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負罪前行
靈氣沿著他傷痕累累的經(jīng)脈不斷游走，體內(nèi)的真元愈加雄厚，藥力造成的壓力越來越小。
馬龍鳴的氣息逐漸強烈，很快便到了九品高階，對藥力靈氣的控制也越來越強。靈氣雖然狂暴，也不如最初那般暴戾了。
馬龍鳴的經(jīng)脈雖然仍舊疼痛難忍，但靈臺一片清明，未曾迷失。雖依舊劇痛加身，但心，卻更加堅韌了。
前半夜已經(jīng)過去，馬龍鳴終于邁進了九品巔峰。此時他對體內(nèi)靈氣的控制大增，開始引導靈氣和真元修復(fù)蘊養(yǎng)自己傷痕累累的經(jīng)脈。
隨著九巔峰越來越穩(wěn)固，他因前兩年刻苦拼命修煉而虧損的氣血，也隨著雷震子的藥力逐漸恢復(fù)回來。
很快他氣息穩(wěn)固，真元周流全身，衣物無風自鼓。此時馬龍鳴將欲一鼓作氣，調(diào)動剩下的靈氣沖擊那八品境界。
馬龍鳴只覺得那境界壁壘猶如一層無形胎膜，包裹泥丸靈光。靈光意識像落入粘稠的液體一般，雖有強大真元，渾身氣力使不上勁。
境界壁壘猶如眼前一層迷障，突破境界就好似學習一門技能，好似明白一個道理。知曉那個道理的人清醒，未明曉那個道理的人卻一片渾濁。
待明白那個道理后便會驅(qū)散迷霧，眼前一亮，豁然開朗，自此身心飛躍，人生層次提高一階。明曉之前一臉懵逼，皆為迷障，明曉之后一片清明，念頭通達。
馬龍鳴此時正處于明曉之前那種一臉懵逼，撞得頭破血流不得其門的狀態(tài)。他無論怎樣鼓起真元去沖刺那層境界壁壘，都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不得其門。
馬龍鳴資質(zhì)雖差，但悟性極高，很快便回過神來，心念一轉(zhuǎn)：“沖刺八品境界并非單純的累積真元，自然質(zhì)變，而是納源入體，從而脫離與土地的氣機交感。未曾八品之前，土地地氣為本源，農(nóng)師與土地共生，不得離開地氣本源。但是那天地游離的靈氣怎么才能變成自己的本源？”
“是將我自身根源轉(zhuǎn)化為天地本源嗎？不，不對！人之自我本源和天地本源本來就是兩個不同的東西，并非同根同源，怎么能轉(zhuǎn)換？就像石頭不可能轉(zhuǎn)化成木頭一樣?！?p> “納源入體，納源入體.......難道是......掠奪外界土地本源？不，不對！就算掠奪外界本源，納源入體后也是無根無萍，仍然是外界的，只不過暫時納入體內(nèi)，消耗后便會消失，怎么能算得上是自己的本源？自己的本源必定有根有枝，能夠像樹木一樣自我生長......莫非是.....‘嫁接’？”
馬龍鳴眼前一亮：“對！嫁接，就是嫁接！和樹木藤曼一樣采用嫁接之法，把天地玄黃靈氣壓縮至體內(nèi)，以自我生命本源為根莖，天地之氣為枝丫，這樣，整棵樹木都是......我自身！”
馬龍鳴卻不知，尋常農(nóng)師突破九品境界，都會早作準備，查閱書籍，請教前人。前人將經(jīng)驗總結(jié)后，秘而不宣，只傳給自己親信之人，以結(jié)師生之誼，門閥之情。以此為連接，拉攏門生，聯(lián)合勢力，分割一方，作威作福。
他云門山一寐后性子大變，常懷心事，幾多孤僻，不常與講師和同學走動交流，只顧自己埋頭苦修，像個愣頭青。
此次突破也未曾有人指導，全憑一時沖動，臨時起意。那旁人突破，雖有人指導，不過照本宣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雖無人指導，但方才一番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竟隱約窺得一絲農(nóng)道真諦。
馬龍鳴明悟之后，急忙將雷震子剩余的天地靈氣調(diào)動，注入丹田，卻未如先前一般繞周天煉化，而是將其與丹田真元交纏感應(yīng)，氣息同調(diào)。體內(nèi)真元和天地靈氣氣機交感，真元竟然隱約一股天地源氣的氣息。
不多時，剩余的天地靈氣也散發(fā)出自己真元的氣息，八品的境界壁壘也不似先前一般迷霧障目，反倒清晰可見。馬龍鳴知道，納源入體已經(jīng)成功。
很快，他將會面臨血源詛咒。挺過血源詛咒，他便能鞏固境界，成就八品農(nóng)師。挺不過，便會被打回九品境界，身受重傷。
一股暗紅血光突然從馬龍鳴背后冒出，毫無征兆。血光籠罩馬龍鳴全身，無數(shù)冤魂怨鬼飛出，圍著他纏繞，一張張帶血的面孔對著馬龍鳴咆哮。
血光侵蝕之下，馬龍鳴體內(nèi)的真元也被染上了血色。一條條冤魂，聚集成一股妖風，直沖馬龍鳴腦海靈光。妖風竟有莫大的威能，欲要將他裹挾穿越時空，帶回一千二百年前。
雖然經(jīng)歷過一次，馬龍鳴仍舊心驚。他仍不知道此時是他腦海中的幻覺，還是他真的被眾生怨念帶回了一千二百年前。
不錯，妖風吹過之后，他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千二百年前的景象。
馬龍鳴急忙內(nèi)視體內(nèi)，發(fā)現(xiàn)自己丹田內(nèi)一道奇妙的元氣，夾雜著天地靈氣的氣息。他體內(nèi)的真元此時也快速向那道元氣轉(zhuǎn)化。
馬龍鳴舒了一口氣，看來只要真元轉(zhuǎn)化完成，八品境界就能成功。接下來最大的事就是全力對抗詛咒。
此地五感具在，看起來不像是幻境，倒像真的被詛咒拉回了一千二百年前。
“嘿！小伙子！要不要修福報?。俊币粋€胖老頭趕著牛車，瞧見了路邊的馬龍鳴，紅光滿面，一臉笑容，上前搭話。
路上趕路的十多個人聽見這句話，路也不趕了，紛紛圍上來。一位中年大媽，按住手上‘喔喔’亂叫的大紅雞公，一臉和藹：“小伙子還沒修福報??？都是過來人，我們不得害你，年輕人，修福報要趁早?！?p> “對對對！修福報，得命報。修了福報，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個藍衣大姑娘拉著馬龍鳴的手勸說。
“大哥哥，別看我今年才七歲，我已經(jīng)修福報一年了！”一個小男孩驕傲的拍拍胸口，眼睛對馬龍鳴眨呀眨的，似乎在等著表揚。
“真厲害，這么小的孩子就已經(jīng)修福報了?！彼{衣大姑娘蹲下來，捏捏小男孩的臉蛋夸獎他。
十幾個人嘰嘰喳喳，圍著馬龍鳴，一個勁的勸他修福報，訴說修福報的好處。馬龍鳴脖頸后卻出了一層細汗，沒有答話。他知道如果自己說錯了話，這些和藹的鄉(xiāng)親們會突然變成厲鬼對他索命。他抓住機會，看見人群空出一個縫隙，泥鰍附體，撒丫子就跑。
“嘿，跑啥？小伙子咋不聽人勸喃？停一下，老頭我不得害你！”趕牛車的胖老頭揮著鞭子，駕馭牛車追來。后面那一群人跟著也追了上去
馬龍鳴哪里敢聽，腳下跑得更快了，遠遠把胖老頭甩到后面。心道：“我還敢修個屁的福報，你們勸我修福報的樣子和老人們說的水鬼拉替死鬼一摸一樣?！?p> 馬龍鳴只顧腳下生風，欲甩掉胖老頭那群人，不知不覺已跑過城郊，來到城門口。城門口雖然一堆人進出，倒是沒人再勸他修福報了。他此時鴕鳥鉆沙，顧頭不顧尾，也沒想到城中更加危險，當下入了城，在街道里兩拐三甩，避掉了眼前的麻煩。
進城之后，方醒悟過來，暗道不妙，有苦難說。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突然停下，每張面孔都朝著一個方向，齊刷刷盯住他。
“你有罪！”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伸出手指向他。
“你有罪！”
“你有罪！”
......
街道上每一個人都面向他說出那句話。
“你有罪！”
霎時。
整個天地都響動了，這片大地上每個人的聲音匯集成洪流，沖刷馬龍鳴的三魂七魄。
每一張面孔都帶著時代不甘的怨毒，仿佛地獄深處的惡鬼，用盡全身的力氣從深淵爬出來，用嘶啞的怒火詛咒他。
馬龍鳴嚇得后退，撞上了一個人，回頭一看，是一張七竅流血慘白的面孔，怨毒地盯著他。
就在此刻，他體內(nèi)的真元就要轉(zhuǎn)化完成，正式鞏固八品境界時，天空突然暗了。灰暗的天空下席卷著血紅的殘影，無數(shù)道冤魂在云間來回穿梭，竟是一片人間地獄。
巨大的壓力從天空中壓下，死死壓住他最后一絲待轉(zhuǎn)化的真元。他的身體竟然無風自起，面向黃土，背向暗天，緩緩飛向天空。天空中那道血云，像是一只巨大的磨盤，正等待著他這個罪人飛進，欲要將其磨滅。
“不，我沒罪！憑什么？憑什么？我要替欺天魔君背負罪行？”馬龍鳴不甘地怒吼在眾生的怨念下竟然如此渺小。
他越飛越高，地上的每一張面孔都抬起頭望著他，像是望著一只放飛的風箏。每個人都盯著這個屬于祭品，要用他的不甘來洗清自己的怨毒。
馬龍鳴看得清，地上那些人開始變化了。他們的皮肉松弛，男人開始掉發(fā)，成為禿頂；女人滿臉皺紋，渾身惡臭；小孩未成長大成人竟然未老先衰，一頭白發(fā)，眼睛渾濁；老人皮肉消失，成為干尸，猝死當場。
馬龍鳴快要被那股力量拖到云層。眼前的地平線開始彎曲，他能看見地上每一張蒼白的面孔在七竅流血。這片他能看見的土地上，那些人，像黑壓壓的螞蟻一樣，對他詛咒。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我詛咒你全家死絕，絕子絕孫！”
天空中，遠方的血云還在洶涌，如百川歸海一般匯集，逐漸形成一個血紅的“罪”字。這個血紅的“罪”字幾乎填滿了大半個天空，朝著馬龍鳴著名“罪人”生生壓下，竟要將他的修為鎮(zhèn)壓！
“不！我不服！”馬龍鳴不停的怒吼，血紅“罪”字壓在他背上，把他體內(nèi)的還未轉(zhuǎn)彎完成的八品真元生生壓散，境界倒退。
血字壓散真元過后，竟然還不放過他，如藍鯨吸水，刻畫在他背后。
血紅“罪”字如蛆附骨，刻在他背后，將他修為鎮(zhèn)壓，竟然再也生不出一絲本源之氣。
馬龍鳴。
被打落回了九品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