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招搖過市
“花雕酒!饃饃!牛肉來咯!”
店小二腦袋頂著托盤,手中提溜一瓶瓶身寫有“花雕”的老酒,穿行擁擠人群,狂奔而來。
“李醫(yī)師,您看,您來聞聞這花雕!果真純正啊!”
酒飯上桌,老和尚迫不及待打開窖藏多年的花雕,酒香瞬間傳遍整個(gè)酒樓。
毫不夸張地說,單此一瓶陳年花雕,已將全場其余酒香全部蓋住。
眾客鼻中忽聞此香,皆側(cè)目而視,眼中露出貪婪。
李長生卻并不在意,連老和尚遞來的花雕也視而不見,一把推開,反而先扯下一大塊香噴噴牛肉往嘴里塞。
十年了,第一次開葷!
香!
嫩!
精!
怎一個(gè)“爽”字了得!
一口咬下,細(xì)細(xì)享受肉絲兒與肉筋的糾纏不清,那一種千回百轉(zhuǎn)的滋味兒,不想在一塊筋道牛肉中,體現(xiàn)得這般淋漓盡致。
老和尚自討無趣,但好在可以自得其樂,他十分嫌棄地將桌上那只普通酒盅推出老遠(yuǎn),自包裹中自取一只古瓷杯,自斟自飲,不禁吟出一句:
“無人共酌花雕酒,時(shí)有飛仙暗往還。”
李長生素喜收錄詩詞,他本人不是不喝酒,是實(shí)在不能喝,憑他那點(diǎn)酒量,實(shí)在上不得臺面。
為此,還被年少時(shí)一起玩耍過的朋友冠以“一杯倒”的雅號。
多少年了,從來如此。
酒量練不出,卻在古殿中練出了喝水的絕技,若世上能有喝水比賽,他若參加,保不齊還真能奪魁。
“好詩!好詩!”
李長生大贊一聲,高聲喚道:“小二,換大碗!大海碗!”
老和尚大喜,如遇知音般,大嘆一聲道:
“李醫(yī)師,好爽快!”
李長生直往肚中塞了六七塊牛肉,海碗一上,老和尚便激動(dòng)地往那碗中死命灌酒。
接下來的一幕,卻著實(shí)令老和尚心疼不已。
只見,李長生學(xué)得卻是那草莽好漢般的飲酒方式(喝一半,灑一半)。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滿滿一海碗花雕,在那看似豪爽的飲酒方式下,絕大部分傾灑于地。
老和尚看得一陣肉疼。
李長生口中牛肉伴著幾滴酒水下肚,還欲再斟一碗,老和尚卻藏寶貝似的將花雕遠(yuǎn)遠(yuǎn)挪至一旁,肉疼不已,道:
“大清早!一海碗足矣,一海碗足矣!再飲有害,再飲有害!”
水仙精只顧看李長生大吃大喝,吃得那叫一個(gè)狼吞虎咽,觀其吃相,竟讓人心中猛然勾勒出一副“氣吞山河”的“巍峨”。
李長生見水仙精就只呆呆傻看,順勢便取一大塊牛肉在這丫頭面前晃蕩,誰知這小小精怪毫不客氣,一口咬下,差點(diǎn)殃及李長生指頭。
本以為小丫頭只吃素食,不想李長生此舉,卻是令水仙精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一個(gè)前所未有的感慨自水仙精心底發(fā)出:
“這世上,竟還有比露水還好吃的東西!”
小丫頭不管不顧,直接伸出兩只手掌,抓了滿滿兩大把,硬往口中塞。
難以下咽之時(shí),便強(qiáng)取豪奪般自老和尚手中搶過還剩余多半瓶的花雕酒,仰脖而灌,咕嚕咕嚕,簡直如飲水一般簡單。
這令李長生都吃驚不小,說實(shí)話,他有點(diǎn)后悔以牛肉勾引水仙精的味蕾了。
老和尚抬手方欲阻擋,他自然不是關(guān)心水仙精飲酒多少,反而是心疼他那壇陳年花雕,竟然被那姑娘這般鯨吞而下。
這次,可不止肉疼這般簡單,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肉,仿佛是掉了整整一大塊。
水仙精在周圍人群的注視下,堪堪將接近十斤的一壇花雕一仰而盡,連氣兒都不帶喘一下。
“嗝~咕!”
水仙精心滿意足地打個(gè)飽嗝兒,看向李長生,“野人哥哥,原來這里的吃的,竟也這般美味,這比露水好喝多了!”
李長生略顯尷尬,道:
“哈哈,哈哈,是,是。”
“喂!孔先生!你干嘛一臉不情愿!”
水仙精忽地握起拳頭,質(zhì)問對面老和尚。
“沒,沒!”
老和尚立馬笑臉相迎,違心道,“我是怕姑娘不夠喝,要不要再來十斤?”
“好??!好??!”
水仙精立馬應(yīng)聲,“這,這叫花雕的東西,嘗起來比朝起露水還要甘香,而且余味無窮,實(shí)在不夠,再來!再來!”
老和尚嘴角抽搐,不敢答言。
“哎!不可飲酒過量,特別是女孩子!”
這次,卻是李長生親自下場勸阻,他可并非在乎老和尚的錢財(cái),而是他確實(shí)有些擔(dān)心水仙精。
畢竟,這是人類的食物,水仙精一個(gè)小小精怪食用,究竟會(huì)不會(huì)有什么不良反應(yīng)?
李長生出于安全考慮,遂勸阻道。
“啊~”
水仙精拉著李長生的胳膊,使勁忽悠晃蕩,“野人哥哥”叫個(gè)不停。
“不!可!以!”
李長生字字落地,皆如千斤巨鼎,不可扭轉(zhuǎn)。
水仙精眼巴巴看著,卻是一種別樣的姿態(tài),讓人難以再出拒絕之語。
李長生終究還是難以狠心拒絕,原本堅(jiān)定的眼神,終是緩和,無奈道:
“下次,下次野人哥哥親自請你,如何?”
“好!那好吧!”
水仙精不情愿地答允,嘟著嘴道,“我記得人類喜歡拉勾勾,那我們也拉勾勾,摁手?。 ?p> 李長生奇怪,水仙精究竟是從哪里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問題,但也只好遵從,兩人兩指緊緊勾拉,大拇指相互摁印,誓約簽訂。
老和尚看向李長生眼中,滿是感激之情,很明顯,這是感謝李長生助自己逃脫“挨宰”命運(yùn)。
三人正自飲酒取樂,忽聽樓下街道呼喝之音傳出:
“府臺夫人出行!閑雜人等避讓!”
一時(shí),整個(gè)酒樓寂然無聲。
隨即,一股極為濃郁的邪魅的香,飄入整座酒樓,酒樓外,行人行聲亦寂寂不可聞。
這一刻,整個(gè)區(qū)域仿佛陷入了令人心智迷失的神秘“場”中。
酒樓中,說書人的聲音也同時(shí)停下。
接著,眾人無意識齊齊起身,卻仿若牽線木偶一般,被那股神秘力量緩緩牽引,齊至門口,窗前。
李長生三人,不知何故,所受影響雖是極小,卻也被異香勾起興趣,遂忙至窗前,望向街前。
道路中央,唯見一八人同抬大轎,紅紗華蓋,雕鏤鮮艷,四面皆以紅紗微籠,半遮半掩,頗為神秘。
輕風(fēng)拂過,方見紗帳之中,原半臥一體態(tài)豐腴,眉目妖艷女子,秀腿半遮半露,饒有興致望著周邊所有人群。
凡被其掃過之人,各自身軀,立時(shí)震動(dòng)不止,雙目無神,男女老少,皆口出涎水,宛若立時(shí)患病。
“是三尾妖狐!”
水仙精減弱語聲,望向李長生。
李長生慌忙遮住水仙精口唇,因?yàn)槿绱私嚯x的談話,或許會(huì)驚動(dòng)三尾妖狐,令其更加警覺,倒時(shí)或有極大麻煩。
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水仙精之語早已傳入三尾妖狐耳中,因?yàn)椋哪抗庠缫巡唤?jīng)意間向三人瞥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遍襲李長生全身。
元神,似乎正在被某種力量殘忍地剝離出體內(nèi)。
整個(gè)世界陷入無盡的黑暗,然后,黑暗中亮起一處粉紅的詭異的光。
光亮愈發(fā)清晰,那是一團(tuán)不知名的物體,像是某種怪物的輪廓。
“嘿嘿!”
尖銳的聲音幾乎就要將耳膜整個(gè)刺破,與此同時(shí),那怪物的頭,忽然轉(zhuǎn)向李長生。
一雙透露著貪婪的充滿欲望的狐貍眼睛,散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淡淡紅光。
“哐!”
“嘭!”
各種雜亂的聲音,將剛剛構(gòu)建起的神秘空間猛然擊碎。
“是,是她故意為之!”
李長生神色凝重,因?yàn)樗杏X到的那種力量,是一種邪至可怖的力量。
“呵呵~”
狐妖所化形女子,輕柔轉(zhuǎn)身,打個(gè)沉重哈欠,眾人眼中死氣卻已散盡,反而呈現(xiàn)一種極度的狂熱,一種原始的欲望被盡數(shù)激發(fā)。
直至,轎夫喊出一句:
“府臺夫人纏綿病榻多時(shí),醫(yī)治多日無果,今愿廣尋城中名醫(yī),若可令夫人病體康復(fù),府臺大人,愿以千金酬謝!”
話畢,人群立馬一陣騷動(dòng)。
只是,短短時(shí)刻,剛剛那轎,早已不見蹤影,許多人眼中,突然露出懊悔神色。
“那娘們兒,可真是勾魂??!”
“誰說不是,今有此良機(jī),我是必要闖一闖的!”
“你盡說些屁話,人家要的可是醫(yī)師,你是嗎?”
……
各種葷話,一時(shí)已在男人間傳開。
更有甚者,早顧不得閑聊,小跑追隨大轎而去。
其后跟隨者,一眼望去,只見烏泱泱一片,看來亦不下少數(shù)。
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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