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臘月初八就要到了,許都的各家百姓都忙著準備臘八粥。
大司空曹操府邸也不例外。
書房的暖閣中,曹操一面喝粥,一面斜睨著祭酒郭嘉。
“怎么不喝???奉孝是覺得我這里的臘八粥不如你府上的小美女熬的?”曹操知道郭嘉喜歡女子,也難怪,三十六歲正值壯年,又是倜儻不羈的飽學才子,被眾多美女愛慕是很正常的。郭嘉前年封了侯,財力倍增,最近又買了兩個美女,其中一個還來自江南,溫婉可人。郭祭酒近幾日頗有樂不思蜀的狀態(tài)。曹操不得不找他來府上長談,為得是讓他好好集中精力籌劃來年的大事。
“明公,我這幾天腸胃不和,怕吃不了這雜食豐富的臘八粥”郭嘉不是個羈絆于禮節(jié)的人。曹操又對他百般容忍。故而實話實說。
“也罷,今天找你來不是喝粥的。是想問問你對烏桓的看法。這幾天你也沒來朝堂,眾將多認為不可輕易伐烏桓。劉備在荊州,只怕他趁虛而入偷襲我許都。”曹操凝神看著郭嘉。“有人建議不如先定南面,平了劉表孫權?!?p> “明公盡管放心遠征,留一個空許都也無妨,不需擔憂劉玄德,劉表會阻止他來找麻煩?!惫挝⑿Φ馈昂俗允哑h,必然沒有防備,突然發(fā)動攻擊,一定能夠將他們消滅。袁紹對胡人有恩,他們一定幫助袁尚,遲早是隱患。袁家的影響還很大,這個時候南征,如果胡人有行動,我們的后方就不安穩(wěn)了。劉表是個只知坐談的政客,他自知能力不足以駕馭劉備,所以必然會對劉備有所防備。故而替我們看住這只猛虎。征討烏桓雖然是虛國遠征,但一勞永逸,以后就再也沒有后患了?!?p> 曹操高興地一拍大腿:“奉孝,你真的乃孤之股肱之臣。來人哪,拿窖藏之杏花酒來”
侍從給兩人都斟上了酒,借著酒勁,曹操和郭嘉開起了玩笑:“奉孝,你這蓋世之才,天下難有敵手,我曹操三生有幸,說吧,你喜歡哪里的美女,我派人給你找來?!?p> 郭嘉微醺:“明公,你替我找美女?我想要的美女可是他人之婦”
“好啊,奉孝,有夫之婦最解風情,比起那青澀少女。。。”曹操不由得舔舔嘴唇“更活色生香。不知被我大才子郭祭酒看上的是誰家少婦?。俊?p> “明公可知江東小喬?”
“不對,是江東二喬。此二女艷名遠播,誰人不知?不過。。。大喬寡居,還可能搞到手,這小喬么。。。正和其夫如魚得水,怕是不易。呵呵”
“不。。不。。。江東二喬雖然一樣國色,但小喬更有韻味。女人嘛,只是絕色還不行。如老僧入定般死肉一堆者,也是乏而無味。聽說這小喬,嘿嘿。。。能歌善舞,花樣繁多。自是難得之尤物。明公你想,一個端莊貴婦,傾國之姿,青樓之勢,該是何等銷魂?”郭嘉說著,心馳神往。
曹操對郭嘉是百般縱容。從不指摘他的風流和放蕩。此刻竟然正色道:“小喬是尤物不假,你是如何得知?你難道不知她是誰人之妻?”
“明公,賈詡在江東親眼所見,小喬荷葉上跳舞,回來繪聲繪色。我又如何不知?她是江東周瑜之妻,天下皆知?!?p> 曹操撫掌大笑:“奉孝,你若替孤出一妙計,拿下江東六郡,活捉周公瑾,我便替你做主,納了那小喬夫人如何?”
“原來明公是誘我和周瑜火并。。這買賣我可不干。弄不好我郭嘉的身家性命就搭進去了。”
“怎么?狂放不羈的郭祭酒也有懼怕之人?周瑜小你五歲,不過而立之年,有何可懼?”
郭嘉除了才氣橫溢,多次出奇謀幫助曹操戰(zhàn)場大勝,他的奇還在于他狂蕩不羈,不可一日沒有美女、美酒陪伴。行軍打仗途中,曹操甚至允許自己這個軍師祭酒帶著他心愛的美女。
郭嘉對曹操的心思也是了如指掌。他認為自己能與曹操親密無間,就在于自己不愛江山,只愛美人。這個是他的立身之道,直接得計于春秋范蠡和大漢張良。郭嘉準備在曹操功成之日,就全身而退。放眼當下,已經(jīng)出仕的人里,他并無特別佩服之人,除了那個少年成名,縱橫江東的美貌才子。
“明公,如今天下,明公已是再無敵手。只是這個周瑜,如果遇上,明公要多加小心。這也是嘉不建議明公先南下的重要原因?!?p> 郭嘉酒意全無,正色道。
“哦?請奉孝詳述”曹操專注地看著郭嘉。在他心里,幾次暗襲周瑜都未能得手。先是步練師,后是蔣干,孫輔,再后是隱旭。。。不但賠上了美女,蔡邕的字畫也未能奏效。對這個年輕的風流倜儻美周瑜,他堂堂一個可攜天子以令諸侯的魏王,竟然連連敗陣。美人計,反間計,全無效果。沒想到郭嘉也心有忌憚。
“周瑜此人,若說才學智計,也未必在郭某之上,和荀大夫比,更是云泥之別。只是此人有數(shù)個特點是我等不及之處?!惫我姴懿倌窦毬牐浪麅刃纳钐幰舶阎荑ぎ斪饕粔K心病。故而一掃狂放不羈之態(tài),謹慎地說:“其一,是此人文能定國,武能安邦。明公這里定國安邦之人不在少數(shù)??蓛烧呔鶠轫斄髡叱鞴阕约?,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行了,拍馬屁的話你就別說了”曹操不耐煩地打斷“快說周郎還有什么特點?!?p> “其二,此人除了文武雙全,還是將帥一體。他可為吳主之將,也可為江東之帥。戰(zhàn)術戰(zhàn)略俱佳。這樣的人也就張文遠關云長數(shù)人而已。其三,此人和孫氏關系匪淺,很難拆分。和孫策是江東雙璧,和孫權則是情同弟兄。吳侯對他言聽計從。上次索要質子之事,就是周瑜一人之言,我們滿盤皆輸。其四,周瑜名為美玉,人則若美玉之華,據(jù)說他氣度恢宏,為人寬仁,在世族中威信甚隆。孫策已能使其周圍之人為之傾倒,甘為其赴死而不辭。然孫策卻被江東士族嫉恨。周瑜則不然,他的威望在江東士族中比起三代吳主,遠出其右。聽說,江東大家,如陸家,虞家,朱家等都有子弟拜于其門下。他在丹陽郡的名氣,幾乎是登高一呼,萬眾齊隨的存在。其四,此人出身高貴,兩世三公。。。僅僅次于袁氏家族而已。。。然難得的是,雖然出身名門,全無高低之見,庶民如魯肅,兵丁如呂蒙,罪囚如凌統(tǒng),都為他馬首是瞻。更兼他還風雅貌美,吳地盡人皆知,曲有誤周郎顧。。。這樣一個人物,只要他有心,分秒之間可取代吳主,比起大耳劉備,更有雄才大略。嘉只怕日后和明公你二分天下,逐鹿中原之人是周瑜而非他人?!?p> “難怪奉孝阻止孤南下,而勸北征。確實,消滅袁紹余孽,滅了單于,才能讓我們專心平定江南。照你所言,周瑜則是個無解之題?我們除了與他真刀真槍沙場對決,就沒別的辦法?”
“明公,你以前的美人計,勸降計,離間計不都沒用么?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還可再試?!?p> “哦?奉孝教我”
“孫權年輕,他和孫策比,遠無天子之相,性格懦弱優(yōu)柔寡斷之余,還有明顯的次子個性。。。那就是多疑善變,小富即安。作為家中次子,活在長子的耀眼光環(huán)下,自我保護欲極強,對所有人都有戒備之心。尤其是身邊最親近的人。若嘉所料不錯,未來幾年,盡管周公瑾忠心耿耿,情智雙佳,也難免和孫權之間心生裂隙。待我們鎮(zhèn)平北境,再徐徐圖之?!?p> “好,奉孝,就如你所言,我們明年征討烏桓,平定北方,然后揮師南下,掃平荊州,最后再劍指江東。到那時,郭祭酒須得和孤一同伐吳,孤保你坐攬絕色雙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