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咫尺天涯(2)
羅荔這一嚇可是非同小可,瘋狂的抱起黃飛,聲嘶力竭的哭喊:“黃夜哥哥,你別死!你醒醒,你快醒醒!”哭了幾聲,淚水迸流,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羅荔的喊聲很大,早已驚動了醫(yī)生,不過一會,幾個醫(yī)生沖了進來,急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醫(yī)生,他吃了一瓶安眠藥,請你們快救救他!”羅荔大聲哭喊。眾醫(yī)生一聽,也登時慌亂,忙給黃飛洗胃。羅荔立在一邊,一顆心砰砰急跳,眼淚流個不止。
醫(yī)生為黃飛洗過胃,又給他開了一些護胃藥,這才離開。
羅荔坐在床邊,淚水汪汪的說道:“黃夜哥哥,你為什么要尋短見?你如果死了,叫我怎么活!”黃飛吃力的說:“你本不應該救我。我是一個不詳之人,只會給人帶來災難。我心已死,只有死了,才能得到解脫?!薄包S夜哥哥,你別這樣想!”羅荔大哭,“如果你真的死了,對于你來說可算是解脫了,可是這樣會增添兩條生命!大家都這么愛惜你,你怎么能這樣不顧惜自己,反而要奪去別人生命呢?”“我死我的,怎會奪去兩人生命?”黃飛不解的問。羅荔哭道:“一個是子夜姐姐,如果她知道你死了,一定會自殺殉情;另一個是我,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能獨活?!?p> 黃飛感嘆不已:“我本想一死百了,讓子夜妹妹知道我死了,再也不用到處尋找我了,倒沒想到她知道我死了,會自殺。依她的性子,她一定會這樣。嘆,我連自殺也不行,怎樣才能讓她不再尋我而又不痛苦呢?”
羅荔沉思一會,說:“我有一條辦法,不知能否行得通!”“什么辦法,說來聽聽!”黃飛吃力的問。羅荔說:“依目前情況,只有說你到國外了,這樣讓子夜妹妹雖然知道你所在,卻沒有辦法過去見你?!秉S飛淡淡的說:“這辦法是不錯,可是你如果告訴她,她一定不會相信的!”“當然不是我告訴她?!绷_荔說,“只有你告訴她才能讓她深信不疑?!秉S飛大驚:“我告訴她?”“是的,非你告訴她不可?!绷_荔說,“可是如果你給她電話,她一定能從你的語聲中聽出端倪?!薄皬U話,電話里當然騙不了她!那還用你說?!秉S飛不屑的說。羅荔說:“那只有用寫信的方法。子夜姐姐認得你的筆跡,如果你寫信給她,說你已在國外發(fā)展,那樣她一定會深信不疑?!秉S飛嘆道:“這方法是不錯,可我人在國內(nèi),寄出的信,信封都沒有外國印章,她怎會相信?”“我有一個好友在美國,”羅荔說,“如果你把寫好的信寄過去,再讓她把信轉(zhuǎn)寄給子夜姐姐,那樣子夜姐姐一定會相信的?!秉S飛說:“既然這樣,就寫信給她轉(zhuǎn)寄好了,只是這樣麻煩人家,人家能答應嗎?”羅荔說:“她是我在影視圈里最好的朋友,后來她嫁到了美國,才少和她見面,這么一點兒小事,她一定不會推辭的。”
羅荔出去買回紙筆,黃飛執(zhí)筆扶案,顫抖著寫道:
子夜妹妹:
請原諒我不辭而別!飛歌集團是我傾力所創(chuàng),只因年少氣盛,誤入他人圈套。然我年紀尚小,怎能就此言輸?那天出來,偶見舊日好友,相談甚歡。他在美國已有一番基業(yè),急需管理人員,我想通過他的關系,積聚資金,再創(chuàng)基業(yè)。因行程急速,到美國后又忙于工作,未能及時相告,還望見諒。
因工作忙碌,無暇多談。請保重身體!
哥:黃飛
第二天,羅荔把信寄了出去。一個月后,袁子夜的回信從羅荔的好友那里傳真過來,長長的三頁信中,道盡了相思之情。黃飛細細品讀,禁不住潸然淚下。當下執(zhí)筆回信。
因路途遙遠,每寫一封信,都要來去寄了一趟,待收到袁子夜的回信,已是一個月后的事。每次把信寄出,黃飛就天天盼望著袁子夜回信,然而袁子夜一次次的詢問他的電話號碼和工作之事,令他心酸不已。他一次次的編造謊言。要是別人,他就是再說更多更甚的假話也無所謂,只是對于袁子夜,每落筆寫了一句假話,都覺得陣陣心痛。此時他已經(jīng)離開了醫(yī)院,住在SZ市內(nèi)的一個小區(qū)里。每天早上,他就拄著一對拐杖在小區(qū)內(nèi)艱難地邁步,雖然小區(qū)艷花奪目,非常美麗,但他的心便如一潭死水,了無生趣。
三個月后,黃飛收到袁子夜傷心欲絕的回信:
我不相信,絕對不相信!我飛哥絕對不會死的,一定是你們弄錯了……飛哥,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我不要什么發(fā)展,不要成為一個樂于享樂的公主,我只要你永遠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她們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
黃飛的淚水染濕了信里的每一行字,突然回過頭來,厲聲問道:“羅荔,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羅荔見黃飛眼睛狂睜,青筋暴裂,心已自怯了,結結巴巴的說:“黃夜哥哥,你……你們這樣信來信往,何時……何時是個盡頭?你不是……不是想子夜姐姐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么?只有說你死了,才能免去她的……她的雜念?!?p> “是呀!”黃飛暗想,“只有說我死了,子夜妹妹才能安下心來活下去?!彼麌@了一聲,問:“你和子夜妹妹說了什么?”羅荔說:“我叫我好友給她一封信,信里說你出了車禍,搶救無效。我知道這樣的信子夜妹妹一定不會相信,只有把你的信物寄給她,她才會深信無疑?!?p> 黃飛伸手入袋,在袋里摸挲了好大一會,摸出一條已經(jīng)發(fā)黃的小手絹,那是當年在河唇山洞居住時袁子夜用草給黃飛織的,十八年來,它無時無刻不在黃飛的身上。他顫抖著雙手,把手絹交到羅荔的手中,腳下一軟,“啪啦”一聲,摔倒在地。羅荔大驚,急忙把他送到醫(yī)院。
黃飛這一病甚是厲害,昏厥了好幾次,又噴了好多鮮血。羅荔怕他尋短見,不敢有片刻離開,每次需要什么,都是打電話叫人送來。
黃飛神思恍惚,迷迷糊糊間遠遠看見袁子夜站在一座高山之巔,望著前面的懸崖絕壁竭力哀呼:“飛哥,你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我也再不想活了!不要怕,我這就去陪你!”袁子夜的痛哭聲遠遠傳了過來。
“不要!”黃飛欲高聲呼叫,可喉嚨如被一塊棉花所塞,無論他怎樣喊叫,就是叫不出聲,他拼力要向高山奔去,可腿如灌鉛,無論怎樣也邁不動步子,眼見袁子夜縱身一躍,跳入了深淵。
“子夜妹妹!”黃飛嘶聲高呼,也縱身躍入山淵。突然睜開眼來,發(fā)現(xiàn)四壁皆白,自己仍在醫(yī)院里面,剛才只是一場惡夢。
黃飛嚇出了一身冷汗。羅荔取過毛巾,正要給他擦汗,黃飛翻身坐起,就要下床。羅荔驚問:“你到哪里去?”“我要去看子夜妹妹!就是立時要我死了,我也要見見她!”黃飛取過拐杖,就向門口走去。羅荔見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神情已如瘋狂,知道勸他不了,只好攙扶著他出去。
兩人到了路邊,叫了一輛的士,直向西鄉(xiāng)而去。半個小時后,的士在西鄉(xiāng)老區(qū)小道停了下來。黃飛下了車,就向小巷走入。羅荔付了錢,急忙追了過來,說:“你這樣過去,萬一給子夜姐姐他們看見,可怎么是好?”“是呀!我這樣過去,萬一給熟悉人看見,告訴子夜妹妹,可會讓她傷心?!彼粫r心急,沒有想到這些,此時想到,停下了腳步,用左邊拐杖向一側(cè)小巷指了指,說:“這邊通到木屋背后,我們走這邊。我只求遠遠望子夜妹妹一眼,知道她平安無事就足夠!”說著就向左側(cè)小巷走入。羅荔說:“我知道你只是想遠遠望子夜姐姐,可萬一給人發(fā)現(xiàn)了,可要麻煩。你把這東西戴上吧,這樣就是給人家見到,也很難認出你來!”黃飛回頭一望,見羅荔的手中已多了一個假發(fā)。那是一個花白假發(fā),黃飛接過假發(fā),套在自己的頭上,弓腰前行。他此時衣衫破舊,形容憔悴,再加上白色假發(fā),彎腰行走之下,十足一個孤苦老人。
兩人轉(zhuǎn)到木屋后面的荔枝林里,坐在一棵倒地的大樹桿上,遠遠向木屋望去。
此時已是傍晚,西邊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羅荔呆呆的望著那座孤零零的木屋,內(nèi)心酸溜溜的,一件件往事涌入眼簾。那座木屋,曾是她快樂的天堂,那生病夜中探望,那蛇口看煙花前的蒙眼送熱水,往日笑聲,如同還陣陣從木屋中傳出。
她正沉浸在往日的美好回憶之中,黃飛“咦”的叫了一聲,說:“現(xiàn)在應是做飯時間,怎么煙囪沒有一點冒煙?”羅荔向木屋上方高高豎起的煙囪望去,果然一點煙也是沒有。那煙囪是后來搬進去才做的,因袁子夜身體虛弱,遇到柴煙容易咳嗽,所以黃飛砌了柴灶和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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