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啼笑姻緣（上）

　　一個星期后，維內(nèi)特家與賓尼家的婚禮，在賓尼屬的花園中如期舉行。萊曼·馮·維內(nèi)特伯爵本來打算讓二兒子維爾納也陪漢斯一同前往的，但下屬匯報給他說：“二公子身體感到不適，恕難同往。”最后的結(jié)果，便是維內(nèi)特這邊到訪賓尼家的，只有萊曼伯爵、漢斯公子并幾個親信而已。

　　盡管這次聯(lián)姻有一半是出于雙方家長的意思，漢斯也尚不清楚因幡的真實意愿，不過正如所有其他的青年男女一般，對于婚禮現(xiàn)場，他也是充滿幻想的：芳菲簇擁著的道路，紛飛的彩紙片，周邊眾人的祝?！?p>　　可呈現(xiàn)在漢斯面前的現(xiàn)實，卻給他狠狠倒了盆冷水：與其他貴族聯(lián)姻完全不同，這次婚禮只準(zhǔn)備了七套桌椅，唯一的鮮花是主桌上那一束康乃馨；此外，在一旁待命的樂團，規(guī)模也實在稱不上亮眼，甚至比他們家平時召來的樂團還要小。

　　對此感到很不滿意的萊曼伯爵連連搖頭，但新郎漢斯卻并不感到意外——他猜測，這位繼任的女公爵閣下，可能是真的不認識族內(nèi)的什么人，也不知道這人生最重要的儀式該如何舉辦。

　　此時，一位自稱安東尼的管家迎了上來，向他們各行了個禮，招呼道：“請隨我來，女公爵閣下已經(jīng)在等你們了?！?p>　　漢斯暗自咽了口口水，在跟著安東尼步入后場的時候，他的思緒回到了兩年前，那個被大理石包圍的房間中，那個眼光就沒在自己身上停留超過兩秒的人上：‘終于，要再見到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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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用作準(zhǔn)備室的地方，距離婚禮的主會場并不遠，經(jīng)過一條花園小道便是。

　　在準(zhǔn)備室中，仆人們四散忙碌，這邊收拾些化妝品，那邊整理著用來更換的衣物。而這場婚禮的另一主角，因幡帝，同樣也在這里，但此時此刻，正在低頭看書的她，卻仿如與周遭的一切隔絕。

　　她現(xiàn)在穿著一襲黑色的婚紗，雙肩外露，婚紗邊是復(fù)古的蕾絲，與層層疊疊的裙撐一起，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身體的曲線。又似是覺得整一身黑太過單調(diào)，她的胸前，還別著一支白玫瑰以作點綴。

　　遠方有束視線，飄忽而帶點猶疑，讓因幡心下微動，抬起了頭：“噢，你來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p>　　來人無他，正是漢斯·馮·維內(nèi)特，以及一位短發(fā)、稍顯發(fā)福的中年男子——他的父親，因幡的岳父：萊曼·馮·維內(nèi)特伯爵。

　　漢斯剛還不知該如何跟未婚妻搭上話，而此時，對方隨性的問候，就適時的讓他能定心走進準(zhǔn)備室中。

　　“想必這位就是萊曼伯爵了吧，很榮幸認識你?！本同F(xiàn)在的身份來說，因幡比萊曼要高的，但她還是站了起來，微微鞠了個躬。

　　萊曼也回了個禮：直至目前，他對因幡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年前漢斯的描述中，認為因幡是個孤傲的女子，所以，他一周前還在多次詢問漢斯的真正意愿。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點時間，”女公爵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把書交給仆人，托著下巴，視線在萊曼父子身上來回移動，最后停留在漢斯身上：“二位如果有什么想問的，就請現(xiàn)在說出來吧?！?p>　　漢斯心知，因幡已看出他所抱的疑惑最大，他也確實很想問問，因幡對自己的態(tài)度為何，但是……他先通過眼神請示父親：‘我能向女公爵提問么？’

　　見伯爵點了點頭，這位棕發(fā)的大公子才深吸一口氣，與自己的未婚妻四目相對：“恕我冒昧。我還是不太明白，您為何愿賜予我如此的榮耀？”

　　因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并非我予你的榮光，”她抬起頭來，遠望朵朵悠然掠過的云團，語氣中帶著某種奇怪的情感，“而是先父?！?p>　　“能從閣下給我們的信件中看出來?！睗h斯禮貌的回應(yīng)著，追隨因幡視線的方向瞥了眼天空，恰好見到有一對鴛鴦?chuàng)淅庵岚?，雙雙劃出道優(yōu)美的弧線。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這對鴛鴦的左邊那只，像是在盡力跟隨右邊伴侶的飛行軌跡。

　　視線收回，再次轉(zhuǎn)到面前的時候，漢斯發(fā)現(xiàn)，因幡正微微抬起下巴，看向自己這邊，應(yīng)該是在等著他們繼續(xù)發(fā)問。

　　下一個問題，是萊曼伯爵提出的。他問因幡，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大兒子，而因幡給出的答案，讓萊曼更擔(dān)心了：“這么跟您說吧，我確實應(yīng)先父的遺愿，與漢斯先生喜結(jié)連理了，但這連理，這其中的羈絆，會到什么程度？那是另一回事?！?p>　　‘果然這樣啊……’那種兩年前，同樣也是面對因幡時的，窒壓思緒的受挫感，重又縈繞在漢斯心頭。

　　遠方報時的鐘聲響起，婚禮是時候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