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兄妹

　　“我回來了?！?p>　　久木綾乃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從她有些輕快的語氣來看她現(xiàn)在很高興，正彎腰換鞋，她忽然聞到一股香味，放下手中的東西后順著香味來到廚房，見到了那道忙碌的身影，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旋律。

　　“恐怕又是他自己寫的歌吧?！毕肫鸾裉熘形缒且荒?，久木綾乃在心中猜測，而且...

　　“他還會做菜？”

　　久木綾乃心里驚訝萬分，這個從小到大連吃飯都得叫上幾百遍才肯邁出門口的男人，居然會做菜！

　　“回來了，綾乃?！本媚菊芟抵鴩故稚夏弥佺P，聽到動靜后轉(zhuǎn)身，看到久木綾乃后皺了皺眉頭，接著笑道：“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p>　　咦~久木綾乃只覺得渾身上下爬滿了雞皮疙瘩，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名字從別人口中念出來會是如此惡心的一件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先采取的這種態(tài)度，他們兄妹間只會用“你、喂”這種詞匯稱呼對方，哪怕是這種詞匯也很少有機會說，因為哪怕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們也盡可能的不和對方說話，把對方當(dāng)空氣，就這樣以不冷不淡的態(tài)度生活了十幾年。

　　甚至久木綾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是厭惡他這個所謂的哥哥的，她覺得這個哥哥大概也是把她當(dāng)做累贅負擔(dān)之類的東西，但是這幾天久木哲的轉(zhuǎn)變實在是讓她摸不著頭腦，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嗯?！本媚揪c乃不冷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

　　很快久木哲就把菜端上了餐桌，前世奶奶走后一直都是他自己做飯養(yǎng)活自己，因為拜了一位叫王剛的師父為師，他的手藝一直很不錯。

　　“我開動了?！本媚揪c乃的聲音很小，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好像，還不錯?！?p>　　久木綾乃夾了一口，沒有她想象中那種黑暗料理的味道。

　　久木哲見綾乃面色沒什么異常也動了筷子，飯桌上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安靜，只有筷子與碗碟輕微碰撞的聲音，完全不像是一家人吃飯的樣子。

　　“我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家里的房貸還有欠款你不用擔(dān)心，很快就能還上了?！?p>　　“嗯?！本媚揪c乃依然是不冷不淡地回應(yīng)。

　　久木哲猶豫著斟酌了一下語言，“我知道...爸爸留下的債務(wù)讓你壓力很大，但是千萬不要去做一些奇怪的工作。”

　　日本泡沫經(jīng)濟最為鼎盛的時期，銀行的錢多得貸不出去，普通的公司白領(lǐng)和企業(yè)藍領(lǐng)，也因為加班工資多得沒地方花，于是想到了找女人，他們將目光投向年輕女學(xué)生，引誘那些陷入困境的少女，于是“援際”開始興起。

　　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就再也關(guān)不上了。

　　“援際”在日本快速普遍化、泛濫化，更關(guān)鍵的是，年輕人不再認(rèn)為“援際”是一個非常不體面的事情，更多人抱有一個“個人選擇、無奈、理解”的認(rèn)識，他們開始習(xí)慣于此，越來越多人愿意接受這種模式。

　　但是久木哲決不允許自己的妹妹認(rèn)同去接受這種行為！

　　久木綾乃冷冷的視線射過來，聲音透露著寒氣，“什么意思？”

　　“你以前不是不化妝的嗎，而且之前還問我你長得像不像十八歲的樣子...我擔(dān)心你被別人騙了?！?p>　　 14歲的久木綾乃身材苗條而高挑，165的身高，身材凹凸有致，該突出的地方絕不含糊，她問久木哲她像不像18歲也是很有底氣的，讓久木哲不安的是從來不化妝的綾乃居然化妝了！

　　哪怕在日本的女生之間化妝是一種從中學(xué)時代就開始的流行，但是久木哲的記憶中從來沒見過久木綾乃屈服于這股流行風(fēng)潮，但是此時的她雙耳帶著耳環(huán)，留長的指甲上涂抹著鮮艷的指甲油，那張本來素面朝天就已經(jīng)夠惹人注意的臉上，明顯經(jīng)過一番仔細的打扮，修飾得更加漂亮了，讓人感覺很成熟，一點都不像中學(xué)生。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我在呢嗎，千萬不要去做那種工作，債務(wù)什么的你不用考慮，全都交給哥哥吧！”

　　“這算什么？”久木綾乃的語氣明顯不對，“擔(dān)心我嗎？扮演一幅哥哥的樣子，我是不是要溫柔地說謝謝歐尼醬?”

　　“......”

　　“惡心，真是惡心！”久木綾乃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沒有任何征兆，臉上也不是哭泣的表情。

　　砰!

　　用力的摔下碗筷后，久木綾乃踏著重重的腳步聲跑回了臥室。

　　這算什么？這算什么！自說自話，自以為是！以為作出一幅溫柔的樣子就算是哥哥了？！

　　久木綾乃回到臥室飛撲到床上，把頭深深埋進枕頭里，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讓絲毫聲音發(fā)出來。

　　如果哭出聲來那不就是向那個人認(rèn)輸了？那她這些年受到的無視的屈辱怎么辦？那她曾經(jīng)立下的誓言怎么辦？

　　剛上小學(xué)的久木綾乃，是憧憬過那道比她高大很多的身影的，然而她的哥哥似乎從沒把她放在心上，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滾開！”

　　尚未成熟的男孩子總喜歡用惡作劇的方式希望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們從未想過這種方式會對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久木綾乃從小就是個可愛的姑娘，這樣的她有多少男孩子想接近她可想而知，只是他們的手段讓久木綾乃認(rèn)為這是對她的欺凌，她多想有一個依靠，然而當(dāng)她去找久木哲時得到的只是這一句冷冰冰的呵斥，還有那如同看煩人的蒼蠅一般厭惡的眼神，讓她感到害怕、彷徨，然后是極度的憤怒。

　　從此他對久木哲就沒再抱有任何的期望，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越來越厭惡這個自大、偏執(zhí)、總是宅在家里的哥哥。

　　然而終究是生活在一個房子里的家人，久木白哉死的時候，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彷徨，也曾將絕望悲傷的目光投向久木哲，但得到依然是那個滿不在乎的眼神。

　　她發(fā)誓，絕不會再在那個男人面前露出半分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