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洞中人
王不易走后,風濯自不會老老實實地修煉。他悄悄溜走,看了一眼便宜師父口中的“不爭氣的弟子”,搖搖頭,徑直出了斷崖。
他在帝苑溜達一圈,最后尋到了藏經(jīng)閣。
一進門,一名禿頭老者正兩眼放光地盯著他。他走上前,老者豎起一根手指:“瀏覽古籍一天一兩銀子?!?p> 風濯隨手拋出一錠銀子,大搖大擺地走進里屋。
他開始瘋狂翻閱典籍,什么功法秘技皆被拋棄一旁,一心只想尋找有關(guān)帝苑的記載。翻了半天,還真讓他找到一本,上面詳細記載了神將吳峰的成神之路。
他嘆了口氣,正欲轉(zhuǎn)身離開,禿頭老者鬼鬼祟祟地湊了過來:“小友,典籍上尋不到的,盡管問我,光明帝國的大事小事,老夫全了然于胸?!?p> 風濯報以一笑,就見對方再次豎起食指:“一個問題一兩銀子?!?p> 他心中大喜,面上卻假裝收斂了笑容,扔出一錠銀子:“五色塔在哪里?”
禿頭老者笑容可掬:“五色塔是一個神秘的存在,說在帝苑內(nèi),又不在帝苑內(nèi)。你就算踏遍帝苑也尋不到?!?p>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老夫曾見過五色塔,此塔飛在空中,星光繚繞,恢宏壯觀,宛若云邊驚鴻。它一刻不停地繞著帝苑旋轉(zhuǎn),絕大多數(shù)時候遁入虛空,唯有魔域之門開啟之時方才現(xiàn)世?!?p> 風濯又拋出一錠銀子:“如何入塔?”
禿頭老者愛不釋手地揉搓著銀兩:“據(jù)老夫所知,入塔的方法只有一個:進入魔域,帶回虛空旗。”
風濯直接拋出兩錠銀子:“魔域是什么地方?虛空旗又為何物?”
禿頭老者趕緊將銀子納入懷中:“魔域是與神國相似的一片世界。虛空旗是一種奇奇怪該的旗幟,誕生于魔域,尋到虛空旗便是帝苑的英雄,獲準進入五色塔。”
這一天,風濯花了數(shù)十銀子,總算解決了心中疑問:五色塔由碎星神將坐鎮(zhèn),是守衛(wèi)不落的太陽的主要力量。平日里,此塔遁入虛空,是不可接近的。每隔百年,逢魔域之門開啟,五色塔會隨之現(xiàn)世。屆時,三大神將中至少有兩位會親自前來,與帝苑長老一起守衛(wèi)塔門。與此同時,帝苑還會召集修為高深的弟子潛入魔域搜尋虛空旗,帶回虛空旗者,可入駐五色塔。
令他欣喜的是,下一次魔域之門開啟,當在五年之后。
回到斷崖,風濯依舊去了最西端。他挑了一株老樹,靜靜地盤坐在枝丫上翻閱王不易所贈的羊皮紙。原本他對所謂的百脈融空訣并不上心,只想一窺光明族的空間之道,但翻過幾頁后,不由越看越驚,功法之玄、威力之大,遠超所料。
他暗自慶幸,這位便宜師父敝帚自珍,未將功法傳出,否則當初對上碎山神將,自己三招就得敗北。
他不自覺地運轉(zhuǎn)起功法,伸出一根手指,畫了一個圈。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的手指憑空消失,而在數(shù)丈開外,一根金燦燦的手指突兀地閃現(xiàn),輕輕一點,地面現(xiàn)出一個深深的孔洞。
他深吸了口氣,未再輕易嘗試,用心參悟功法。
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風濯一動未動。期間,王不易來了兩次,見他一副物我兩忘的模樣,又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當王不易第三次到來時,風濯終于回過神來,且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王不易很耐心地予以解答,唯恐對方聽不懂,每個問題都旁征博引,娓娓道來。
這一講就是大半日,臨了,他問:“徒兒,你領(lǐng)悟了多少?”
風濯搖頭:“不到三成,但每字每句我都記下了。王師,小徒想借閱空間陣法典籍。”
王不易撫了撫胡須:“不錯,百脈融空訣脫胎于空間之道,修為一途須自行參悟。為師有三十六卷空間陣法圖紙,就贈與你了。”說著袍袖一揮,一摞卷軸落到地面。
接下來兩個月,風濯將所有空間陣法研究了個遍。饒是他對空間之道頗有造詣,也耗盡了心神。翻完最后一卷,他疲憊不堪地躺倒在地,口中喃喃:“地火水風演化虛空,引入光之力,始得空間神通?!?p> 一覺醒來,明燦燦的日光晃花了眼。他咬牙切齒地盯著那輪不落的太陽,恨不得即刻將之摧毀。
他盤膝打坐,運轉(zhuǎn)百脈融空訣,一點光亮自胸口透出,緩緩增強,蔓延至全身。他飄浮而起,盤坐在虛空中,身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強光。
當光亮攀升至極點,又驀地轉(zhuǎn)淡。他“啊”地一聲大叫,重重摔落。僅修煉片刻,光之力便侵蝕了他的法體,連王者權(quán)杖都無法保全他。
他身上冒著濃煙,不顧一切地沖進山洞中。黑暗將他擁抱,他緩過氣來,癱坐在濕冷的泥土上。
“你身上在冒煙,你是暗夜族人!”一道蒼老的嗓音突兀地響起,唬了他一跳。他霍然轉(zhuǎn)身,眸中綻放出幽藍的光芒。
眼前是位滿面滄桑的老人,發(fā)須凌亂,衣衫襤褸,一頭金發(fā)、一雙藍眸昭示了其身份。
“這里怎會有個族人?他是怎么來到此處?又是怎么活下來的?莫非是光明族變幻容顏來欺我?可他身上分明流轉(zhuǎn)著不加掩飾的暗之力……”一瞬間,他心思百轉(zhuǎn)。
眸中藍芒一閃即逝,他氣定神閑地道:“前輩看錯了,風某出身光明族,只是一時練功過猛,出了岔子。”
老者的眸子愈發(fā)湛藍:“年輕人,你騙不了我,老夫身為暗夜族人,能清楚地感應到暗之力在你血液中流淌?!?p> 風濯冷笑:“可風某的的確確是光明族人。閣下身為暗夜賊子,公然現(xiàn)身,殺了你,剛好在帝苑立下功勛。”說著手指一點,一縷凌冽的劍芒閃現(xiàn)。
老者面色一沉,袍袖揮舞,一股勁風卷起,其身形倏忽消失。劍芒落下,只揚起了一地土石。
風濯哼了一聲,不慌不忙地往洞內(nèi)行去。行至老者適才立身之處,地下陡然竄起一張大網(wǎng),靈光閃閃,遍布倒刺。
當大網(wǎng)碰觸到他的剎那,其身體虛化,走出兩步,又化虛為實。
走過一段狹窄的過道,一間寬敞的石室呈現(xiàn)眼前。他在門戶外停住腳步,猶豫再三,還是跨了進去。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銀芒自洞頂落下。他面不改色,右掌前伸,一層烏黑的防護罩浮現(xiàn),將銀芒盡數(shù)格擋。
銀芒落了足足盞茶時間才消散。風濯撤去防護罩,環(huán)顧石室,室內(nèi)空空如也,唯地面露出一個大洞。
他輕輕踱步,來到洞前,俯下身來,正欲查看,洞內(nèi)猛然冒出一股青煙。他悶哼一聲,緩緩盤坐在地,面上一片灰黑。
“桀桀桀……”一陣怪笑傳來,在石室內(nèi)回蕩。繼而洞壁一響,一塊青石被推開,露出一個狹小的洞口。老者從中爬了出來。
他走到近前,繞著風濯來回踱步:“小子,中了老夫的蝕仙散,活不過三個時辰。你若坦誠身份,念在同族的份上,老夫可以給你解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