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遠方的思念（清明節(jié)不請假）

　　按照先前挖坑的經(jīng)驗，沈維小心地清理起來，很快就讓這墓葬坑中的棺材顯露出來，掉了不少的漆，看上去有一定的年份了。

　　見到這棺材的一瞬間，鐘小容就驚呼出聲，心理承受不住地蹲坐在地，雙手捂著臉，纏著音道：

　　“別……別挖了?！?p>　　沈維停下了手，漸漸聽清了女鬼想要表達的含義，看向了她，迷惑片刻，很快明悟過來。

　　“怎么了？這里難道是……”

　　好不容易，鐘小容控制住了情緒，低聲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父親的墳，應該是因著陣法，被他強遷過來的?！?p>　　陣法的具體作用是什么，沈維沒有細問，但大抵上是孫道長為了私心所鑄。

　　知道是鐘小容親屬的墓地，他沒有再進行挖掘，實際上他的心頭有一些猜測，卻沒忍心告知鐘小容。

　　就那陣法而言，可能不僅僅是她的父親，這周邊還有其他的墓坑，指不定就是鐘小容的母親兄長之類。

　　“我對不起我的父母兄長，他們終歸是我害的，若我當初沒有那么容易輕信那畜牲，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死后都……”

　　沈維蹲了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妹子。

　　想了想在[交易]里搜索了一番，他原以為不可能有這些玩意的，但還是找到了。在疑惑了一秒后，他還是釋懷了。

　　看樣子為了活下來，換的更多的物資，[交易]里真是什么都有的賣。

　　這回將香爐和香火取出，用手指戳了戳鐘小容，示意他不要再哭了。

　　她注意到了沈維手中的東西，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儲物戒么？”

　　背包能算是儲物戒么，沈維聯(lián)想到了那枚被爆破了的戒指，不免肉疼了一下，隨后干脆地點了點頭：

　　“生死無常，你姑且用這些香火祭奠一下哀思吧?！?p>　　借著火把緩緩點燃香，鐘小容擎著三炷香，叩首叩首再叩首。

　　站起身后，她在裊裊煙香環(huán)繞中佇立許久。

　　好一會兒，鐘小容擦拭了一下眼角，轉(zhuǎn)過身乜了一眼快要打瞌睡的沈維。

　　“你不悼念一下自己的父母嗎？”

　　“我的父母……”

　　沈維盡力地去回憶，腦海的記憶支離破碎，拼湊起來的臉也不完整了。

　　在不去想的時候還不覺得什么，這時候想著，悲傷的情緒不自覺地在胸腔內(nèi)發(fā)酵著，眼眶不覺有些熱了。

　　想著旁邊的鐘小容還在，他深呼了口氣，化為了一抹輕笑：“倒是忘了他們的樣子，時間太久了，什么都記不起來?！?p>　　而后，她就這么望著這人類背過身，遙遙地望著遠處。

　　此刻的女鬼不明白，為何一件悲痛的事，也能被他以這樣輕描淡寫地方式，說出來。

　　或許，這就是他有意思的地方。

　　“你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

　　鐘小容忽然說道，她還沒等沈維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故事的開始很普通，一個小姑娘被養(yǎng)在深閨，并未見過什么人。突逢災年，舉族遷徙，遭遇到接二連三的危機，好不容易茍活，遇到個道士誆騙，將身家性命交托，結(jié)果淪落鬼物，被鎮(zhèn)壓于暗河之下。

　　“災年到底是什么，你能形容的更具體嗎？”

　　她的嘴唇發(fā)白，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顫動的面部，語氣盡可能平靜地道：“你所看到的地窟，并非事出無因，據(jù)說每每到災年，就會產(chǎn)生各種異象，天崩地裂，靈氣潰亂，這些種種對于人類修行者來說，也是天劫的來臨?！?p>　　“災年的時間持續(xù)很長，想要活下去，很難很難……生而為人，必遭劫難?！?p>　　聽著鐘小容的講述，沈維勾勒出了一片煉獄般的景象，然而透過這些信息，他又能感覺到了地窟世界對于人的惡意。

　　“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的鬼魂之流，在災年不會有影響么？”

　　鐘小容猶豫地搖了搖頭，又點了下頭。

　　“說是影響，倒不如人類那般大，所以很多人會選擇成為鬼物，逃脫這劫難……”

　　解答了一個問題，沈維又多了一堆疑問。

　　他不禁想起了剛開始時，系統(tǒng)講解的，這里地窟埋葬的修仙世界文明，果然事實誠不欺人。

　　思緒一走遠，細想著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自圓其說。

　　不過地球人被迫來到這里，還是不可揣測。

　　就是這地球數(shù)量看似很多，幾十億人，不過對于整個地窟，又是渺小如螞蟻般。

　　人類生存步履維艱，活下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更遑論操持修行了。

　　或許到最后還不如這里原本的修行文明吧。

　　甚至沈維不由地會生出一些妄想，這個地窟世界，對于高維生物來說，不會只是個游戲吧。

　　將跑偏的思緒拉回，沈維對著她說道：“謝謝你對我說了那么多，這對我來說有很大的幫助?！?p>　　“不，是我該謝謝你，幫我殺了他，陪我說了那么多話?！?p>　　鐘小容拿出了笛子：“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我常常頑劣地拿著竹笛，跑到外面胡亂吹著，突然有點后悔，應該多陪伴他們，不該總想著跑到外面?！?p>　　語畢，她瞧了眼沈維，就這么伴隨著飄忽在面前，徐徐升起的香火氣息，吹奏起了笛聲。

　　她纖手慢按，笛聲雅韻，幽幽蕩蕩，使人不覺悵然若失。

　　一曲獨奏罷了，鐘小容抱著笛子，久久不語。

　　沈維亦然，他在想著剛才的笛聲，韶音美妙，然而更易勾起鄉(xiāng)愁。

　　他不禁再次眺望了一下遠方，搖了搖頭，總算從這思緒中抽離出來，正視著女鬼：

　　“還沒到清明節(jié)呢，咱們就先這樣吧?！?p>　　接下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之前挖好的土，都被沈維重新埋了回去，這是他第一次用到了‘沙土’，想想還有點哭笑不得。

　　鐘小容在經(jīng)過先前的交談后，心情好了許多，她的眼神堅定，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標。

　　不過在沈維問她的時候，卻總是笑而不答。

　　沈維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詢問了。反正地窟的世界還長，她在御鬼令里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