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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賢太子

第十六章 橫生枝節(jié)

三國賢太子 岱起 3377 2021-03-28 22:54:52

  翌日。

  黑帷輕車停在郡府門前,劉賢渾渾噩噩走下車。

  “陸斌,你昨天也睡著了?”

  “還是著了道……”陸斌一番感慨,還是對昨夜的夢幻經(jīng)歷念念不忘。

  據(jù)陸斌所說,昨夜二人是因為吸入了迷香。這是鳳姑們不與外人道的秘密,一旦遇上不愿服侍的恩客,便用此種手段迷暈對方,然后脫去衣物,偽造“戰(zhàn)場”,然后便能偷得浮生半日閑。

  看來蕓娘就是用這種手段保持貞潔的。

  劉賢心里空落落的。

  他本來以為蕓娘只是庸脂俗粉,玩累了或者年紀到了,打算金盆洗手,找個老實人接盤。自己特地從府中帶出了那個夜明珠,讓陸斌大方出手,定能令其變節(jié)變心。

  可手上的那封信,無情地嘲笑了他的無知和狂妄。

  從見到二人的第一面起,蕓娘就已經(jīng)認出了劉賢的身份。

  并非一臉炭黑有什么破綻,而是陸斌舉止言談里對劉賢的諂媚與恭敬。

  逛青樓的男人都是來尋歡的,何必頗費心機?能這么做得人,蕓娘用腳指頭都能猜出,只能是不滿她帶走蔣琬的零陵大公子劉賢。

  而蕓娘的信中只寫了十個字:

  良禽擇木棲,守節(jié)情不移。

  這是勸說自己不要再挽留蔣琬,讓他們二人去許昌奔前程?還是說自己對蔣琬忠貞不二,讓自己死了這份心?

  他想不透。但是醒來后蕓娘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自己大可以帶人封了百鳳樓,打破砂鍋問到底,但那樣做,就徹底與蔣琬決裂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也許蔣琬注定不會是自己的臥龍鳳雛,無論穿越者在哪個支點撬動歷史,都改變不了寫在史冊上的命運。

  “公子……公子……”陸斌諂媚的叫他?!斑@輕車,讓小人拉到前面車馬院去?”

  “喜歡帶馬的車?那送你了!”劉賢說著將抹臉的錦帕丟給陸斌,那是蜀錦,即便滿是污穢,在陸斌手中也是至寶。

  打發(fā)走陸斌,劉賢重新振作起精神。

  臨走前,他在這院子里擺下了一盤棋,自己已經(jīng)出招了,該對方落子了。

  “劉全,吩咐后廚,把我上次說的冰紅茶、酸梅湯都送上來!還有我說過的雞絲涼面,研究的怎么樣了,端上一碗來嘗嘗!”

  “兄長,兄長,全叔,跪啦!”妹妹花花驚慌跑到眼前,手忙腳亂叫嚷著。

  劉賢心中一驚:“花花,你慢點說!”

  “他們說,全叔犯了家法,在切馬院罰跪呢。”

  “切馬院?……你說的是車馬院?”

  劉賢抱起妹妹拔腿便走。

  郡府宅分前后,前院是辦公、見客的場所,后院是起居內(nèi)宅,合起來占據(jù)了零陵縣的四分之一。

  車馬院在前院最靠外的位置,毗鄰街巷,是一個囊括了車房與馬廄的大院子,也是劉家運送泔水和下人進出的必經(jīng)之路。

  因為時常充斥著馬糞和泔水混合的惡臭,加上人流頻繁,有很好的警示作用,歷來被用作懲罰下人的場所。

  劉賢捏著鼻子趕到時,劉全已經(jīng)在赤陽下跪了半日,整個人快被暑熱蒸發(fā),搖搖欲倒。

  “干什么這是?誰讓你跪在這的?!”劉賢趕上前,想要拉起劉全,但對方就好像被釘在地上似的,動也不動。

  “公子一夜辛苦,還是回房補眠吧?!贝蠊芗覄驳穆曇羯n勁有力,不怒自威。

  “你罰他?憑什么?”

  “公子屢遇兇險,他不在身邊小心侍奉不說,昨夜還讓公子一個人去魚龍混雜之地。玩忽職守,自當按家法處置?!?p>  劉賢與這個倔老頭交集不多,只知道他是劉全的叔父,自打劉度行冠禮,對,就是自己的父親二十歲時,就已經(jīng)是劉府的大管家了。

  劉府的下人,沒有不害怕劉安的。甚至劉德和花花見到他,都會老老實實,不敢造次。

  “把他留在府中,是我的……”

  “計策”兩個字還未出口,跪在地上的劉全大聲喊道:“是小人玩忽職守,叔父罰的對,罰的好!”

  還是那句話,劉全不知道公子謀劃的是什么大事。但公子既然交代了,自己就是把膝蓋跪爛了,也不能壞了公子的事。

  劉賢聽出了話中之意。放眼四周,下人們巴頭探腦,都明里暗里關注著事態(tài)發(fā)展,保不齊就有那匹害群之馬。

  “安老頭,我說饒了他,行嗎?”劉賢拿起公子的威勢,想壓一壓管家。

  “不行?!惫芗揖芙^的斬釘截鐵?!敖袢展羽埩藙⑷膹U了家法,下人懈怠起來,讓小少爺和小姐出了閃失,再難追補?!?p>  “你怎么跟個倔驢似的?他是你侄子!不是我侄子,你不心疼???”

  “府上下人近百口,蒙使君恩典,都姓劉,都是使君的牛馬,沒有小人的侄子。”

  劉賢好想一口老血噴到這老頭白胡子上。自己昨日讓劉全留在府中,沒想到卻給人帶來這無端禍患。

  劉全睜開發(fā)白的嘴唇,吊著一口氣說道:“公子不……不用爭了。小人是管家之侄……更要從重處罰,以儆效尤……小人皮糙肉厚,再跪半……天也無妨?!?p>  “好!好!你英雄!”劉全越是這般顧大局,劉賢越是生氣。

  其實劉賢這是哀其不幸,怒己不爭。

  穿越已經(jīng)幾個月了,這要擱別人,早就收臥龍鳳雛,降關羽呂布,騎貂蟬赤兔了??勺约耗兀税l(fā)明鐵鍋烤串,可有絲毫建樹?

  堂堂太守之子,軍師軍師磕不來,豪族豪族搞不定,在家被下毒,在外被劫殺,疆土不展,寸功未立,一事無成,弱的跟個菜雞似的。今天竟然還被劉安老頭頂撞。

  好一個倔老頭!劉賢憤恨想,今天要是連你個下人都按不住,我就不做人了!這富二代當?shù)?,還不如回去打工!

  他沖著劉安道:“好,劉全玩忽職守,你讓他罰跪,你倚老賣老,冒犯本公子,本公子要……”

  “公子息怒!切莫……切莫……”劉全想告誡劉賢,不要做回過去的自己,但是太過疲憊,說不出口。

  一念閃過,劉賢似乎聽懂了,終究沒有說出狠話。

  作為主子,他就是一劍砍死劉安,整個郡府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他劉家就是零陵最大的豪族。

  手握利器,殺心自起。劉家在零陵有權有勢,殺幾個下人算不得什么。但是嗜殺的口子一開,以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自然不在話下。

  可那樣做了,自己算什么?和原來劉賢一樣的紈绔子弟,還是濫殺無辜的兇徒?那樣的話,自己和世家豪族有什么區(qū)別,和那些狂妄自負喪盡民心的諸侯又有什么區(qū)別,和那個人們口中的“零陵豎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自己無意來當什么救世主,他只想好好活,珍惜這條命。特別是那日回家,那些來自百姓的夸耀贊許,曾真的令他感到溫暖和受用。當了一輩子打工仔,他真的想感受一次被人愛戴擁護的感覺。

  平心而論,劉安說的沒有錯。錯的是自己,考慮不周,在制定計劃時沒有將劉全保護好。事已至此,怎么能拿劉安撒氣?

  況且處罰自己的侄子,縱然鐵面無私,這老頭真的好受么?

  犧牲自己的親人,也要管好這個家,保護好主家,傷害這樣的忠仆,他劉賢于心何忍?

  錯的是自己,不是這個世界。

  可是自己也不能任憑劉全在這里受苦。如果連劉全的公正都給不了,怎么保護零陵,保護劉家?

  “本公子要……要去找父親評理!”

  讓劉度出面,是此刻唯一的辦法。光明正大的正確辦法。

  劉度正帶著白醫(yī)師給劉德診病。

  “德兒,醫(yī)師說無大礙了,你活動活動臂膀,看看還疼嗎?”

  正在此時,劉賢闖進屋內(nèi)。

  “為什么要拿下人撒氣!”

  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把屋里的妹妹小花嚇得哇哇大哭。

  “逆子,這是跟為父說話的態(tài)度嗎!”

  劉度斥責道,可是見到長子單臂抱著妹妹,以為劉賢臂上的傷還沒好,氣勢瞬間又軟了下來,殷切問道:“手臂上的傷重不重,來,讓白醫(yī)師再看看?!?p>  劉賢直奔主題,說罰跪之法無道理。

  “大郎,下人如騾馬,非揚鞭不能奮蹄。為父老了,看不住你們幾個,他們再不盡心,你要是和德兒、花花有個安危,將來為父下去……下去見你們母親,她找我要孩子,為父該怎么說啊?!?p>  說著說著,劉度竟然眼眶紅潤起來。

  劉賢不依不饒:“說到底不還是拿下人出氣,讓下人背鍋嗎?;实刍杪?,便歸罪于宦官,主人犯錯,卻懲罰起下人,要不老劉家坐不住天下呢……”

  “別胡說!”劉度連忙去捂兒子的嘴,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傳將出去。

  “我要全叔,我要全叔帶我去市坊……你們快讓他起來……嗚嗚……”現(xiàn)場慌亂,小妹花花已經(jīng)哭出聲。

  “既然孩子們開口了,不如就依了罷。”一個婦人的聲音飄然而至。

  這府中侍女還有人敢在主人間插話?

  劉賢回頭,只見一個頭戴金玉步搖,身穿薄紗長裙的婦人款步進房。雖然對方面容稚嫩如少女,卻身材豐滿緊致,眼神仿佛歷盡滄桑,卻又飽含溫情??吹贸觯莻€有故事的人。

  那婦人沖劉度問道:“怎么,還記恨著?”

  “黃姨母,救救全叔……”小花跑向女人懷中。

  “小妹!”

  床上的劉德大喊一聲,似要阻攔,顯然對來者并不友善。

  劉賢則望著那中年美婦,木然愣住,心中想著:“一枝秾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李白寫的就是這樣的女人吧……”

  這幾日,他先是被青蓮勾引,又得遇蕓娘國色,今日又見到這風韻美婦,一下子掉進了脂粉堆一般。

  等等,小花喊她“姨母”?!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劉度,低眉轉(zhuǎn)頭,露出與中年男人不相稱的羞澀神態(tài)。

  誰的青春沒點故事?都是過來人,劉賢一看就明白了,父親和這位黃姨母是九月里的南瓜——皮老心不老。

  看來這個家里,還有很多未知等待他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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