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探燕云樓
白羽答應(yīng)了界神，心（不）甘情（不）愿地前往城西近郊的燕云樓。
不得不說，喬老爺子選址很講究。
燕云樓距離熱鬧的集市和多寶市場甚遠，普通人懂得避嫌，通常不會來此地。
愛好聽曲又沒遠大修仙理想的逍遙客們，得以縱情享受閑暇時光。
他們每談起燕云樓，總形容此地為人間小瑤池、晚城桃源村。
燕云樓共三層，占地面積甚廣，雕欄畫棟，極盡奢華。夜晚燈火通明，觀之仿若一座小型宮殿。
正門上方懸掛楠木匾額，兩側(cè)大紅燈籠照亮燙金篆書的“燕云樓”三字。
朱漆大門，更添幾分厚重。
濃妝艷抹的老鴇站在近門處，無論新人或舊客，都會欣然說句——客官，里邊請。
白羽從懷兜里拿出燕云樓少主喬托所贈之券，遞給老鴇，得到上賓禮遇。
“公子，請上二樓?！?p> 一樓是鋪著紅地毯的大堂，沒有設(shè)置廂房，整整齊齊十六張圓桌。
囊中羞澀的逍遙客，多在此歡聚暢飲。
他們聽的是二樓姑娘們演奏的曲。
但凡攢夠了銀兩，勢必會去二樓逛上一逛。
二樓有個方形回廊，東西兩側(cè)各設(shè)六間廂房。南北兩側(cè)均有三張圓桌。
姑娘們大多在二樓侍奉逍遙客。
三樓是尊享專區(qū)，燕云樓的頭部姑娘們，皆會聚于三樓。
家資殷實者、縱橫八方之輩亦或晚城權(quán)貴，通常會在三樓消遣。
普通人家絕無可能負擔得起尊享專區(qū)的消費。
白羽所持年券，權(quán)限只提供到二樓。
南側(cè)圓桌有一張空著，尚未有客人光顧。
白羽與逍遙客們并非舊相識，獨自坐在空桌旁。
他按照界神指示，摘下界神玉，放在右手邊。
“這位公子，您是想開葷，還是凈聽曲？”一位穿藍色長裙，面容俊秀的苗條女子過來招待。
燕云樓的姑娘們來自各地，大部分家境貧寒，或者于戰(zhàn)爭中被俘。
對于她們來說，生活像是煉獄，修行更無從談起。
白羽許久未聽音樂，想聆聽古色古香的妙音。
“小女子名叫紅綾，擅長彈琵琶?！?p> “請！”白羽態(tài)度恭謹。
他不把紅綾當藝妓，而是視作琵琶演奏家。
紅綾調(diào)好音，手指撥弦的那一刻，換了種表情，仿佛琵琶才是她的靈魂。
琴弦微動，奏出輕快的調(diào)子，恍惚間把初春生機盎然的景象展示給聽眾。
原本歡笑行酒令的鄰桌客人，不自覺轉(zhuǎn)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紅綾。
他們都是燕云樓?？停匆娺^正在彈琵琶的絕妙佳人。
白羽沉浸于古典音樂的享受之中，渾然忘記身在何處。
他似乎立于山谷，聆聽春雨的呢喃；又像站在鄉(xiāng)間田野，嗅聞泥土的芬芳。
紅綾一曲奏罷，右手按弦，抹去并無必要的尾聲。
廂房門窗打開，有幾個身穿內(nèi)衣的男子探頭觀望，尋找演奏之人。
“天籟之音！”白羽想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
紅綾微笑頷首：“謝過公子夸獎。”
木樓梯有蹬踏之音，老鴇引著一位身穿黑色錦衣的公子來到二樓。
“賈公子，您要找的可是這位客官？”老鴇向黑衣公子邀功。
白羽看向黑衣公子，果不其然，又是婉君。
“白公子，真是有雅興！為何不通知在下？”賈公子賞過老鴇，坐在白羽身邊，暗中擰了他的大腿一把。
白羽被抓包，又沒法把界神搬出來，只好任憑婉君發(fā)泄怒氣，順便把界神玉收好。
他皮糙肉厚，不怕這點皮肉苦。
“紅綾，你怎么到二樓來了？”老鴇看清坐在白羽對面的姑娘是何人，略有些驚異。
逍遙客們聽到老鴇的話，立時搞清楚了彈曲姑娘的來歷。
“人家是頭牌?！?p> “尊享專區(qū)，當真是人間仙境?！?p> 紅綾微笑道：“閑來無事，偶然見到豐神俊逸的公子，特來彈奏一曲。”
“別！”白羽急忙擺手。
大腿痛感更強烈?guī)追帧?p> “紅綾姑娘，你覺得我和白公子，哪個更俊秀？”婉君問紅綾。
“賈公子五官精致，唇紅齒白，有娟麗之氣?！奔t綾柔聲說道，“白公子劍眉星目，正氣凜然，有豪俠之風(fēng)。若論俊美，還是賈公子更勝一籌?！?p> “怪不得紅綾姑娘能成頭牌，連講話都是藝術(shù)。”婉君松開手，暫時饒過白羽。
白羽左思右想，沒找到合適話語，索性閉口不言。
“紅綾姑娘，這里人多眼雜，可否隨我和白公子去廂房？”婉君的話很直接。
老鴇急忙攔住道：“紅綾賣藝不賣身，您要想找，可以給您找?guī)孜毁u身不賣藝的姑娘。”
“老鴇，你多慮了。我只是想單獨欣賞紅綾姑娘的琵琶曲。”婉君取出一錠黃金，放在桌子上。
“這……”老鴇為難地看向紅綾。
“媽媽，白公子和賈公子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女兒愿意跟他們走一遭?！?p> 老鴇視財如命，急忙把金錠收進袖口，笑容滿面地帶三人到空著的廂房。
“賈公子，我就守在門外，有什么事盡管吩咐?！?p> 老鴇分明是怕白羽和婉君越軌，換了種說法，明顯更中聽。
紅綾走在最后，關(guān)上了房門。
“賈公子，如果我猜的沒錯，您是女扮男裝。”紅綾放下琵琶，坐在廂房里的圓桌旁。
白羽倒上一杯茶，假意品鑒，不參與兩位女士的話題。
俗話說兩個女人一臺戲，不如讓她們?nèi)コ?p> “紅綾姑娘，你真是慧眼如炬?！蓖窬愿畜@訝。
“我特意找白公子，是有事相求?！?p> 紅綾接觸過喬托，知道最近白羽做了些超出認知的事。
“師兄，紅綾姑娘有事請你幫忙?！蓖窬仡^跟白羽說。
這算是許可。
白羽問道：“紅綾姑娘，你有何難事？”
“家姐失蹤數(shù)日，全無音信……”
紅綾姑娘開始講述。
白羽仔細聽，大致了解事情經(jīng)過。
數(shù)日之前，紅綾的姐姐帶著孩子回了趟娘家，沒有留宿，當日又返回婆家。
據(jù)她的姐夫馬五說，她姐姐并沒有回家。
問題是小孩在家里，唯獨姐姐消失不見，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張巡城接到紅綾姐夫報案，親自調(diào)查此事。
鷹衛(wèi)們連日搜索，并未找到紅綾姐姐的蹤跡。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根據(jù)玄天司鐵律，只能按失蹤案處理。不過張巡城斷言紅綾姐姐已遇害，使得紅綾急于想查出真兇。
“這種案子一般都是報案人所為?！?p> 白羽和張巡城觀點一致，紅綾姑娘的姐姐已遇害，而且兇手很可能就是她的姐夫馬五。
“可是家姐的尸體并未找到，無法按兇殺案偵辦。”紅綾姑娘說出難處。
白羽胸有成竹地說：“我有辦法?！?p> 婉君看向白羽，眼神里滿是崇拜。
“您當真有辦法？”紅綾姑娘不敢輕信。
“有五成把握?！卑子饹]把話說太滿。
“您要是能幫家姐報仇雪恨，小女子愿為您做牛做馬?！奔t綾站起身，想給白羽行大禮。
婉君急忙扶住，說道：“紅綾姑娘，你說我?guī)熜终龤鈩C然，有豪俠之風(fēng)。這種事本就該鼎力相助，不必言謝?！?p> “賈公子，您與白公子可是仙侶？”
婉君俏臉微紅：“目前還不是。”
“明年就是了。”白羽清楚紅綾的心情，說句俏皮話，希望能緩解她的悲痛。
盡管修仙者羽化升仙之后才能追逐長生，不過在此之前已是人仙，所以稱呼伴侶為仙侶。
“紅綾姑娘，你心中有此等大事，為何還能奏出那般歡快的曲子？”
白羽常聽人說，音樂表達的是情緒。
演奏者決定音樂風(fēng)格。
以紅綾的經(jīng)歷來說，那首曲子略顯突兀。
“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姐姐還活著?！?p> 紅綾雙眼微紅。
白羽知道今天過后，至少有段時間，紅綾再也無法彈出那首曲子。
哪怕音律相同，表達的意境也會迥然。
婉君可憐紅綾身世，想要替她贖身。問過老鴇，發(fā)現(xiàn)價格相當昂貴。
“紅綾姐姐，等我得到父親許可，再來贖你。”婉君握著紅綾的手，信誓旦旦地說。
老鴇面帶假笑，說道：“賈公子真是深情，我家女兒能遇見你，真是三生有幸。”其實，暗地里罵遍了賈公子的族譜。
白羽不想太顯眼，帶著婉君離開。
“這兩位公子哥，真是風(fēng)流倜儻。”
“以后燕云樓的姑娘們，日子怕是不太平嘍。”
一樓看客們，說些不著邊際又十分在理的話。
白羽和婉君告別之前，賭咒發(fā)誓不會再去燕云樓，送婉君到多寶市場，然后回到家里，思索紅綾姑娘所托之事。
他雖然是鷹衛(wèi)，卻沒接觸過玄天司。
“既然張巡城和我的想法一致，不如去找他談?wù)劇！?p> 白羽看了眼窗外，月上中天，已是深夜。
服下一粒筑基丹，盤腿打坐，開始修煉。
不知為何，他耳畔總是回響起紅綾姑娘彈奏的絕美琵琶曲。
古色古香的音律之美，使他對所處的世界有了更深刻的情感。
白羽原本打算制造各種現(xiàn)代工藝產(chǎn)品，用以賺取暴利。
如今，這個想法已然煙消云散。
玲瓏大陸處于民風(fēng)淳樸的古代，能到這種世界里生活是種享受。
他為何要破壞呢？
理清頭緒之后，琵琶聲不再出現(xiàn)。
凝神入定，靜心修煉星辰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