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我并不知道應該怎樣開這個頭。或許,我可以陳述一下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我可能快死了。
我或許死在明天,或許死在后天,又或許死在一個月后。不過,我感覺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好極了。長期酗酒導致我的大腦時常都處于一種混沌與麻痛的狀態(tài)。但是,我現(xiàn)在是久違的清醒。
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余華先生的書《活著》,家珍在病痛的長期折磨和親人離世下,狀態(tài)突然的變的很好。當我看到那段時候,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家珍也馬上就要離開福貴了。
然而,當我自己面臨這種狀態(tài)的時候,詭異的喜悅涌上心頭。一是,感謝上天在最后的時刻賞賜給我這樣清醒的狀態(tài),讓我可以再次回顧我這一生;二是,我終于要解脫了,生活終于有了截點,有了盼頭。
大量飲酒已經(jīng)影響到了我的大腦神經(jīng)細胞,握筆的右手不可控制的顫抖著,字跡因此也有些暈暈癲癲,還有一些你們可能感覺別扭的語句。
我為這些而感到抱歉。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面色又黃又暗但還夾著一些不正常的泛紅。最讓人感覺惡心的是臉上密密麻麻的丘疹和膿包,還有坑坑巴巴的痘印以及面部中央的酒槽鼻。
其實,我是有一瞬間在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我自己。但是鏡子中的人再告訴我,這就是我,這就是裴本浼。
要是我的母親看見我這個樣子,恐怕會滿眼失望。光想想,就讓我難受的想尖叫。
我都快忘了我今年才剛剛十八歲,可我的眼睛像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樣混濁不堪。但是我確實個連高中都沒念完的垃圾,害死了我最愛的人的災禍。
我除了用酒精麻痹我自己以外,我甚至不知道我應該如何活下去。然而,我知道現(xiàn)在的一切和死了毫無區(qū)別,或許還不如死了,因為我知道我在折磨我自己,我不愿意放過我自己。
我是最痛恨我自己的人,同時,也是最憐憫我自己的人。
我想我需要休息休息再繼續(xù)寫了,我的心臟又開始偷懶了,我有些喘不過來氣,不過,不用擔心我,這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輕輕的把頭仰靠在簡陋的木椅子上,后脖頸硌的有些酸疼,但是,我并不在意,我太疲倦了。我將手背覆蓋在眼睛上,擋住妄想進入我眼睛的昏黃的燈光。
可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我的手背逐漸感受到了濡濕,有幾刀清涼劃過臉頰,刺激著我的剛摳破的膿包。
清醒的代價是回憶起過去,懷念心愛的人。
疼。
好疼啊。
我…
眼淚不受控制的擠出眼眶,本來就喘不過來氣的我開始猛烈的咳嗽,如同石神一般想要將靈魂嘔出來。
我的喉嚨振動低吼著,只有我知道我想說什么:
媽媽,裴本浼好想你…
真的好想好想…
媽媽…
猛然,有東西涌到喉嚨上,有些腥。
我知道它是紅色的靈魂碎片。
我無聲的吐出了來,反而平靜了。下意識的嘆息在空蕩的房間細微地回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