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月光
這個過程寧靜至極,卻也奇妙非常,他們兩個人,一個口是不能言另一個耳不能聽,很大程度上是無法即時的為自己的行為舉動去做出解釋,但他們似乎有著天生的默契,無需更多語言去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
梳頭的蘇盼專心致志,被梳的盛澤也是雙目低垂,一言不發(fā)。
殘破的泥磚房,半跪在床上的女人與少年,一切都被月光映照的分外不真實。
月色如水,照的少年半臉沉寂半臉美艷,蘇盼挽著他的發(fā),似乎有些出神。
這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好像自己曾經(jīng)見過他似的。
不過蘇盼也只是晃神了一小下,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和好笑之后,也只是回過神之后拍了拍對方肩膀示意自己已經(jīng)梳好了,盛澤立馬笑著比劃:“謝謝盼姐。”
“餓了吧,家里還有肉粥?!?p> 蘇盼壞笑了一下:“蘇烈那小子可勁盯著呢,咱們快回去?!?p> 語畢,也沒給盛澤拒絕的機會,拽起他的手腕就往自家去,蘇盼本就力氣大,加上盛澤并沒有要掙脫的打算,一路從房子里出來,他也只是楞楞的望著蘇盼的側(cè)臉。
“阿盼?”
黃岑的聲音來的正好,打破了一片寧靜,還是盛澤先聽見朝那邊望去,他輕輕的拽了一下蘇盼的袖子,蘇盼這才反應(yīng)過來回頭去看。
“你怎么來了?”蘇盼輕輕放開盛澤的手迎了上去:“你不是要準備行囊了么?”
雖說有些驚訝于對方的忽然出現(xiàn),但蘇盼仍是那樣一副溫溫柔柔的小女兒姿態(tài),被黃岑擁在懷里的模樣看起來柔順非常。
“我想你了。”
黃岑似乎并不在意旁邊的盛澤,只是垂首吻了吻她的額頭,神色竟有些癡迷的虔誠……與盛澤記憶里的某些畫面恰如其分的重合了起來。
盛澤忽然覺著后腰曾經(jīng)施刑的地方?jīng)]由來的一疼,讓他差點沒站住。
當年受刑,不管是肉體還是元神都已經(jīng)是傷痕累累。
天雷灼傷了他的雙目,剔仙骨讓他終其一生被疾病所縛無論輪回幾世都比其他人羸弱,即使是最終回歸神位也無法像正常上神那般康健。抽鳳筋的那一日他幾乎流干了一身的鮮血,之后殘留在罪人井地面的那些,直至今日仍叫此地帶著驚心動魄的顏色。
但盛澤沒在意過。
他不怕疼,他只怕忘卻。
忘卻自己曾如何害得恩師輪回歷劫,忘記喜歡這兩個字的沉重分量……忘記他即使一無所有好在還有一身血肉,能為摯愛一博。
只要最后
師尊一切都好,就好。
“小澤,這是黃岑,你可以和蘇烈一樣喊二哥?!?p> 對他內(nèi)心活動毫不知情的蘇盼雙頰帶著少女羞怯:“也是我的未婚夫?!?p> “黃二哥好?!?p> 疼痛在他的身上一點點的加劇著,可從外表上看盛澤仍是平靜的模樣,只不過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淡了下去,讓他看著好像一張蒼白的有些過分的紙。
但是不說疼,別人是不知道你有多疼的。
沉浸在與戀人相見的喜悅中的姑娘自然也是無從知曉的,等她一邊向黃岑解釋著之前的事情,三人到了蘇家門口時,盛澤還是沒忍住,身子晃了晃。
“小澤不舒服?”
黃岑蹙眉,一臉擔憂。
“沒事,就是有些餓了?!笔晌⑽⒁恍Γ葎潟r的模樣清朗俊秀,蘇盼聽完立馬一皺眉望著他,似是在責怪他不早些說。
“我?guī)Я酸u肉?!秉S岑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似的:“今天我給小澤做一碗醬肉面吧?”
那口氣殷熟自然,仿佛真將盛澤視為親弟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