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澆滅的香火

　　被戴季鴻打趣后，一路上墨遠舟始終都不敢看葉秦一眼，不知道剛才的對話有沒有被聽到。

　　“小墨，你怎么了？從學校出來就跟打霜的茄子似的，蔫兒不拉幾的。戴隊罵你了？”墨遠舟一改平日里的風格，變得極其安靜，很不正常，葉秦如是想。

　　“在你心里我就是這么喜怒無常的人嗎？我覺得吧，葉秦同志你別擔心，他可能有心事兒，讓他靜靜?！?p>　　戴季鴻眼中帶笑，通過后視鏡看向縮在后排的墨遠舟，不由得讓后者紅了臉，索性假裝沒聽出戴季鴻話里的深意，側(cè)過頭，看路邊的風景。

　　葉秦點了點下巴，也不多想，專心開車。

　　上午陽光普照，熱得人頭昏腦漲的，這會兒天空中卻漸漸聚集起團團黑云，雨季里的天氣總是這般陰晴不定，就好像人的命運，沒有定數(shù)。

　　“我從來沒遇到過這么棘手的案子。我們把能調(diào)查的人都調(diào)查完了，證據(jù)線索卻少得可憐......”戴季鴻望向上空的烏云，長嘆了口氣。

　　警車行駛在土路上，老遠就看見一個人朝著行車方向走來。

　　“誒，葉警官！袁家閨女的事查得怎么樣了？你們來找誰？需要我?guī)穯?？”這個連拋出好幾個問題的人，正是之前發(fā)現(xiàn)袁小雯尸體的潘大嬸。

　　“潘大嬸，這案子吧，我們正在調(diào)查過程中，很快就會出結(jié)果。我們是來找何祿平伯父的家的，不太找得著地方，只能麻煩您帶個路了?！比~秦微笑著，耐心答話。

　　潘大嬸捂嘴笑了幾聲，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她是越看這個葉警官越是喜歡，如果能被自家老三娶進門，那可享大福了。

　　“對了，三位警官，我前些天去山上撿柴火，碰見了一個怪事兒。雖然不知道對你們的調(diào)查有沒有幫助，但是我覺得還是說一下比較好......葉警官走右邊的路?！避囕v慢速前進，車身隨著凹凸不平的路面左右搖晃，雨滴從天而降砸在車頂上，噼里啪啦拍打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

　　“那天本來就陰，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我上山路過一個墳包，竟然看見有人剛來上過墳，只要雨一下這香火肯定得滅。在我們這邊，講究上墳得讓香火燃盡，這樣才能把家人的思念傳遞給下面的人，所以我覺得挺奇怪的?！?p>　　“您知道是哪家的墳嗎？”

　　“那天視線不太好，我又急著撿柴火回家做飯，就沒過去看，印象里那個坡的位置，可能是何醫(yī)生他爹的墳。”潘大嬸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

　　“謝謝你，潘大嬸，以后還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想起什么線索，可以給我打電話。小墨，把我的電話號碼寫給大嬸。”葉秦看了眼后視鏡，墨遠舟并沒抬頭看她，只是點點頭，默默動筆。

　　“謝謝三位警官了，何醫(yī)生他伯父家沿著這條路再走一會兒，下一家就是了。”墨遠舟撐著透明傘把潘大嬸送到屋檐下，微笑著與她告別，轉(zhuǎn)身走向院外等待的警車。

　　墨遠舟一扭頭就和葉秦來了個四目相對，下一秒后者便移開了視線跟戴季鴻說起話來。墨遠舟抬手摸上微微發(fā)燙的耳朵，心里暗暗發(fā)誓，定不能讓小葉姐知道我喜歡她的事兒，不然得被戴隊給笑死。

　　這里距下一家并沒有多遠，不到三分鐘就看見了一間與其他無異的鄉(xiāng)村土房。

　　三人剛走到柵欄前，身后就傳來了沙啞低沉的聲音：“你們找誰？”

　　一個身穿軍綠色雨衣的男人從三人身后走來，下雨形成的水霧模糊了他的面容。直到走近才看清，那人眉宇間與何祿平有幾分相似。

　　“我們是市局刑偵隊的，你是何齊富吧，我們有些關(guān)于何祿平的事，想問問你。”

　　聽了戴季鴻的話，那人像是吃了蒼蠅似的，臉色極其難看，似乎對三人的到來不大歡迎。

　　“問何祿平的事找我干什么？三位警官，你們直接問他唄，他那么大的能耐，還需要我講他的事？”

　　“三位警官，別聽他瞎說，外頭雨大，進屋聊?！币粋€中年婦女站在屋檐下，笑著看向三人，轉(zhuǎn)頭又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進了院子三人收起傘，傘尖朝下立在土墻邊，戴季鴻和葉秦隨著婦人進了屋。

　　墨遠舟蹭掉鞋底的淤泥，環(huán)顧著四周，從門前的柵欄，到房頂?shù)耐咂?，整個房子里里外外看起來異常陳舊。

　　“你們先聊，我還得去喂豬，喂完我就來。”婦女給三人倒了水，又轉(zhuǎn)身離開。

　　戴季鴻轉(zhuǎn)頭給葉秦一個眼神，葉秦意會，跟著婦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