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長門啊，為我獻出一切吧

　　夕陽斜掛，赤紅的血色順著天幕，一直延伸到天際盡頭。

　　長門再次感知到周圍時，已置身一片荒蕪死地。

　　黑煙滾滾，入眼所及，盡是殘垣斷壁。烈火吞噬著朽木，隱約能聽到幾聲刺耳的哀嚎，鼻尖充斥著濃烈的焦臭以及某種腐爛的死魚味。

　　眼睛微瞇，突兀的光線讓他頗感不適，下意識踉蹌了兩步。

　　啪嗒，啪嗒——

　　粘膩，冰涼的觸感從腳底蔓延至全身，長門低下頭，腳下是令人膽顫的赤紅。

　　他的雙手不自覺顫抖起來，胃部劇烈痙攣。他想用身體壓住雙手，但沒有用，他的全身都抖動起來，宛如抽風(fēng)的螞蟻。

　　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

　　長門從沒想過，死亡會如此真實。這種震撼感，是書籍，記憶，無法匹及的。

　　在他腳下，是匯聚成河的血液，密密麻麻的尸體。

　　刺激來的太猛烈，太突然。

　　他猛地嘔吐起來，直到滿嘴發(fā)酸，食道灼燒。

　　黑絕默默地看著長門，待他筋疲力竭回過神時，才用不大卻十分清楚的聲音平靜說道。

　　“接下來，我會帶你見識真正的地獄，那里有你的仇人，你會見識到真正的力量?！?p>　　接著，它不管對方能否跟上，飄然而去。

　　“想復(fù)仇的話，就跟緊我?！?p>　　……

　　長門強迫自己跟了上去。

　　吐過一次后，他狀態(tài)并不好，精神也有些萎靡。

　　地面溝壑縱橫，大片被染成暗紅，極不規(guī)整。隱約能看出附近是個鎮(zhèn)子，規(guī)模不小，至少在雨之國內(nèi)，算是重鎮(zhèn)，但此時已近乎死城。

　　沿途偶爾能看到衣衫襤褸的平民，他們大多面如死灰，雙目無神，機械般朝反方向逃亡著。

　　隨著愈發(fā)深入，腳邊尸體多了起來。

　　鼻尖的腐臭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濃厚的血腥氣。

　　吼——

　　兇戾的咆哮由遠及近，充斥耳膜。溢散的查克拉風(fēng)暴撲面而來，幾乎是一瞬間就在他身上切出密密麻麻的口子。

　　一起被卷來的，還有某種淡紫色霧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所幸，在紫氣到達之前，黑絕適時折返，并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而他身后的‘幸存者’們，就沒這么幸運了，他們幾乎在一瞬間漲成豬肝臉，七竅流血當(dāng)場暴斃，死狀極為恐怖。

　　“你的仇人就在前面，去找到他，我會給你力量?！?p>　　冷淡的聲音回蕩在腦海，和黑絕交融后，長門終于冷靜下來。

　　很舒服，很潤，很有安全感。

　　黑絕的身體能免疫一切陰陽遁之外的攻擊，哪怕是摧枯拉朽的紫霧。他的身體快速恢復(fù)，模糊的眼睛清晰明亮，思維清晰得不可思議，感性在此刻不復(fù)存在。

　　毒液附體？

　　短暫驚奇于身體的舒適感后，長門驅(qū)散不合時宜的想法，繼續(xù)向前。

　　很快到了終點。

　　這是一處戰(zhàn)場，或者說不能稱之為戰(zhàn)場。三座山岳般的龐然大物咆哮著，紫色的霧氣遮天蔽日，唯有在黑絕的幫助下，他才能觀看到如此盛況。

　　渾身赤紅的熔巖巨獸，口吐妖火的異瞳巨貓，以及兩者的合攻對象——丑陋粗獷的巨型山椒魚。

　　四尾，二尾，山椒魚半藏？

　　記憶中溫和單純的動漫形象被徹底顛覆，三者的每次碰撞，都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平地被砸成裂谷，再變成盆地。

　　“這就是忍者的巔峰，你的仇人，就是造成現(xiàn)狀的他們。”

　　黑絕平靜的聲音適時響起，自從誕生起，它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磨難，內(nèi)心早已堅如磐石。但此時，它心中有種不清不楚，名為‘共情’的感情。

　　它和長門一樣，憎恨所有忍者，至少它這么認(rèn)為。

　　“我該怎么辦？這樣的存在，我一輩子也觸及不到，我沒有這份能力?！?p>　　半是演戲，半是坦言。

　　今天的所見所聞，狠狠給長門上了一課，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玩兒不過斑，玩兒不過黑絕。

　　他們殺死的人，比自己見過的活人還要多。倒在他們面前的梟雄，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殺自己一萬次，強如眼前的三只巨獸，在斑眼里，也不過砂礫。

　　說起來很可笑，前些日子他還想滅了斑，現(xiàn)在卻只想逃避，找個地方，茍且地活著。

　　感性還是很重要，至少在必要的時候，能麻痹自己。

　　可現(xiàn)在，他沒有。

　　“你眼前的人，號稱忍界最強，他和你一樣，沒有背景，沒有身份和強大的血繼，但仍然成為了忍界最強，連號稱究極武器的人柱力，也奈他不得?！?p>　　黑絕并沒有直接回答長門的問題，它要激起對方的斗志。

　　哪怕?lián)碛休喕匮?，哪怕有自己的幫助，收集九只尾獸，也是千難萬險。這樣的任務(wù)，遠不是現(xiàn)在的長門能做到，但它要創(chuàng)造這個條件！

　　“他很了不起，但缺了些東西，永遠也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這樣的人，斑大人一只手就能收拾。”

　　“但你不同，你正好有那些東西?！?p>　　話語間，眼前的戰(zhàn)斗告一段落。

　　先支持不住的是山椒魚，它斷了一只前足，最后以搏命之勢，爆發(fā)出巨量毒氣。它想要同歸于盡，而四尾和二尾，在最后一刻選擇了退卻。

　　出乎意料，半藏贏了。

　　長門默默注視著筋疲力竭的他，從傷痕累累的山椒魚身上跳下，最后拖著殘軀，踉蹌消失在天際線盡頭。

　　“他受了重傷，這輩子也算到頭了，茍延殘喘的余生也不過為自己添羞罷了?！?p>　　黑絕半是揶揄，半是感慨。這樣的強者，他在數(shù)千年中見過太多。

　　并非每個人都是斑，都是柱間，都是...長門。

　　“你擁有比他強上百倍的肉體，你可以突破人類的極限，你會得到無窮的力量，你會比他更強，你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新神?！?p>　　輕聲蠱惑著，黑絕終于在考核的最后，露出最后的獠牙。

　　“現(xiàn)在，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回答我最后的問題?！?p>　　“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清除掉所有忍者，徹底改變世界的現(xiàn)狀，創(chuàng)造一個...一個永遠不會重蹈覆轍的世界，我要力量，我要報仇！”

　　搜尋著腦中的記憶，長門初具影帝之姿，說出了本次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

　　“哪怕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

　　黑絕笑了，它等了這句話二十年，如今終于得償所愿。

　　長門啊，為我獻出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