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理想之辨
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比比發(fā)現(xiàn)，對面的少女，似乎完全沒受到剛才赫德爾那陣亂叫的影響，只是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沿著既定的道路前進。
就在比比焦急地想著如何得體地開始談話時，反倒是對方先開口了：“你，是想跟我聊聊天么？”
“?。堪?，是、是的！”比比有點不知所措地跟著對方，找到路邊一張未損壞的長椅——目力所及，能看到道路外，那廣袤的牧場上，未及整理的牧草堆疊在三兩樹木旁；無垠的金浪邊，無主的幾頭牛羊從方才的驚疑中回神，再次怡然地享受著它們的食料，以好奇中帶點警惕的眼睛瞅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坐下之后，比比深吸一口氣，“那個，不知姐姐該怎么稱呼呢？我只記得你是我們這邊的人，但我……”
“我名叫凱莉，”發(fā)絲如銀線一般的少女輕輕開口，“是什么人嘛，你也記得，算是‘翼’的一員吧?！?p> 比比連連點頭：“嗯，是凱莉姐姐，對吧？我記住了。我是比比·帕科斯特。那，凱莉姐姐，你來這里做什么呢？跟我一樣，也是要做任務么？”
但凱莉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頭，看向白云飄蕩的天空，“比比，你有過夢想，或者追求么？”
棕發(fā)少女一時摸不著頭腦，但也順著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夢想？唔……你是說哪種夢想呢？將來想實現(xiàn)的那種么？”
這次倒輪到凱莉有點驚訝了，“所謂夢想，自然是你現(xiàn)在想要在將來，達成的一種期望了？難道還有別的其他夢想么？”
“將來么……？說實話，我還沒考慮過呢?！北缺劝岩暰€移到路上，自己那兩個依然在玩“BBQ游戲”的契約精靈：“于我來說，將來好像沒啥意義……我只要想到什么，就會去做什么，著眼現(xiàn)在才是最重要的?！?p> “哼唔，你是這樣想的么……”凱莉微微低頭，一副沉思的樣子。
眼看凱莉沒有繼續(xù)說話了，比比略感不安地捏著自己的衣角：“怎、怎么了？是我又說錯了什么嗎……？”
“不，你沒說錯什么，這都是人各不同的想法……”凱莉再次開口，先安撫比比的緊張，再十分自然地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知道，我長這么大，都在想著一個東西么？”
“嗯嗯，是的？”棕發(fā)少女先是搖搖頭，再微微側過身去，十分恭敬地顯示出傾聽的態(tài)度……她有預感，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會格外沉重。
“一個能讓人幸福生活的地方，到底存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呢？”凱莉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放在一旁——她的眼神，在比比看來，現(xiàn)在顯得格外空洞：哪怕在秋陽的直接照射下，也映不出光輝。
“有人曾告訴我說，是，這么個地方是存在的。只不過，需要我努力去找，努力找了的話，就一定能找到它的。”凱莉自嘲地搖搖頭，“因此，我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把尋找到這個世界，作為我終生要去實現(xiàn)的理想……”
她攤開雙手，如同把什么東西給釋放出來一樣：“是的，就是這么個理想，敦促我學習魔法，讓我可以在父母相繼故去后，保持一份淡然，讓我可以在弟弟沒于黑惡時，猶存一種冷靜……”
接著，她與臉色凝重的比比對視：“就因為一個人，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是誰的人，隨口給我的確定，就讓我為此而瘋狂，我是不是……很傻？”
“不，不對?！北缺茸哉J是一個現(xiàn)世的享樂主義者，可通過剛才凱莉短短的幾句，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聽上去荒誕不經(jīng)的夢想，對于面前這個少女整個人生的分量，可話到嘴邊，她又不知該怎么闡述自己的看法。
凱莉也不需要比比的一個答案——于她來說，無論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答案，她都已經(jīng)聽到了太多：“不知你之前有沒有體會過那種，每天擔驚受怕，憂心有上頓沒下頓的感覺，但我是有切身體會的……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一個讓我衣食無憂的世界，就是幸福的世界了。到后來，因為我的魔法才能，我有幸被‘翼’接受，衣服、食物都有了保障，按理說，我應該體會到幸福，認為這就是理想中的世界吧？”
比比“嗯嗯”地點頭——她確實沒體會過凱莉那種生活，但她之前也從其他姐姐們那里，多少聽過這種生活的艱難。
“我也確實體會到了幸福，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種快樂，很短暫的快樂……也許我是個貪心的人吧，我在看到我嶄新的衣物、熱乎的食物時，總也希望，我的家人還在這里，與我一起……”凱莉低低地嘆了口氣，隨后，她似乎在整理情緒，許久之后，才說道：“那么，真正的幸福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我想，應該是一個鳥語花香，能讓父母們不再為他們逝去的孩童哭泣，孩童們能放聲歡笑的世界?；蛘?，換句話說，是讓我身上經(jīng)歷的苦痛，不再發(fā)生的世界?！?p> “所以……”比比斟酌著詞句，“這個世界，就是姐姐你的夢想么？”
“對，這就是我的夢想。怎么樣？很幼稚、很可笑吧？”銀發(fā)少女再一次自嘲地搖搖頭，“我為這個夢想，已經(jīng)努力了很久，哪怕最終只能說一句，‘果然，還是無法實現(xiàn)’也好，但求我盡我心而已?！?p> 比比抬起頭來，凝視著凱莉那還顯得稚氣的側臉，心下覺得，光芒重新回到了這張臉孔上。
“啊，抱歉，讓你聽了這么多有的沒的。耽誤你不少時間了，”凱莉起身，重新把那頂巫女帽戴在頭上，“你那兩個契約精靈，已經(jīng)無聊到數(shù)著牧草數(shù)量玩了?！?p> 棕發(fā)少女回過頭去，正好看見赫德爾與伊芙利特，正為總數(shù)上的不一致而再次扯起了“BBQ風潮”。
凱莉拍了拍比比的肩膀，“你應該還有任務在身吧？我就不煩你了?！?p> “??！對了！任務！”聽了凱莉的提醒，比比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職責來：“你見過羅莉安姐姐嗎？就是那個愛戴紅兜帽，故作神秘的金發(fā)姐姐？我在找她?！?p> “那個紅魔女么？抱歉，我近期沒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