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掩蓋罪惡最好的屏障。
“噗通!”隨著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幾個黑影從河邊閃過,快速藏匿于黑暗中。
伴著幽幽月光,一圈一圈的水中漣漪,慢慢消失不見,林間除了幾聲若有若無的鳥啼,再無半點生機(jī)。
湯若遠(yuǎn)在噩夢中驚醒,泛藍(lán)的天際已經(jīng)暈染開一層層鵝黃。
他轉(zhuǎn)身一看,身邊的人兒已經(jīng)早早起來為他做早餐,他撫著額頭慢慢走出臥室,開放式的廚房里,滿是忙碌的身影。
白夢:“你醒啦?馬上就吃早飯了,你快去洗洗?!?p> 湯若遠(yuǎn)快步上前,從身后將她抱?。骸叭敉ミ€是沒有消息,我這幾天心神不寧的,剛剛的夢里,我看見若庭在一個很黑的地方,一動不動,不管我多么努力靠近他,他都離我越來越遠(yuǎn)......”
白夢轉(zhuǎn)過身,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別想那么多,他不是去爬山嗎?那萬一他不想讓人找到他呢?”
“也是,他的心思,我有時候也琢磨不透,他小時候其實很乖的,只是后來我忙于工作,沒人能管他,所以才變得只圖玩樂了,但其實他的本心還是好的,如果那個人還在就好了,說不定還能治治他。”湯若遠(yuǎn)凝視著她的眼神,突然就安下了心,忽覺自己好像越來越依賴她了。
“那個人?”
“嗯!劉聰心?!?p> 聽到從他嘴里說出這個名字,白夢目定一驚,當(dāng)然這細(xì)微的神情自然也落入湯若遠(yuǎn)眼中。
“怎么了?你認(rèn)識她?”湯若遠(yuǎn)目光浮現(xiàn)出一抹思考狀,“說來,第一次見你在臺上蒙著面紗跳舞的時候,還將你認(rèn)錯了?!?p> 那個女人失蹤很久了,在那個監(jiān)獄,了無音訊,或許早就死了。
湯若遠(yuǎn)嘆了口氣。
“聽說過這個名字而已?!卑讐魧㈩^枕在他的胸前,將眼神里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只是下午,警局就來了消息,在一處水域找到湯若庭的帽子和鞋子,水域處于下流,想必是從哪里沖下來的,但由于沒有找到尸體,最終被定為失蹤。
這一切當(dāng)然是湯正元策劃的,自他知道湯若庭不是他親生的,便起了殺心,但為了保險起見,還再次做了DNA化驗,只是他不知道,這次的化驗依舊被人做了手腳。
不堪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擺在眼前,湯正元怒火中燒。
他當(dāng)即下達(dá)指示,找人誆騙他一同爬山出游,等進(jìn)了山里,早早安排了人乘其不備推下山,殺手看到湯若庭,也不管死沒死,收拾著再將他丟進(jìn)河里。
山林水勢洶涌,又有野獸出沒,就算能見尸體,也可以偽裝成意外,本來就刻意注意犯罪痕跡,在水的沖刷下,更是無從破案。
而誰又能想到,始作俑者是那個最親的人,到時候演一出痛心疾首的戲碼,不就巧妙過關(guān)。
————
得知這個消息,最驚恐的是宋歡,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做了一點點手腳,便害死湯若庭。
關(guān)鍵是湯若庭的報告是假的,那根本不是他的頭發(fā),要是湯正元知道了,那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想到這,她慌張地去找湯婉算賬,而對方卻好像料到她要來似的,早就準(zhǔn)備好碰頭地點。
湯婉穿回了她從前最愛穿的粉黛,長裙遮住了腳踝,卷發(fā)也梳直了,淡妝素裹,重回一副優(yōu)雅溫柔模樣,見到宋歡氣勢洶洶進(jìn)來,她笑著打招呼:“你來啦?”
滿腔怒火的宋歡見到湯婉的樣子,一時竟有些愣神,但很快她又找回了盛氣凌人的狀態(tài):“是你告訴我說湯若遠(yuǎn)現(xiàn)在因為女人不得勢,湯正元其他兒女還小,也都不在身邊,要是湯若庭再退出爭斗,我就能坐享其成,董事長就會將更多心思放我身上!”
溫順得像只小綿羊的湯婉眨巴著眼睛:“嗯吶!”
宋歡:“你說董事長最多把湯若庭手里的錢收回,就不會再管這個人了!”
湯婉:“嗯吶!”
宋歡看對方淡淡然的樣子,不禁有些窩火,越發(fā)覺得自己中了圈套:“可是現(xiàn)在湯若庭失蹤了!或許已經(jīng)死了!這都是董事長做的?”
湯婉輕輕嘆氣,皺著眉:“哎,我也不知道,爸爸也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也沒對我怎么樣啊。誰知道……”
這么一想倒也是,宋歡輕易地被忽悠了過去,她心中害怕極了,她委屈求全在湯正元身邊,只是為了生活能夠好點,但現(xiàn)在的情形完全變了。
她深知事情敗露的下場,要怪就得怪自己愚蠢,也明白眼前的湯婉才能救她。
宋歡的語氣變?nèi)酰骸澳乾F(xiàn)在怎么辦?要是董事長知道這個事情,我還有得活嗎?”
湯婉咯咯笑了幾聲:“怎么辦?”她抬起眼皮,輕蔑地掃了宋歡一眼:“湯若庭可是爸爸養(yǎng)了那么多年的親生兒子啊!你就用了幾句話,一根頭發(fā)就給弄死了,你說......如果事情敗露,你可能是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啊?!?p> 就只是這么一句話,宋歡嚇得直哆嗦,咚一聲跪在地上,抓著湯婉的手臂大哭:“婉婉!看在以前同一個舞團(tuán)的情誼……還有……還有你的死亡官司時,我賣力為你破案,你就幫幫我吧!我只是想要一點錢,別的都不要。”
湯婉俯視著她,輕輕挑了挑眉:“那你得乖乖聽我差遣才行啊?!?p> 宋歡:“我聽!我聽!”
湯婉滿意地握住她的手,宋歡順著她慢慢抬起身。
湯婉:“其實我知道你之前有很多功勞,才給那個人定了罪,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這樣了,但我其實只是有個小忙要你幫。”
宋歡感激地點頭:“我?guī)?,我能幫一定幫?!?p> 湯婉:“去找湯若遠(yuǎn),將這些文件以及你知道的關(guān)于湯若庭的事情都告訴他!”說罷,她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是他的私人號碼,還有住址,別怪我沒提醒你,千萬小心行事哦?!?p> 宋歡一聽,直覺使她警惕起來,但盡管心中疑惑,她現(xiàn)下也不得不照做,“好!我現(xiàn)在就去?!?p> 她從包間出來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往紙條上的地點,但想起湯婉的那句小心行事,她在半道上換了一身及其平常低調(diào)的衣服,穿上久違的平底鞋,打了個出租車。
“喂?請問是湯先生嗎?”
“你是?”
“我在你家樓下的咖啡廳,有關(guān)于你弟的急事找你,麻煩你下來一趟?!?p> 湯若遠(yuǎn)坐在對面,打量著這個打扮鬼鬼祟祟,行為十分奇怪的女人,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宋歡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隨即將一份文件推過去,“湯婉讓我把這個給你?!?p> 她攏了攏頭上的紗巾,慢慢湊過去,小聲說道:“你弟弟的失蹤和你爸爸有關(guān),因為他查到你弟弟不是他親生的?!?p> 湯若遠(yuǎn)渙散的雙眼倏地睜大,心底的悲痛夾雜著怒火迸發(fā),他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歡小心翼翼地往周圍瞄著,隨后摘下黑框眼鏡,摁住點在嘴邊的黑痣:“是我呀!我說的都是真話?!?p> 湯若遠(yuǎn)這才認(rèn)出,這是湯正元身邊最得勢的女人宋歡。
塵埃落定,心中寥然。
宋歡回來之后,又接到湯婉的下一個指示,她將一小包藥粉遞了過去。
不明所以的宋歡壓根不敢接,她驚訝地望著湯婉:“這是什么?”她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隨即大驚失色:“難不成你要我投毒?”
湯婉不屑地嗤笑:“我可不敢!”她甩了甩手里透明帶裝著的白色藥粉,“這個只會讓他糊涂一點,死不了!”
見宋歡依舊猶豫不決,湯婉出聲威脅:“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如果他不倒,那下一個倒的就是你……”
話音剛落,宋歡一把接下藥粉塞進(jìn)包里,隨即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
湯婉見狀,滿意得笑了笑:“記住??!少量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