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飛來橫禍（1）
黃飛急奔到路邊，把李達扶起，問：“爸爸，傷著了沒有？”李達聽了這話，眼睛一紅，嘆道：“阿飛，我知道你心腸好，對夢兒也好，但你……你還是離開夢兒吧！”忽然一陣狂風刮過，半空中“轟隆”一聲，大雨瞬間傾盆而至。
黃飛登時怔住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見李達又站起走開，他“撲通”的跪倒，哭道：“爸爸，請你告訴我子夜妹妹在哪里！”李達一下停住，也不回頭，說：“我就是告訴你，又能怎樣？”黃飛哭說：“我要陪著她，把她的病治好，讓她快快樂樂的?！薄皠e自欺欺人了！”李達說，“你現(xiàn)在連吃飯問題也無法解決，又能有什么錢為夢兒治??？”他轉(zhuǎn)過身，向黃飛跪下，說：“請你行行好，開開恩，離開夢兒吧！我知道這樣會令你無比傷痛，但夢兒那么脆弱，再禁不起折騰了！”黃飛腦海一片茫然，口中喃喃的說：“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我與子夜妹妹一塊，她會不快樂，會很痛苦么？”“不是的，”李達哽咽說，“夢兒與你一起，我們發(fā)現(xiàn)她確實無比的開心，但我們就是擔心，好象總會有什么災(zāi)禍降落她的身上，現(xiàn)在她腰椎受挫，而無錢醫(yī)治，我們真的不敢把她再留在你的身邊了！我們要把她帶回家，讓她好好養(yǎng)傷。你就離開她吧！”
“我怎么能夠！我怎么能夠離開子夜妹妹！”黃飛倒退兩步。正在此時，馬路對面?zhèn)鱽硪宦暠簦骸帮w哥——”“子夜妹妹，是你在叫我嗎？”黃飛輕叫，淚雨模糊地抬起頭，只見馬路對面，鐘琴攙扶著袁子夜，正立在風雨之中。
“子夜妹妹！”黃飛大聲哭喊，沖過馬路，一把抱起袁子夜，跑到側(cè)邊的屋檐下。袁子夜伸手挽住他的頭頸，把頭埋進他的胸脯中，哭道：“飛哥，你去了哪里？怎么這幾天都找你不到？”“你們找我們不到？”黃飛驚愕。“是的，”袁子夜說，“我們從醫(yī)院出來，想回到家中，可家已被拆，于是我們到了你的花園小區(qū)，料不到你的花園小區(qū)已被封。后來聽說你已出了關(guān)外，所以我們就一路尋來?！薄奥犝f？”黃飛大驚，“聽誰說的？”袁子夜說：“是爸爸出去打聽到的，說是你公司的一個人說的。我問是公司的誰人，爸爸說他一時急著回來告訴我，沒有問及他的名字。”
“噢，原來是這樣！”黃飛嘆說，“其實我并沒有——”黃飛剛說到“沒有”兩字，見鐘琴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當下住口不說。袁子夜急問：“沒有什么？”鐘琴接口說：“你飛哥他是說他沒有想到我們會尋到關(guān)外，所以……所以就這樣碰見了！”說了這話，又向黃飛使了一個眼色。黃飛心中對袁子夜愛煞，向來對她沒有絲毫隱瞞，此時哪里能夠欺騙她！當下說：“我是沒有到關(guān)外。我出去不久就回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你們已經(jīng)離開，后來找遍了整個蛇口鎮(zhèn)，也找你們不到。如果不是見到了小陳，不是從他口中知道你們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外，我也不會到關(guān)外來，也找你們不到！”
袁子夜一下呆住了，說：“這是怎么回事？爸爸不是聽人說你到關(guān)外了么，怎么不是你首先到了關(guān)外反而是后來到關(guān)外尋找我們？”“這……這……，我……我們……”鐘琴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心中不住的罵著黃飛?！皦魞?，這都是我的錯！”李達剛走近，聽到袁子夜的話，當下接口，“是我欺騙了你。我沒有遇見飛歌集團里的人，那些所謂的黃飛已到了關(guān)外都是我自個兒編造出來的，為的就是讓你找不到阿飛，好讓你跟我們回到河唇鄉(xiāng)下，把你的病治好，好好的生活?！痹右沟难劬σ幌卤牭美洗螅蹨I又涌了出來，說：“爸爸，為什么？為什么你如此狠心？十六年前，你們和何達燕編造的死亡消息，讓我和飛哥分離了十多年，你都說愧疚于心，怎么十六年之后，你們還要狠心的將我們拆散？”
“夢兒，”李達心疼的說，“其實我們也不想你們分離，可是我們不能讓你受苦呀！阿飛現(xiàn)在連自己的吃飯也成了問題，怎能把你照顧好？”“噢，我明白了！”袁子夜咬牙切齒的說，“原來你們是趨炎附勢之徒。以前飛哥腰纏萬貫之時，你們千算計萬算計的想他成為你們的女婿，現(xiàn)在他有難了，沒錢了，你們就想一腳把他踢開?！?p> “夢兒！”鐘琴哭叫，“請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們說話好不好？我們這樣，可都是為了你好！”“為我？是為了你們吧！”袁子夜冷冷的說，“我和飛哥當年乞討街頭，什么苦什么難沒有受過？這么一點兒困難可難不住我們！”李達哽咽著說：“夢兒，你不要對你媽媽這樣，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個人的主意。你媽媽本來也反對的，是我個人堅持這樣，她只好順著的?！辩娗倜φf：“不是，是我的主意，是我說服了你爸爸這樣的！”
黃飛說：“子夜妹妹，不要責怪他們了，好嗎？他們都是為了你?！痹右箛@了一口氣說：“他們實在……唉……實在是太狠心了！”
忽然身后一人“咦”了一聲，說：“你不是黃夜嗎！”黃飛回過頭，喜說：“白姨！”白姨笑說：“想不到真的是你！聽說你開創(chuàng)了一個大集團，怎么會在這里？”黃飛嘆了一口氣，說：“一言難盡！”袁子夜問：“她是誰？”黃飛說：“她是白姨白愛海。以前我在愛尼斯制衣廠工作時，就是租住她的房子?！毕蚯懊嬉恢?，說：“就是那里了。想不到走著走著，已經(jīng)到了老家！”袁子夜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見遠處的林蔭之中，顯出了一些桁閣橫梁，笑說：“雖然結(jié)構(gòu)簡陋，但林木相襯，頗有詩意！”白愛海笑說：“這個小妹妹，嘴巴象抹了蜜一樣。黃夜，她是你的妻子吧！”
袁子夜一聽，臉蛋兒一下羞得通紅，心里只想黃飛說是，但黃飛說：“白姨說笑了，我們還沒有成親?！卑讗酆ＮΦ溃骸艾F(xiàn)在還沒有成親，將來一定會一塊成親的。咦，小妹妹好象得了什么??！”“是的，”黃飛說，“她腰椎有一節(jié)被撞壓扁了，現(xiàn)在還沒有好清楚?！卑讗酆Ｐφf：“我有一個家傳秘方，專治骨節(jié)挫傷。請隨我到家取吧！”黃飛等人一聽大喜：“真的？”“當然是真。”白愛海說，“以前吳叔在建筑工地上摔破了腿，也是用那些藥治好的！”黃飛說：“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年吳叔在驗收工程時，不小心從竹架上摔下，膝關(guān)節(jié)挫裂了一些，那時為了省錢，舍不得在醫(yī)院久住，是在家用你那些藥治好的?！卑讗酆Ｐφf：“虧你還記得起！請隨我來。”
此時雨水已小，眾人跟隨在白愛海身后走進一條小胡同里。黃飛力氣本來很大，但因饑餓兩天，雖吃了半盒飯入肚，氣力稍有恢復(fù)，但抱著袁子夜，走不多久，已是氣喘呼呼。袁子夜心疼的說：“放我下來吧，我能走?！秉S飛說：“不能走。你傷著的是腰椎，醫(yī)生說你只能平躺，不能直立行走，那樣才容易恢復(fù)。”袁子夜聽他這么說，想起自己走了半天的路，腰部受傷之處確實很是疼痛，當下也不好多說，見黃飛額上滲出了汗珠，伸過衣袖把汗水抹去。
那胡同好長，走了二十多分鐘，天漸漸黑了下來。白愛海亮著手中電筒走在前面，眾人緊緊跟在后面，又彎彎曲曲的走了十多分鐘，才到一扇破爛門前。白愛海在木門上“啄啄”的敲了兩下。里面一個女孩的聲音歡快的叫道：“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隨著“呀”的一聲，木門打了開來。木門內(nèi)站著一個八九歲女孩，扎著兩條羊角辮子，穿著一條繡花短衣。
黃飛一下大驚，脫口叫道：“是你！”原來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吳燈芯。吳燈芯見是黃飛，忙躲到白愛海身后。白愛海吃驚的問：“你認識燈芯？”黃飛說：“我們見過?！薄耙娺^就好！”白愛海把眾人領(lǐng)入屋內(nèi)。那屋好大，空空蕩蕩的足有一個籃球場那般大小。幾十只碟碗桶盆錯雜放置，“嘀嘀嗒嗒”的接著瓦縫流下的水滴。
白愛海把眾人領(lǐng)到右邊角落，讓黃飛把袁子夜放在床上，說：“生活困難，只能屈居此等危房里?！?p>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