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蒼山中,有一孤寺矗立,名為蒼山寺,寺算不得大,寺中僧侶僅十來人,蒼山寺外的山頭上有一顆古樹,也不知這樹有多少年。
總之比蒼山寺更久遠,樹上棲息著一直喜鵲,這喜鵲自出生在這樹上便一直聽著
蒼山寺的鐘聲,聽著那些僧侶誦讀的經(jīng)文,以前她偶爾還會飛去寺,在各個殿中穿梭。
但是前幾年,這寺中落風塔中關(guān)押了一只暗月狼魔,整個蒼山寺便被一個龐大的陣法籠罩。
而它從此便再也不能靠近那陣法半分。并再也不能進入蒼山寺中。
這顆大樹,離蒼山寺很近,雖有大陣阻隔,卻絲毫不影響她在蒼山寺的鐘聲與誦經(jīng)聲中成長,
在晨鐘經(jīng)文聲中,這喜鵲慢慢的有了一絲靈識,靈識形成以后,她便有了修煉的能力。整日在經(jīng)文之中修煉,也讓她進步得很快。
修煉愜意之時偶爾傳出幾聲她歡快的鳴叫。
就這樣,百年時間匆匆而過。這一日,喜鵲再次站在古樹的枝丫之上聆聽這寺中的木魚,經(jīng)文。。
然而今天的誦經(jīng)卻讓她微微有些詫異,今日的誦經(jīng)的聲音中夾雜著一個稚嫩男童的聲音。
那聲音不大,她卻在眾多聲音的淹沒中一下就聽見了,清晰且悅耳。
雖然誦的經(jīng)文與往日并無差別,但是這個稚嫩的聲音,卻讓她聽起來格外的舒心悅耳。不知不覺便沉醉在其中。
當誦經(jīng)結(jié)束之后,她呆立了良久,久久不能平靜,突然,她發(fā)出了雀躍的叫聲,然后搖身一變,便幻城了一個美艷的少女。她終于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她揮舞著手腳,在古樹下翩翩起舞,發(fā)出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最期待的便是能聽到他的聲音。在眾多誦經(jīng)的聲音中,她總是能快速的聽到他那稚嫩又生澀的聲音。
漸漸的,她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其他僧侶誦經(jīng)的聲音無論多大,也無論他的聲音多小,她的耳中卻始終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這一日,她終于忍不住想去蒼山寺中看看,于是她幻化出人形,來到蒼山寺門前的臺階下,便感受到那陣法散發(fā)出磅礴的能量。
這時從寺中出來一老僧走到她跟前打量了她一眼便道“阿彌陀佛……施主,老衲見你并未有孽根,還請回吧”那老者一眼便看出了她乃喜鵲所化。
但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可能也是在蒼山寺木魚經(jīng)文中的熏陶之下,她的身體之上散發(fā)出一絲正氣,到不像其他妖魔,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所以老僧人倒也不愿意為難與她。
“大師,能否讓我進寺中”見那老僧并無惡意,便開口乞求道。
“施主,此處有一大陣,由于你身體的特異,非我之能能讓你進去”老僧的話說的不是很明白,但她卻知道。言下之意就是她乃喜鵲成精所化。
這陣法的禁止,是不會放她進去的,這老僧也無能為力。
“大師……我想進去……”喜鵲想進去看看那個誦經(jīng)的小沙彌的心有些急切。便再次開口央求道。
“施主,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說完他轉(zhuǎn)生朝他身后的臺階指道“這里有一百步臺階,你若想進去,那便看你能不能走上這一百步臺階”
那老僧見她執(zhí)念已生,便不再多做勸說。說完后那老僧朝她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回到寺中,關(guān)上了寺門。
喜鵲靠近那臺階之時,便感覺有一個龐大的能量威壓朝她壓了下來,讓他呼吸均有些急促。這陣法之力確實超過了她的想象。
盡管如此,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朝第一個臺階邁去,然而剛站上第一個臺階,她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陣法所釋放出來的龐大的能量威壓,
的確不是她能輕易承受的,但是她還是奮力的爬了起來。
強忍著壓力,朝第二個臺階踩了上去。此時她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出了一絲紅暈,看起來倒格外有幾分美艷。
此時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許多。額頭上也蹦出了幾根青筋。然而就在他站上第二臺階那一剎那,啪的一聲,她便倒飛了出去。
即使如此,她再次起身,朝那臺階走了上去。走到第三步,她終于倒了下去。
百步階梯,僅三步,便讓她狼狽不堪,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如果再往上進一步,恐怕會送了她的性命。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了古樹上。
第二日,她在鐘聲中醒來,聽到他誦經(jīng)的聲音,她的身體慢慢的恢復(fù)了。執(zhí)念起便很難退去,待她身體恢復(fù)之后,她再次嘗試著朝臺階更高處邁去。
就這樣她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登著蒼山寺門前的那一串臺階。隨著臺階的升高,她受到的傷也更重,最初第二日就能恢復(fù)。
后來三日才能恢復(fù),再后來是十日、而如今要一個月才能恢復(fù)。
這一天,她拖著殘破的身體,再次從蒼山寺的晨鐘里醒來,但今天卻讓她的心里極度的不安。
那誦經(jīng)的聲音中卻沒有了他的聲音。這些年來,他的聲音從稚嫩到成熟,但始終如約而至??墒墙裉靺s突然沒了他的聲音。
她的心突然有些焦躁起來,甚至產(chǎn)生了一絲恨意,她恨那陣法,將他擋在寺外。她恨自己修為不夠,不能沖破大陣。
直到誦經(jīng)結(jié)束,她卻依然沒有等到他的聲音。她的心空蕩蕩的,忘卻了疲憊,也忘記了傷痛。她的世界似乎瞬間失去了光彩。
于是她步履蹣跚,拖著重重的腳步,再次來到蒼山寺的臺階前。
即使前幾日她沖擊陣法的傷痛還未恢復(fù),但今日她還有再試一試……
前幾日,她拼盡全力,沖到了六十五步臺階之上,但也付出了重創(chuàng)的代價。如今身負重傷的她,怎可能有所突破呢?
盡管如此,她還是調(diào)集了全身的能量,全神貫注的朝臺階邁去一步、兩步、十步、二十步、四十步、她停在了六十步。
蒼山寺的大門近在咫尺,區(qū)區(qū)四十步的距離,卻比九天星河還要遙遠。
她愣愣的看著蒼山寺的大門,突然爆喝一聲,她的身后長出了兩只翅膀。或許是疼痛讓她有些麻木,或許是這些年來漸漸的讓她失去了耐心,
也或許是,沒聽到他的聲音讓他產(chǎn)生了極度的不安,她要做最后一搏。
翅膀出來的一瞬間,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分,她繼續(xù)扛著龐大的能量威壓超前邁去。
六十六步,即使她全力以赴,卻也只能上到六十六步。
“啊”她再次狂嘯一聲,左手扯下右邊的翅膀,右手拉下左邊的翅膀,左翼化刀,右翼化劍。身體周圍升騰起黑色的火焰。
她……為了最后一搏她居然捏碎了體內(nèi)的元丹、將自己徹底魔化。
修煉了幾百年,這一刻即將化為烏有。這真的值得嗎??
她舉起刀劍,奮力朝前一躍,刀劍朝前方的虛空中劈了過去。七十三步,她縱身一躍,最終停在了七十三步之處。
此時的她,已竭盡全力,再也不能向前挪動半分,在陣法龐大的能量威壓之下,她僵直著身體,一動不能動。
而就在此時,虛空之上,一個巨大的光盤,突然凝實了起來,緩緩轉(zhuǎn)動,一把晶瑩的光劍從陣法之中緩緩鉆出。
寺中一老僧驚叫道“不好、鴻天陣的誅魔劍被啟動了”他急忙命人去落風塔查看,是否暗月狼魔出現(xiàn)了異樣。
但是那光劍并不是因為暗月狼魔而出現(xiàn),待那巨大的光劍,成型之后,便已一種天神下凡的力量,朝喜鵲落了下來。
她噗的一口鮮血噴的老遠。抬頭看了看光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宿命的終結(jié)即將到來。
然就在光劍即將斬下他的一瞬間,一個俊美的白衣僧侶飛身將她攬入了懷中。
她看著他那絕美的臉龐,她笑出了淚花,她雖與他素未謀面,但是她一眼便覺得是他。
“你真傻”那聲音如細風中的風鈴,如雨露滴落在蟬翼。而她笑得更甚了。像一朵絕美的花。
她看著他焦急而又關(guān)切的臉龐。微弱的說到“一切都值得”話音剛落,那光劍轟然而下
霞光萬道穿過了他二人的身體,她閉上的眼睛,眼中流著淚水,嘴角掛著笑意
他有些無力的抱著她,嘴角一處掛著一絲鮮血。。淚水終于忍不住的滴落了下來,滴落到她的臉頰,滴落到她的衣襟滴落到她的心田。
她化作了一只喜鵲,他卻化做了半截焚香
一百多年前,一只喜鵲飛進焚香殿中,香霧之中,她震翅吹滅了半截焚香,他便得以殘存、在經(jīng)文香霧中偶得一絲元魄,又在寺中高僧的點撥之下,
得以化身成一個小沙彌。他本就是為她而來,所以便不可能守著枯燈石佛,原本今日,他完成度化,便能穿過陣法,尋她而去。
但一切來得太快。她為了見他將一身修為化為烏有,他為了她在佛前長跪了幾百年。
“古樹蒼山一晨鐘、不戀紅塵唯戀君,經(jīng)文纏繞三千卷,不及卿絲一發(fā)重?!?p> 再會,期待第七世與您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