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要無功而返時,又一輛馬車停在齊立伯府門前。
齊立伯慢哉下車,便見到夏若水吃了閉門羹的模樣,“小姑娘,怎么了?”
見到齊立伯,夏若水當即將事情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端詳她片刻,齊立伯又復述一遍,“很重要嗎?一定要去嗎?”
“晚輩認為,很重要?!?p> 齊立伯若有所思,“你先回三皇子府,觀音的預示便由我去瞧瞧?!?p> 不多時,齊立伯派人浩浩蕩蕩來到德景寺。
平日此時香火繁盛的德景寺,此時空寂得嚇人。
見到寺內(nèi)跪坐在軟墊上的人,齊立伯讓下屬守在門外,隨后入內(nèi)抽了幾支香火,點上火。
“宗大人,您近日,可忙得很吶。若得空了,多去瞧瞧子女,或在屋頭睡覺,別沒事找事做?!?p> 素來爽朗豪邁的齊立伯,此時聲線低得有些嚇人。
“有些事呀,你知我知就好了,若鬧得人盡皆知,你面上也沒光,是不是?”
而他身側,宗府主君慢慢起身,“齊立伯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p> “你若不懂,往后大可再做手腳,屆時,我可就不會給你坐下說話的機會了?!?p> 說著,齊立伯將那幾支香擱下,轉身離開。
而暗處驟傳來一陣‘恪咯’聲,宗余朗盤著珠子出來,臉色難看,“我這個小妹,可真是太不懂事了?!?p> 宗府主君面色低沉,“這段時日,稍稍收斂些吧。若與齊立伯府對著干,恐怕我們也吃不了好果子。”
“尋個人牙子,將吳姨娘發(fā)賣了?!?p> 翌日,再去學塾,便被告知夫子離府了,眾人只好提前回去過元日。
而那宋府公子聽后,愣了愣神,顯是毫不知情。
不過,夫子離開,對他們二人都有好處。
宗沅沅私底找她哭,小娘被賣給人牙子了,夏若水便告訴她,吳姨娘已被她派人買下了。
吳姨娘的事解決了,可宗沅沅往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即便她捂得嚴實,夏若水還是隱約瞧見她脖子上的掐痕。
總之,夏若水能做的都做了,宗沅沅還得在宗江子府過日子,她只能讓她自求多福。
只來短短幾日便將學塾弄得魚躍鳶飛,連夫子都被她變相趕走了。
夏若水臨行前去尋沈亦濃,“四皇子妃,連日叨擾,淼淼謝過您多日照拂。”
“嗯,回去替我向你姐姐問好?!?p> 沈亦濃漫不經(jīng)意地飲著茶,直至她離開,也沒用正眼瞧她。
走出庭院,一陣‘咕嚕?!膱A輪滾動聲傳來,同時,熟悉的藥香味撲面而來。她微微一怔,抬首行禮,“四皇子安。”
司康良應了聲,推著輪子自她身側而過,驟被她一把搭住輪椅,“是你嗎?”
記憶中的氣息大致如此,身形也相差無幾。是他,絕對是他。
夏若水視線帶了絲不確信,卻幾近逼視輪椅上那少年。
司康良一言不發(fā),視線涼涼從她的小手劃過。她目色微僵,縮回手,跪下,“是淼淼失言,四皇子恕罪。”
隨后,他推著輪子慢慢離開,聲線傳來,“回去吧,別讓你姐姐等急了?!?p> “是?!?p> 回府后,夏若水左思右想,還是將四皇子的事擱置一邊了。
許是她認錯了。
日子逼近元日,卻仍終日不見司北漓蹤跡。
而白沐霜時常靜眺著院門,抱著襁褓中的孩兒發(fā)怔,沉默寡語。
恰好趕上武林博淵的武魁首回懿城,趁著燈花節(jié),官家命人在蕓南道辦觀禮,正在今夜。
夏若水想讓她出門散散心,再三央求下,白沐霜才答應去瞧觀禮。
然,燈花節(jié)當日,白沐霜卻放了她鴿子,“淼淼,你帶幾個女使去看吧?!?p> 許是這段時日,三皇子府生出不少事端,又聽聞許多官爵娘子姑娘同來觀禮,她實在不欲與她們交集。
于是,去燈花節(jié)的只剩夏若水與幾名女使。
“姑娘,要買個燈花嗎?”
燈花?是啊,燈花節(jié)怎會沒有燈花。
女使遞來燈花與面具,她卻不想戴上,只因面具上的大豬頭。丑死了。
“淼淼姐姐,又見面了?!?p> 一道稚嫩聲線傳來,偏頭一看,面具攤前立著個熟悉的小人兒。
夏若水盯他半晌,猝然想起了什么,“你是...周白?”
周白與夏若水年紀相當,卻比她矮一些。他靦腆一笑,“淼淼姐姐,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你的眼睛還好嗎?”
“嗯,你姐姐呢?”
“唔,走散了?!?p> 原是官船被燒,跳江后被追殺時,救她那江湖女子的弟弟。
又一想自己未曾回報過什么,便摘下腰間那豬頭面具遞給周白,“這個送你。上回不辭而別,實在是有要緊事纏身,替我向你姐姐問好。”
周白接過豬頭面具,怔了片刻,將他自己的白狐面具遞回,“姐姐說了,友人之間要禮尚往來,情誼方能天長地久?!?p> 沒想到那江湖女俠教孩子還挺有一套,還以為俠客手底下出來的孩子,都只會舞刀弄棍。
正伸手要接,那白狐面具驟被另一只手抽去。
與此同時,散漫又吊兒郎當?shù)氖煜ぢ暰€響起,“面具不錯,歸我了?!?p> 夏若水與周白同時抬首,便見頭頂上卡著三兩個面具的臨云,又擺弄起白狐面具。
而他身后,旺財頭頂上吊著五六個花燈。看著旺財那馬臉,總覺得隱隱透出木然感。
即便終日波瀾不驚如夏若水,此刻也被臨云這架勢弄得忍俊不禁,“你這又是鬧哪一出?”
臨云掃了眼周白,“小矮子,獨身出來可會被人牙子抱走賣掉的,你不怕嗎?”
“你別嚇唬人?!?p> 夏若水剛誡告臨云一句,再轉頭一看,周白早已被嚇跑了。
于是她也不再給臨云好臉色,“你這人說話可真討厭。”
臨云隨手將白狐面具戴在旺財頭上,三兩步追上來,一把攬住她,“等會兒來看皮影戲,我請你吃梅花香餅...唔,不過我覺得桃酥也不錯?!?p> 正說得興致勃勃,手卻被夏若水拽下,她面色木然,“你夫子沒教你嗎?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