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在云愧耳邊低語道:“爺,李大人求見?!?p> 云愧低垂著眸子,眸中神色不辨,淡淡應(yīng)答:“知道了?!?p> 轉(zhuǎn)而回頭看向鐘鯨,又是那副笑盈盈的面孔,語氣里卻十足的失落,“我今天有事,這飯吃不上了。海圳可記得欠了我一頓飯,趕明一定要還上哦!”
鐘鯨有一瞬間錯(cuò)覺,這人真的是大平朝人人聞風(fēng)喪膽,惡貫滿盈的云愧,云相爺么?
想著,鐘鯨自嘲的搖頭一笑。
云愧是不是眾人口中所說的那個(gè)樣子,難道不該是他最清楚嗎?
這般想著,背著手一步步踏著斜陽朝前走去。
“鐘海圳!”聞聲,鐘鯨抬頭看去,只見趙振勇站在二樓的檐角下面,俯身喊他。
陽光有些刺眼,鐘鯨抬著手遮著陽光,道:“振勇,你咋出來了?”
趙振勇朝他招了招手,喊他上樓。
鐘鯨上去才發(fā)現(xiàn)趙振勇身邊還坐著一個(gè)人,他指指對方向鐘鯨介紹道:“這位是刑部尚書,劉斌劉大人。”
鐘鯨和他作了個(gè)對揖,那人狹長的眸子,薄唇帶著三分笑意。
“久聞鐘將軍盛名,今日一見果真是人中龍鳳,非同凡響吶。”劉斌官場上的體面話張口即來。
一番寒暄之后,三人終于落座下來。
鐘鯨擔(dān)憂的看著趙振勇,“你這傷還沒好,怎胡亂跑出來,要是受了風(fēng)更重了可如何使得?!?p> 趙振勇?lián)u搖頭,“無礙,吃了這幾日的藥,該出來散散藥氣了。”
他邊說著拍了拍鐘鯨的肩膀,“今日有場好戲,想著若不叫你來看實(shí)在可惜?!?p> 鐘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趙振勇和唐斌已然將目光都投到了正街上面,鐘鯨也隨著二人看了過去。
長街上一對送葬的隊(duì)伍格外扎眼,隊(duì)伍不長,但整整五副棺材卻顯得尤為矚目。
這行送葬人的腳步十分匆忙,連白花、扎紙都沒有一個(gè)。
十余人只有一身披麻戴孝的白衣和幾副棺材……便是尋常人家的葬禮也不能這般清簡。
鐘鯨正疑惑著,忽然見一人騎著馬從對頭的方向迎面沖了過來。
韁繩勒住,高大的馬兒一聲仰天長嘯,驚得抬棺的幾人搖晃了一下,險(xiǎn)些打翻了棺材。
馬背上那人面色森冷,抬高了聲音問道:“棺材里裝的可是羅青、張鑫、王宇陽、蘇枚、凌辰五人?”
他聲音冷肅,身上的裝扮又似大戶人家出來的,這話一出來,便沒有人再敢出聲。
過了半響,送葬為首的長者作了個(gè)揖,道:“棺中所裝正是這五人,不知這位小爺有什么事兒嗎?”
這當(dāng)街?jǐn)r了棺材沖撞了晦氣,對誰都不好。
可這人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乎,冷哼了一聲,喝道:“來人,開棺!”
話音落下,一二十號壯漢從人群中沖了出來,為首的五個(gè)人每人手中還有一個(gè)三尺長的紅匣子,那氣勢將圍觀眾人都嚇得后退了一步。
那長者又發(fā)話問道:“這位小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聲,“這五個(gè)便是當(dāng)眾誹謗云相,侮辱朝廷命官的窮兇極惡之徒;按大平律法本應(yīng)連坐;可律法殘酷,云相爺法外開恩,只處決了這五人,留他們家人一命!但相爺有言:‘告天下百姓,當(dāng)尊君父,當(dāng)慎言行。’我今日奉了相爺?shù)拿?,將這五人的舌根懸于脖頸之上,以作警示;也望在場諸君深刻明白,當(dāng)尊君父,當(dāng)慎言行。”
他聲音高亢,一字一頓,這話烙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所聞?wù)?,誰不是背后發(fā)冷?誰不是面露驚恐?
二層樓上,趙振勇和劉斌兩人都紅了眼睛。
趙振勇更是猛一拍桌子,“他娘的,老子下去宰了這小子!”
劉斌及時(shí)將人拉住,“不可沖動?!蹦抗鈪s瞥向了一旁坐著的鐘鯨,他微微低著頭,光影散落在他的五官上面,竟一時(shí)辨不清神色。
樓下仍鬧哄哄一片,被砸開的棺材里面,五具沒有頭顱的尸體橫躺在棺材中,脖頸之上空空蕩蕩,看上去駭人無比!
街道兩邊有帶小孩的大人連忙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但血色彌漫,不少女人都捂著嘴嗚咽起來。
馬背上的男子冷著臉道:“把這五人的舌頭都放進(jìn)去!”
為首的長者和其他送葬的十幾個(gè)人連忙都跪到了地上,“不可啊,大人萬萬不可啊,褻瀆尸體會遭天譴的!死者為大……”
“去你媽的死者為大!”被抱住腿的男子一腳將人踹開,“這腌臜貨說那些侮辱朝廷命官的閑言碎語的時(shí)候,這一個(gè)個(gè)不都快活得很嗎?”
“現(xiàn)在來跟老子談死者為大?老子活著一天,這天下就你爹老子最大!”
這話說的極度猖狂,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桃花塢的人,是面冷心狠的云愧的人。
這場上,無一人能開罪得起!
只能任憑著他們將那一條條鮮紅的三尺長的舌頭擺在那幾具無頭尸體的上頭。
以舌頭,替代了頭顱的位置!
后面,蓋棺,送葬,那人都一路跟隨。
直至一捧捧黃土掩埋了棺材,一切都蓋棺定論之后,他才策馬揚(yáng)長而去。
而那十幾個(gè)送葬的人腳下一軟跪坐在地上,這才掩面哭了起來。
縱使心中有千萬怒言,可經(jīng)過此事,誰還敢再說云愧半個(gè)字?再提桃花塢半句?
送葬的隊(duì)伍已經(jīng)走得很遠(yuǎn)了,趙振勇拉著鐘鯨在回去的路上卻一刻也沒停下來過。
“海圳,這回你該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來平京之前我就同你說過,此人最是狠毒,他所行所做都是有目的的,做事狠毒絕不留后手;今天這場面你也見到了,那人親口說的奉云相命令,若非他親自下令,還有人敢冒充他的命令嗎?這種下作的手段只有云愧使得出來,我與你說那些絕非危言聳聽,你這次總該離他遠(yuǎn)些了,你莫要再被他欺騙了……”
趙振勇苦口婆心的勸著,鐘鯨卻恍若未聞。
他拉著鐘鯨,“唉,我給你說那么多你聽著沒?”
好半響鐘鯨才慢慢抬起頭來,目光卻不知道在看何處。
“我總歸要去親自問問他?!?
步灃
?感謝路星辭y 小可愛送的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