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柏在山腳下的馬車邊上等著自家殿下和小主母,這個過程著實是有些無聊的。
如果不是今天殿下突然說要套車出來,他應(yīng)該是和聽松與冷炙一并被留下來算計已經(jīng)回到安陽去的陵王才對。
所以他現(xiàn)下實在是無事可做,只能將手揣在袖中數(shù)著天上飛過去的鳥。
一只,兩只……
二十二只,二十三只……
五十六只,五十七只……
燒雞……白斬雞……麻椒雞……姜蔥炒雞……
中午了啊,難怪肚子餓了。
聽柏裝著若無其事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應(yīng)該是不存在的口水。
殿下和小主母不用擔(dān)心,雖說還沒回來,但是他倆誰也不會讓對方餓著,聽松那里應(yīng)該也有冷炙陪著吃午飯了吧……
就剩自己孤家寡人的一個小可憐兒。
也還好車里應(yīng)該是有些干糧的。
聽柏想著自己要不要到馬車里找點兒東西填填肚子安慰一下他那五臟廟的時候,聽見他們趕車來的方向傳來了隱約的叫喊聲。
“救命啊!救命——唔!”女子的呼救聲最終還是被捂在了嘴里,她身后的幾個男子追上了她。
聽柏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已經(jīng)能看到一群人的身影。四個男子纏著一個姑娘,那姑娘被捂住了嘴卻依舊掙扎著想要擺脫對方的控制。
聽柏看著這一幕原本是沒想出手的,畢竟這樣的事他阻止了這一次這些人也不會放過這個女子,沒準還會找到她家里去。更何況他可不打算給殿下惹上任何麻煩。
景王府里,本來也沒有那樣單純的善良人。
但是那個女子看到了停在小路旁的馬車,也看到了腰間佩著長劍的聽柏。這個人看樣子是能救她的!
“公子救命!”眼中這唯一的希望激發(fā)了她,讓她奮力掙開了對方的掌控。
隨著這女子的呼救聲那四個男子也看到了馬車旁一身青衣的聽柏。
這人看著像個江湖人的打扮,似乎是不弱,但是看著年紀沒有多大,約么二十歲的樣子。
“小子你別多管閑事!”四人對視一眼,其中有兩人捏了捏拳頭向聽柏走了過來,顯然是想教訓(xùn)他一頓了。
“本來我是不想管的,但是你們自己要找死的話,我也愿意成全你們。”聽柏見這兩人將拳頭捏得嘎巴嘎巴響,明顯是抱著將自己打殘的念頭啊。
那就不好意思了,英雄救美我沒興趣,但是揍人的興趣我還是很足的。
這般想著聽柏眉頭挑起,十分惡劣的笑了起來。
“嘿!你這娃娃毛兒還沒長齊呢,口氣到不?。 蹦菬o賴顯然是被激怒了,揮拳就朝聽柏腮幫子揍了過去。
他身邊那人顯然是跟他配合著打人不少次了,見到這一招跟著站到了聽柏的身后,只等他將眼前的人揍倒好拽起來接著打。
聽柏看著這一招,神色依舊沒變,依舊惡劣地笑著,猛然蹲下身,一個掃堂腿便將二人都絆倒了,然后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雙手如長蛇一般急竄而出,分別扼住了兩人的咽喉。
“別動,哎對了,千萬別動。”聽柏蹲在那里,好整以暇地說道,“要是我這稍微一用力,你們就只能去酆都找閻王爺打架了。”
“你想要怎樣!”另外兩人見同伴被制住了,權(quán)衡之下放開了手中的女子。
“不是我想怎么樣,而是你們想怎么樣。”聽柏抬起臉看著停在自己面前三步遠的兩個人,再低頭看看被自己按在地上臉都憋紫了的這兩個,聲音戲謔。
一邊說著雙手突然間化爪為掌,劈在了地上兩人的脖頸旁,直接將人劈暈了過去。然后聽柏站起身來,十分嫌棄地拍了拍手。
“……少俠好武藝,我們弟兄……甘拜下風(fēng)!”其中一人說著試探著向前邁了一步,看著聽柏也沒有制止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看著他二人扛起地上昏迷的兩個人跑了。
聽柏看著那兩個人落荒而逃也沒有再多做些什么,也沒有在意另外一旁的那個姑娘,他轉(zhuǎn)向了馬車那邊想著如今自己應(yīng)該是能填一填肚子了。
“恩公……”就在聽柏從車里找到干糧拿出來的時候,那個姑娘已經(jīng)站起來走到了他身旁,柔柔弱弱地喚了他一聲。
“你還有什么事?”雖然聽柏的本意并不是要救她,但是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形成了,他也沒有打算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說給這個姑娘聽。
“沒……就是……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边@位姑娘顯然是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似乎并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多做些什么了。
“不用客氣?!甭牥刈炖镆е灴粗?,聲音有些含糊。
直到到現(xiàn)在聽柏才仔細地看了看這個姑娘,一身米黃色的衣衫在裙角處零星地打著幾個補丁,因為剛才掙扎上面蹭了不少的灰。面相上看著是個柔美的南方姑娘,一雙新月眉彎彎的,眸子里還有些驚懼不安的神色。
“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那姑娘看著聽柏,終究還是再次開口了,“若是恩公家中需要婢女,小女子愿意簽賣身契!”
怎么看這位公子都不是尋常人,如果他能給自己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賣身契?聽她這樣說聽柏倒是暗暗警覺了起來,這樣偏僻的地方,遇到這樣一樁事……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不過是個小廝,主子的事我自然是做不得主的?!甭牥匦闹邢氲氖虑楹車烂C,但是面上依舊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他繼續(xù)啃著手里的餅,聲音依舊是含糊的。
“啊?”那姑娘顯然也沒有意識到聽柏的身份,畢竟他的打扮和剛剛的舉動都……不像個下人。若是這樣的人還只是個小廝——那主人家得是什么樣的人啊。
還是他不愿意帶自己走才這樣說的?
也是,萍水相逢而已,他能幫自己這一次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情了。
“那小女子也只有來生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于恩公了。”看著聽柏的樣子她亦是知道了這件事沒有了轉(zhuǎn)機,便也不再繼續(xù)糾纏。
聽柏見這姑娘走的干脆,心思又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姑娘是哪里人士?”姑且先問一問,回去之后讓冷炙查一查,若真是個可憐人……
那姑娘沒想到自己轉(zhuǎn)身走后聽柏還會叫住她。
“我……我叫霜降,原本是住在江州城邊上的,家中以打魚為生,這次洪災(zāi)……爹娘都……如今就剩我一個人了,現(xiàn)在暫時住在城中的姨母家。”霜降遲疑了一下,還是大方的回答了他。
聽柏暗暗記下了她的話,只是“嗯”了一聲,并沒有在多說些什么,霜降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對著他福身施了禮,離開了。
等到云漠寒帶著風(fēng)冥安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看著聽柏正托著裝干糧的油紙包在那里喂麻雀,但是兩只麻雀在他手里啄著餅渣他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眼睛盯著小路的另一邊。
他腳邊也蹦跶著不少的鳥兒,因為云漠寒和風(fēng)冥安的到來這些鳥兒都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聽柏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對著云漠寒行禮。
云漠寒看著他挑挑眉,看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啊。不過看樣子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些回去吧,今天還要和大將軍一起吃晚飯呢?!?p> 云漠寒想著還是等這小子自己告訴他比較好,所以直接牽著風(fēng)冥安上了馬車。
回到江州城后云漠寒帶著風(fēng)冥安去了風(fēng)信那里,聽柏一個人去找了冷炙。殿下在大將軍那里的時候不需要他們跟著。
然后他就在冷炙旁邊看到了仿佛理所當(dāng)然就該在那里的聽松。
好像理所當(dāng)然也沒有什么錯。
但是好像跑題了。
“殿下有事吩咐?”冷炙看著聽柏似乎沒有要先開口的打算,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問道。
“不是?!甭牥負u搖頭,與這兩個人隔著桌子坐了下來,“我今天遇見一個姑娘,但是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故意讓我遇見的?!?p> 冷炙和聽松聽了他這話,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凝重。
殿下帶著身邊露面最多的就是聽柏,如果要接近殿下不是沒有從他這里下手的可能。
“你為什么這樣想?”冷炙問道。
“今天殿下帶著小主母去紅巖寺,那里本來香火就不是很旺盛,畢竟是個求姻緣的地方,再加上江州這里災(zāi)情剛過,百姓去求姻緣的就更少了,殿下走的還是條小路,這樣那個姑娘都能遇上我。”
“那時候有幾個地痞糾纏她,那幾個地痞還故意來找我的麻煩。而這些人被我打跑之后,那姑娘卻并沒有說要跟著我之類的話,反而說要賣身給我為奴為婢。”
“當(dāng)時殿下不在?”冷炙見他說完了,又問了一句。
“殿下不在,早帶著小主母上山去了,我中午遇到的?!?p> “那你問出什么了?”聽松問了一聲。
“那姑娘說自己叫霜降,是江州城外的漁家,父母在這次洪災(zāi)里喪命了,如今住在江州城中的姨母家。”聽柏掰著手指頭一件一件地數(shù)著。
“霜降?這名字有意思,估計是這天生的吧?!崩渲诵α艘幌拢诼牥孛媲皵傞_了幾張紙。
“聽柏侍衛(wèi),畫吧。你說的霜降姑娘還有那幾個地痞流氓。”說著將一只狼毫筆遞到了他手邊。
“等我查清楚了再跟殿下說吧?!崩渲怂妓髁似蹋叭缃襁€是不要去掃殿下的興了,他可難得有這樣的閑工夫圍著小主母轉(zhuǎn)?!?p> “我們兩個年底跟著殿下回安陽,你估計要留下來了吧?”聽柏邊畫邊說道,“把你留下幫小主母和大將軍殿下才能安心。”
“是啊,我是要留下來的?!崩渲藝@了口氣,看了聽松一眼,見他依舊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眼眸暗了暗,想著等聽柏走了的,看這人還能是這樣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不成。
“若是查出來這個姑娘沒有任何問題呢?”冷炙等聽柏畫完了問道。
“那……再好不過啊?”聽柏口中這樣說著,腦海中卻突然閃現(xiàn)了霜降那雙有些不安的眸子。
若是這個姑娘真的是個身世清清白白的女兒家……
冷炙和聽松看著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茫然,相視一笑,希望這個姑娘沒有任何問題吧。
半個月后聽柏收到了冷炙的答復(fù),說是已經(jīng)查的很清楚了,這個姑娘所說的身世沒有任何的問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冷炙詳詳細細地告訴了聽柏霜降姨母家的住址。
霜降的姨母經(jīng)營著一家胭脂鋪子,據(jù)說其中有一款眉黛在江州城中的名氣還不小。如今霜降在她姨母的胭脂鋪子里面做些零工。這個胭脂鋪子的地址冷炙也詳詳細細地抄給了聽柏。
聽柏看著冷炙遞給自己的這兩張紙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頭大。
他并不想招惹這個麻煩。
然后在出門幫殿下給小主母買做點心用的原料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那家胭脂鋪子的門前。
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
時間已經(jīng)有些晚了,那間鋪子也似乎要打烊了,這件鋪子的位置本來就有些偏,如今周圍更是沒有幾個人。
“這位公子,給自家夫人買胭脂?”脂粉鋪子門前侍女模樣的人問道。看這公子這有些猶豫的樣子跟過去那些來給自家夫人買胭脂的男子一個樣呢。
“啊?我、我不是……”聽柏聽著這侍女的話剛要否認,那侍女便熱情地走到他面前來了。
“公子進來看看吧,我們這鋪子里面的眉黛好看的緊,好夫妻正是要舉案齊眉的呀,您看看準沒錯的?!比缃窠菀磺卸紕倓傞_始恢復(fù),能有個客人上門自然是不能讓他跑了的,更何況看著公子手中大包小包精致的很,一定是個有錢人。
聽柏就這樣被這侍女半拉半推的帶到了那脂粉鋪子里。
對待男子他倒是在行的很,可是這嬌滴滴的侍女……他總不能打人家吧,所以聽柏也就只能被這侍女帶到了鋪子里,這胭脂水粉的香味直往聽柏鼻子里沖。
聽柏覺得這個味道好像比那些刺客用的迷藥還讓人頭暈。
“霜降快來!給這位公子看看胭脂眉黛。”那侍女一邊把聽柏往柜臺那邊拉,一邊在口中喊著霜降的名字。
這個名字一下子就讓聽柏清醒了。
“紅姐姐——”霜降從柜臺后面直起腰,剛要介紹邊看到了聽柏,嚇了一跳,“恩公、你怎么……”
“你認識?”被霜降稱為紅姐姐的侍女問道。
霜降動作很小地點點頭,“恩公來……買、買胭脂?”霜降的話語有些遲疑,是給主人家買嗎?主人家里的夫人?那也沒有叫侍衛(wèi)來買的道理啊。
“不是!”聽柏襯著這個空檔趕忙回絕了,“我還沒娶妻呢!”還不知道他帶著一身脂粉味兒回去之后會面臨什么……想都不敢想!
不是啊!那位侍女聽聽柏這樣說,也就沒了興致,看來今天又沒收入了。
“那個——我先走了?!甭牥卦谝庾R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趕忙出了鋪子,但是依舊站在了外面不遠的地方?jīng)]有走。
冷炙說近些天那些地痞似乎有在這周圍轉(zhuǎn)悠。
果然等天幾乎要黑下來的時候,聽柏看見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看那樣子……似乎在踩盤子。
將手中的包裹都換到一只手中拎著,聽柏撿起了地上的石子顛了顛。
內(nèi)力運于指尖,手中的石子飛射而出,幾下連彈就將那些人都放到了。
而后聽柏在街上還算容易的找到了幫著守城軍巡邏的風(fēng)康,讓他幫忙把那些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地痞流氓送到江州城的大牢里面去了。
第二天霜降看著江州府衙貼出的告示,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
“恩公,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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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紅線牽就佳偶遇,無心有情湊成雙
北玄胭嵐
其實這個賑災(zāi)的大單元除了要給后面鋪線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給聽柏撿個媳婦,畢竟聽松和冷炙內(nèi)部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