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見與不見,都是想念
第一次意識到心魔的存在,是從她夢見莊韞玉開始。
準(zhǔn)確的說,是夢見了莊卞。
賀南弛在那段時間,總是日復(fù)一日的夢見他被一把青釭劍釘在墻上一副重傷垂死的驚悚畫面。說來也是奇怪,那時候她本該恨透了這個刺她一劍而又下落不明的男人??伤@醒才發(fā)覺自己早已是滿臉淚痕。
那時候她的心魔還不過是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直至今日,已然在她的執(zhí)念溫養(yǎng)下,長成了另一個她。
一個骯臟,邪惡,充滿欲望的她。
事實(shí)上算到如今,她也是個活了百余年的人,她自詡算不上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卻從沒發(fā)生過為了這么個人……生出了心魔。
要說無法接受的,可能應(yīng)該是因?yàn)橐磺卸荚谇f韞玉出現(xiàn)之后,逐漸偏離了原本的軌道,逐漸走上了她所無法控制的那條路。
賀南弛早在回來的第一年便找著了莊韞玉的蹤跡,他隱去姓名,身邊帶了個異族女孩討生活,明明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法力盡失的狀態(tài),寧可風(fēng)餐露宿,卻也不愿意回來見她。
有一個人,寧可吃苦也不愿與她相見的這種認(rèn)知,仿佛將賀南弛泡在了冰火兩重天之中,無比的嫉妒和猜測夾雜著涼透了的自我審視,她在年復(fù)一年的隱忍里,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只是無人知道,這個表面淡然的賀南弛賀掌門,早就離變成瘋子不遠(yuǎn)了。
黑暗里,她忽然望著不遠(yuǎn)處的一張紙,緩慢的抬起了頭。
半月后
“叔,咱們接下來要去哪?”
此時正是日落,快要被荒草覆蓋的官道上,兩個身影各騎了一匹馬,正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那紅衣少女望著身邊的男人,那男人雖是一身破舊衣裳,卻依舊遮蓋不了那張美艷非常的臉的光彩,他神色疏懶,叼了根草說話也是含含糊糊的:“唔……接了個單,咱往前走,正好和你杜若姨匯合?!?p> 莊韞玉當(dāng)年以叔叔的名義收養(yǎng)了阿曲,他本也不是那講究之人,就也沒給阿曲改名字,只讓她管自己叫叔叔。
“什么單子?”
阿曲聽他這含糊其辭的,心中忽然升起來些許不詳?shù)念A(yù)感,她立馬坐直去看莊韞玉:“老家伙!你說清楚!”
“嘿你這丫頭?!?p> 莊韞玉看她這態(tài)度大變,十分不滿的一皺眉:“剛剛還一口一個叔,現(xiàn)在就老家伙了?……誒好好好我說,萬魔窟,萬魔窟知道吧?”
“你瘋了吧?”
可憐阿曲從小乖巧,罵人的話沒學(xué)過幾句,憋了半天只能問出這么一句,逗得莊韞玉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沒瘋,沒瘋,就是進(jìn)去幫人取一具尸骨,順便……”
“順便再給賀掌門搜刮點(diǎn)天靈地寶送過去!”
阿曲白眼一翻,滿臉都寫著不耐:“誒不是,莊韞玉,你這人怎么一遇見感情問題就這么慫呢?你敢去各種絕境給她找好東西,就是不敢見她一面?”
“五年了?!?p> 莊韞玉說著,臉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下來:“她應(yīng)該……早就把蒼玨復(fù)生了,只是礙于外界瑣事不好公布,她如今露面也極少,不是么……至于我,我不過是她生命里過客一個,有什么好見的。等走完這一世,一切也該結(jié)束了?!?p> 看對方神色淡了下來,阿曲再傻也能想到是自己說錯了話,可她本就是個嘴笨的主兒,她摸著頭想了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那……那到時候我給你護(hù)法,你下去搶好東西。”
小丫頭憋紅了一張臉,話說的磕磕絆絆,莊韞玉看著身邊這個小姑娘,忽然想起了牢里的初遇的那一幕,他頓了頓這才又問:“阿曲,叔想問你一個事情?!?p> “嗯?”
“如果啊,我說如果,有一個你犯了錯,所以要接受很嚴(yán)重的懲罰,有一個,嗯,就是你從來沒放在過心上的人,陪著你一起受罰了,你會怎么想這個人?”
“他為什么要陪我受罰?”
“……我也不知道?”
阿曲聽到這,神色也忽然嚴(yán)肅了起來,她仔細(xì)的想了又想,直到二人晚上在渡口住店的時候,這才滿臉嚴(yán)肅,沒頭沒腦的說:“我會非常感謝他的!”
“小小小小小叔!?”
正是二人四目相對之時,莊韞玉忽然聽見了身后傳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居然是尚易淳?
莊韞玉對上那張‘花容失色'的俊顏,神態(tài)十分自若的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頗有一副長輩做派:“好久不見。”
尚易淳望著他,許久紅著雙眼,沖他深深鞠了一躬,用顫抖的聲音說:“小叔節(jié)哀順變?!?p> 他話音剛落,莊韞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一旁的阿曲也差點(diǎn)沒控制住表情的笑出來。
畢竟這種聽見自己死訊的感覺還是……挺詭異的。
尚易淳大概是看錯了他臉上的那種空白,誤以為這位小叔遠(yuǎn)游去了什么無人之處,還以為他未曾收到“莊韞玉”的死訊,猛地一吸鼻子,期期艾艾的說:“小叔您還不知道吧……莊韞玉他……”
結(jié)果還沒等他往下說,當(dāng)空一道劍氣打在了他的下嘴角,給尚易淳疼的眼淚直飆:“哎呦!”
“莊卞先生怎得會不知道莊韞玉的死訊,他與莊韞玉的關(guān)系,可非我們所能夠去想象的?!?p> 賀南弛的聲音在轉(zhuǎn)角樓梯響起的那一瞬間,莊韞玉整個人便像是叫人使了定身術(shù)一樣,就連站在旁邊的阿曲都拉不動他。
于是只能看著賀南弛下了樓梯,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她今日穿著打扮倒與往日風(fēng)格大相徑庭,一身世俗大戶家的小姐才會選擇繁瑣裙裾,限制了邁步子的動作,卻又將賀南弛襯托的更為優(yōu)雅端莊,就似乎……似乎像她這樣的女子,原本就該長在這樣的富貴里。
“我說的可對?莊家小叔?!?p> 賀南弛站定在莊韞玉的面前,微微福身,綻開了一個極為清麗的笑,繼而傾身在莊韞玉的耳邊吹了口氣,因?yàn)閯幼麟[蔽,在旁人看來更像是在說悄悄話似的,她聲音放的極低,竟也帶上了點(diǎn)逗弄的意味:“許久不見,南弛也對您……甚是想念?!?p>
藺觀南
太好啦,咱們可以開始玩猜猜我是白南馳還是黑南馳的游戲啦(bushi) 你們看,圣人憋久了最后也是會瘋的呀【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