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中一股怒氣,沈氏臉色如常。
這時~
“母親?!?p> 少女清脆的聲音突然從外面?zhèn)鱽?,回身的功夫,便見一抹紫色進了門,手里拿幾枝淡黃色的臘梅花枝,笑的一臉的歡快。
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蛾眉星眸,亭亭玉立,一頭墨發(fā)半攏半披,用精細的玉簪金環(huán)固住,挽成個小巧的發(fā)髻,面容秀麗,白皙的天鵝頸上,掛一圈紅黃相間的瓔珞珠子,一身淡紫色的湘繡云錦,簪了點點明珠,雖然不大,卻襯了幾分華貴與精致。
顧菱萱,顧家的嫡出三小姐,沈氏所出。
作為顧家二房唯一的嫡女,集萬千寵愛一身,神色自是明媚張揚。
沈氏的臉上瞬間滿是笑意,拉著女兒坐下,道:“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不好好在屋子待著?!?p> 顧菱萱將手里的花枝插到一旁的青瓶里,撇了撇嘴回道:“娘你忘了,祖母前兒不是說過,今日四妹妹歸家,讓我去鶴春堂一塊兒候著,這不,方才祖母院子里的小丫頭還來傳話,說是人快到了,催我收拾了過去呢?!?p> 這話聽的沈氏蹙眉,嘴角的笑意可見的隱去,顯然是不滿的。
自己嫡出的姑娘,去迎接一個庶出,這是惡心誰呢?
可這不管惡心誰,鶴春堂那位畢竟是老夫人,沈氏的婆婆,顧菱萱的祖母,一個‘孝’字當頭,她的話,至少在明面上,母女倆是駁不了的,只得在心里埋怨一通,照樣收拾一下,一起往鶴春堂去了。
鶴春堂坐落在顧府東南角,是個風水俱佳的吉利地兒,前有綠蔭迎風展,后有清池活水來,往左曲徑通幽,往右亭臺樓閣,清凈卻不偏僻。
沈氏帶著女兒往里面走,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嚐狒[的說笑聲,心里當即冷冷一笑。
一群捧尖踩低看臉色的。
門口伺候的丫鬟荔枝湊上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二夫人’、‘三小姐’,聲音雖不大,但足以乘著穿堂風飄到屋子里邊去。
里面的玩笑聲一頓,復又熱鬧起來。
一進門,便是一股馥雅的香味,這種來自西域的香料這些年頗受臨安城中的權貴人家喜愛,一片之價便是十金,且有愈發(fā)上漲的趨勢,饒是沈氏主管中饋這么多年,顧家家道家業(yè)日益昌盛,也不心甘。
顧家老夫人姓金,娘家是江南商戶,家境殷實,手頭富足,晚年兒孫膝下,仕途正盛,正是萬事不愁的時候,此時心情通暢,便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右手拄著那金絲楠木的拐杖,直接笑倒在外孫女懷里,惹得堂人眾人跟著一聲哄笑。
“母親?!鄙蚴锨碜鞫Y,只得金氏輕輕嗯了一聲回應,也不在意,起身往一旁落座。
倒是她身后的顧菱萱邁著小碎步往上湊,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祖母”,順道將榻上倚著金氏的表姐鄭婉顏擠開。
這動作可謂明目張膽,卻也熟練,可見不是頭回做。
底下,鄭婉顏母親,顧家嫁出去的姑小姐顧娉婷見此微微蹙眉,什么都沒說。
金氏對此也是置若罔聞,撇了外孫女在一旁,又和剛到的親孫女打趣起來,祖孫倆你來我往,倒是其樂融融,襯的旁邊人愈發(fā)尷尬。
鄭婉顏識趣的退了下來,走到自己母親身后。
算你識相。
顧菱雪暗地里一個挑釁的眼神,氣得人攥緊了手中的繡帕。
姐妹倆之間的來往較勁,向來不足為外人道,因此其他人只做一副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該低頭品茶的品茶,該側身繼續(xù)說笑的說笑,只是氣氛再不如剛才一般熱鬧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外面有小丫頭進來回話。
“老夫人,二夫人,姑奶奶,林婆子差人回話,已經接了四小姐到門口,正往這邊來?!?p> 聽這一番回話,金氏臉上笑意不變,側身來吩咐道:“喜雁,去屋子里把擱床頭那盒子拿出來吧。”
“是?!币慌月牪畹男⊙诀呗牭椒愿?,忙作禮往內里走。
盒子?
正喝茶的沈氏動作一頓,眼角的視線悄悄往上一瞥,只見自己婆婆吩咐了回過頭,又與女兒說笑起來,似乎那盒子···也不是什么事兒。
好歹婆媳一場,她還是了解幾分自己這婆婆的做派的,隨即在心里冷冷一笑,咽下一口茶水。
沈氏不好過問,但另一邊的顧娉婷就沒那么多顧忌了,只笑道:“母親,什么盒子?可是有什么好東西,要送給我那待在窮鄉(xiāng)僻壤十余年才得回京一家團圓的可憐侄女?”
女兒賣乖,金氏自然接茬,視線從顧菱萱身上移開,轉到底下,笑道:“你這性子,怎么?我給你侄女,我那可憐的孫女準備的見面禮,你也要饞?”
“母親這說什么話,我這個姑姑怎么會搶侄女的東西!”
“哦?”
“不過也要看什么東西,母親的好東西那么多,就是我不饞,也少不得為婉顏厚著臉皮求母親個好了?!?p> “母親~”這話說的鄭婉顏微紅了臉,低頭嬌嗔了一句。
倒是把金氏哄得哈哈大笑,“你放心,少不了你,也少不了我這外孫女。”
顧娉婷一聽滿意了,“這可是母親您說的,有二嫂、陳姨娘她們和滿屋子的丫鬟婆子作證,您可賴不得?!?p> “好好好,不賴,不賴。”
這廂歡聲笑語,可顧菱雪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連忙撲到金氏懷里撒嬌,哄得金氏開懷,扭頭便吩咐人去庫房取東西過來。
這下子算是人人有份。
顧菱雪挽著祖母的手,朝底下又是一個眼神挑釁。
受到挑釁的鄭婉顏撇開視線,不理不睬。她知道自己表妹的意思,畢竟人家才是顧家二房的嫡女,外祖母正兒八經的孫女,自己和母親再得外祖母青睞,也是鄭家的人,無非就是這么個意思。
這些道理誰都懂,她也懂,只是她從來不屑跟對方在這方面較量而已···
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暋男〗惆病?,將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悉?shù)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