等因素造成墓葬塌陷等意外,估計這座古墓的中心墓葬永遠不會被啟動挖掘?!?p> 聽見這一座古墓竟然不能被全面挖掘,幾個學員都有些遺憾。
而今距離唐代最接近的史料說來說去也幾乎都是以《舊唐書》為主,而其中所記載的內(nèi)容又有諸多地方隱晦無比,對于全面研究唐代歷史的意義而今已經(jīng)到了一個上限,現(xiàn)在迫切地需要更多新的唐代古籍資料等來復原或重塑唐朝數(shù)百年間的諸多歷史。
而獲取這些史料最好的方法,無疑是來自于古墓。
但是這么一座保護如此完整的古墓,尚未被盜墓賊光顧,也不曾出現(xiàn)什么地方塌陷或是破損,國家是不允許挖掘的。
即便是發(fā)掘外圍墓葬,也是因為墓葬外圍的防水層出現(xiàn)裂痕,如此才被允許挖掘。
至于中心墓葬,幾乎就如老教授所言,如果不出意外,估計永遠都不會被允許挖掘。
“唐玄宗至唐肅宗時期的皇室墓葬,教授,這會不會是楊玉環(huán)的墓???”
有個男學員剛問完這句話,他身邊的兩個同伴立馬遠離了他,而老教授則立刻對著那個學員怒目圓睜,“不學無術的狗東西!你回去給我把《舊唐書》讀一遍,我親自考你!”
那個男學員瞪大了眼睛,老教授卻不愿意理他了,領著一群學子就朝墓門門口走去。
其余學員都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眼那個男學員,他的兩個同伴更是“悲痛萬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臉懵逼,而后見到盧安若有所思地走過,就忙伸手拉住盧安,“學弟,這什么情況?我說錯話了嗎?”
盧安撇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后道,“《舊唐書》卷五十一、列傳第一記載了楊貴妃的生平,其中詳細記錄了唐玄宗成為太上皇后要求將楊玉環(huán)從馬嵬驛改葬他處被拒絕,之后只能偷偷派人將楊玉環(huán)改葬,而不敢大興土木!”
盧安用重音說出最后四個字,而后就忙快步趕上老教授的步伐,來到了那扇墓門前。
那個男學員愣了半響,而后有些喃喃地道,“楊玉環(huán)真的死了嗎?”
墓門上的塵土已經(jīng)清理完了,眾人能從墓門上清晰地看見一些銘文。
“教授,這上面寫的什么???”
工作人員從墓門前刨了一些土準備拿去化驗,老教授于是帶著一群學員站在墓門口研究墓門。
之前那名說錯話的男學員趕了上來,看著墓門上鐫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不怕死地開口朝老教授問道。
老教授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是我的學生?”
“是啊,教授,我一直是您手底下的學生,18年就跟著您了?!?p> “哦,那等你回去你把《舊唐書》的繁體看兩遍吧,我考你的繁體?!?p> 老教授甕聲甕氣的回過頭,低著頭看著那扇墓門道。
那男學員已經(jīng)懵了,只感覺禍從天降,有些不明所以。
女學霸用一種分外鄙視的目光撇了他一眼,“墓門上的字是繁體字?!?p> “繁體字?唐代就有繁體字了嗎?”
男學員剛開口就感覺大事不好,果然,老教授撇了過來,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看三遍。”
男學員哭笑不得,但此刻實在是不敢再胡亂開口了。
“劉琴,你來說這上面寫的什么。”
東北女學霸劉琴睥睨了那名男學員一眼,低聲道“只是部分字與現(xiàn)在的繁體有些不同,但是大部分還是可以辨認的。”
說完,她就看向那扇墓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細細地朝墓門上的文字看去,“寶應二年,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李亨立……”
劉琴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她身邊的一群小伙也全都瞪大了眼鏡看著墓門上的那一串帝號,充滿了不可置信。
老教授本來聽到寶應二年還點頭,突兀一串熟悉的謚號出現(xiàn)在耳中,整個人頓時一顫,而后慌忙就伸長了脖子去找那一串謚號。
“怎么會?寶應年怎么會出現(xiàn)唐肅宗的謚號……”
老教授有些慌了,他怎么都找不到那一串帝號在哪里,劉琴見此忙抬手去指,如此老教授這才找到那一串帝號。
“寶應二年,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李亨立,真的是肅宗的謚號,這竟然真的是唐皇室的墓葬,還是肅宗親自下令修筑的,這怎么可能?那時候肅宗已經(jīng)死了啊,這難道是玄宗的墓?不可能啊,玄宗被葬在了泰陵啊……”
老教授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了,他喃喃數(shù)語,嚇得他身后的幾名學員一個個全都噤若寒蟬。
“至圣神武大將軍盧浮遙墓……”
老教授的眼鏡與墓門不過隔了幾公分,幾乎是臉貼著墓門在挨個地看那些字,但繞是如此,他依然局促地放著兩手,沒帶手套的手絲毫不愿觸碰那扇墓門,生怕將那扇墓門上的文字弄花了。
“天哪,至圣啊……”
劉琴幾人聽見老教授念出來的一句話,一個個都不由地看向一邊恍惚的盧安,表情十分古怪。
那個學渣男學員更是嘀咕了一句,“挖到自己祖先的墓了?!?p> “許教授,你快過來,這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陪葬坑!”
遠處山中突然有人在朝這邊狂奔,在朝著老教授大聲呼喊。
正在通話中細細觀看墓門的老教授聽見那句呼喊整個人又是猛然一驚,“什么?怎么會出現(xiàn)陪葬坑?”
陪葬坑的出現(xiàn)令老教授當下再也顧不得這扇墓門了,丟下一句話就忙朝那一邊跑去,“留兩個人守在這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接近觸碰,其他人跟我去挖掘陪葬坑?!?p> 但是一群學員都因為陪葬坑的出現(xiàn)變得異常激動,于是一窩蜂地跟著老教授往那邊跑。
唯獨盧安依舊站在墓門前。
盧安看著那扇門有些恍惚,他喃喃地伸出手,“為什么會如此熟悉?”
老教授在奔跑中回過頭,驟然便看見盧安朝著墓門伸出了手。
他在推門!
“不要動!”
老教授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于是驚駭欲絕地朝盧安大吼。
然而已經(jīng)遲了,盧安的手已經(jīng)輕輕地推上了那扇墓門。
入手冰涼,好似死人的軀體一樣散發(fā)著徹骨的寒意。
好像是穿越千年的時光驟然出現(xiàn)在手心里,帶著沁人心脾的荒涼。
聽見老教授的呼喊,盧安愣愣地回過頭。
這一刻,在劉琴等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那扇門竟然就那樣在盧安的輕輕觸碰中被推開了。
如同帶著歷史的沉重聲,那扇大門在歲月的聲音中悄然打開,黑漆漆的古墓里像藏著一座吃人的怪獸。
而在充滿歲月的氣流中,驟然間一股巨大的吸力爆發(fā)了出來。
“盧安!”
很多人驚恐地大喊,老教授和劉琴更是慌忙地朝墓門奔來。
但是一切都阻止不了了,盧安定定地看著那些朝自己吶喊朝自己跑來的人,看見他們朝自己伸出手……
他在一陣恍惚中感覺自己都身體飛了起來,而后一瞬間,他重重地落在地上,無邊的黑暗一下子將他浸沒。
“盧安!”
劉琴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老教授的腳步驟然頓住,整個人一瞬間就栽倒在了墓門前的黃泥地里。
那扇大門在一片驚恐的目光和驚慌失措的吶喊聲中,發(fā)出轟隆一聲響,關上了。
青銅門緊閉,好似隔斷了歷史的長河,一面是無邊的黑暗,一面是地動山搖的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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