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騎著馬在人煙罕見處慢悠悠的走著,像是故意在等什么人。
周圍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盡管很細微,但聽力極佳的靈淵還是聽見了,她緊握手中的劍,示意馬停下來。
幾枚暗器從身后飛來,靈淵從馬背上一躍躲過暗器,在空中旋轉(zhuǎn)一圈后落下,順勢拍了一下馬屁股。
“長安快走”
那匹白馬嘶吼一聲向前奔去,沒入林中,隨后周圍涌出數(shù)名黑衣人。
一位領(lǐng)頭的黑衣人率先開口“得罪?!?p> 靈淵話不多說拔出手中的劍,
“本王恭候多時了!”混戰(zhàn)就此展開。
一炷香后,靈淵倚劍而立,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一些傷口。
而黑衣人那邊只余下一人,那人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jì),戴著面具,身形中等魁梧,手持短刀,刀刃泛著寒光。
“神武將軍這是特地在等在下嗎?”那黑衣人率先開口,聲音沙啞,音色模糊不明,難以辨認。
“這就是貴方待客之道!”靈淵沉聲說道,聲音中氣十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強撐。
“還請將軍恕罪,手下不知輕重,不過,將軍不是已經(jīng)替在下教訓(xùn)了嗎?”那人望了一眼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體,皆是一劍封喉,毫不拖泥帶水,直攻要害。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靈淵將劍提起來指著那人。
“這不難,不過需要將軍自刎,我定于神武墳頭一一道來”話音剛落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短刀直刺靈淵面門。
靈淵往后一仰,轉(zhuǎn)劍將刀鋒劈向一邊,那人立馬翻動手腕將刀尖指準(zhǔn)靈淵脖子砍過來。
靈淵向前屈身,反手將劍劈向面具人手腕,隨即向上一躍落到面具人身后,面具人背后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迅速側(cè)身躲避靈淵手中刺過來的劍。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靈淵與那人已經(jīng)是兩敗俱傷,面具人一拳打在靈淵胸口,靈淵也一掌擊中那人檀中,靈淵向后飛去筆直的撞在樹干上,悶哼一聲強忍住吐血的沖動。
面具人也沒討到好,連連后退數(shù)米才穩(wěn)住,嘴角掛著一串血跡,用刀撐著勉強站起身。
“將軍能有如此堅韌意志,實在令人佩服,不過這樣一位英雄恐怕今日是要毀在在下手上了”
面具人冷哼一聲,手上轉(zhuǎn)著帶著血跡的短刀一步步向靈淵慢慢走來。
“閣下還是先擔(dān)心自己的好”靈淵冷笑,直起身來,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仿佛剛才的虛弱都是裝的,讓人分不清真假。
“你什么意思?”
“想必長安已經(jīng)將人帶到了,也不枉我在此與你假意周旋,你說,是你殺死我快一些,還是你被亂箭射死來得快些?”靈淵用劍指著那人“閣下可是要搏上一搏?”
面具人有所松動,恰逢此時不遠處馬蹄聲響,伴隨著一陣沙沙聲,面具人不敢多逗留,他現(xiàn)在也是強弩之末,以一敵多定無勝算,況且還有一個情況不明的靈淵,不知她是否真的受了重傷還是裝的,但這次錯過了下一次就沒那么容易再殺掉靈淵了。
趁著那人分神之際,伴隨著一聲馬的嘶鳴一匹白馬從身后跑了出來,靈淵乘機拽住韁繩,翻身上馬就向森林里沖去,哪有什么援兵?除了那匹“長安”空無一人。
“果然奸詐”
馬背上靈淵將所有力氣都用來握住韁繩,她再也撐不住了,伏在馬背上吐出一口淤血后陷入了昏迷,手依然緊緊抓住韁繩。
長安一路向前疾馳,直到前面出現(xiàn)了一位白衣少年才停下來,白衣少年玉簪束發(fā),身形修長,那少年轉(zhuǎn)過身來,竟生了一雙水藍色的眼眸,冷漠又多情,眉眼如畫,鼻梁高挺,薄唇輕啟:
“長安倒是個好名字?!?p> 聲音略帶磁性,又有種生人勿近的意味。
長安低著頭,低低的嘶鳴一聲,這是在賣乖。
銀玄將靈淵從馬背上抱了下來,解開衣衫,舊傷與新傷交錯遍布,觸目驚心,銀玄眉頭微蹙,滿眼都是心疼,他小心翼翼的給靈淵上藥包扎,做完這一切后,他把靈淵抱在懷里,貪婪的吸取著懷中人的溫度。
“阿淵,我終于找到你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離開了”銀玄喃喃自語,聲音激動的微抖,懷中靈淵呼吸微弱,但已無生命危險。
.....
三日后,靈淵才悠悠的醒過來,長安正在一旁吃草,靈淵掀開蓋在身上的紅色披風(fēng),從披風(fēng)上滾出來一只信筒:
“霓裳羽衣閣新出的樣式,望姑娘喜歡,大部隊已行至雁州回春城驛站—玄”
靈淵轉(zhuǎn)頭果然見旁邊有一套衣服,朱紅色的錦布為主體,束袖的腕帶也是紅色的,繡著暗紋,還有一條珍珠串的腰帶,靈淵褪去破敗的衣裳,換上那套紅衣,意外的合身,像是量身定做一般,靈淵在溪水面上照了照,水中倒映出來的女子面容姣好,與這身紅衣甚配。
“眼光不錯嘛!”隨后翻身上馬,向雁州趕去,月夕還在驛站等她。
原來那天來問靈淵什么時候歸的士兵正是月夕假扮的,所以身形要嬌小一點,在第一道回京詔令抵達時靈淵就查出了一點眉目,她之所以一拖再拖回京的時間也是在等月夕從興武城趕來北關(guān),然后再由月夕扮作靈淵先行回京,她和葉風(fēng)去探查撫疆王事件的蛛絲馬跡。
也是為了能讓那黑衣人露面,靈淵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制造機會,這樣他才會出現(xiàn),雖然到最后沒能從黑衣人口中得知撫疆王死亡的真相,但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她知道兇手一定是朝中之人,因為什么原因必須除掉靈淵一家,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
三年前靈淵送靈時也遇到了那面具人的伏殺,但她總覺得這次的面具人與三年前的有些不一樣:
——三年前
朱雀大街上,一列送葬隊伍突兀而龐大,風(fēng)吹亂了高舉在空中的靈幡,街道兩旁的百姓誰也沒有出聲,虔誠跪在地上恭送他們的戰(zhàn)神入陵。
隊伍最前頭,靈淵懷里抱著一塊靈牌,上面寫著:東朝戰(zhàn)神鎮(zhèn)北將軍撫疆王之神位。
十五歲的靈淵如同行尸走肉般腳步慢慢往前移,她身披孝麻,面容憔悴,布滿血絲的雙眼空洞無神,她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心卻依舊刀絞般的痛。
突然一只長箭劃破長空,直刺靈淵面門,從四周涌出許多死士,向那行送葬隊伍沖去,那些抬棺舉靈幡的下人們一個個皆死于非命,百姓們四處逃竄。
靈淵空洞的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很快,一位領(lǐng)頭的面具黑衣人與靈淵交上手,那人手持短刀,反應(yīng)迅速,出招狠辣,刀刀致命。
黑衣人見久攻不成,便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靈淵懷中的靈牌,因為無論如何退讓,她始終死死地護住了懷中的靈牌,身上有傷加上要護住靈牌,很快,靈淵便處于下風(fēng)。
刀尖劃破了靈淵的手臂,血染紅了孝衣,靈淵沒有武器,抬手從頭上拔下一只銀簪,向黑衣人肩胛處刺去。
在刀鋒劃破她小腹皮膚時,銀簪也刺破了面具人衣服,割開了他的皮肉。
面具人悶哼一聲,刀鋒一轉(zhuǎn)在靈淵傷口處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漸入漸深,就在靈淵命在旦夕之時,一枚暗器擊斷了面具人的刀。
“叮當(dāng)…”面具人被暗器上強大的內(nèi)力震出數(shù)米開外,靈淵捂住小腹半跪在地上,所幸沒有傷及要害。
同時前方出現(xiàn)一波黑衣人,與之前的黑衣人不同的是,他們的衣角上都繡著水波紋。
“重寒宮冷澈奉少主之命,護送戰(zhàn)神入陵!”
“多謝”靈淵捂住腹部站起身來。
這時大批侍衛(wèi)也從四周涌來,誰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當(dāng)街行刺,親王送葬格外莊重,所以街上也少了日常的巡邏,這才給了他們有機可乘。
面具人見勢頭不對便命令撤退,此事后來驚動了元圣皇帝,元圣下令徹查,之后的皇城也是人人自危,沒查出行刺真兇,但卻抓住了一些貪贓枉法,鬻官賣爵的朝中蛀蟲。
撫疆王死后,王府失勢,興武城各方勢力暗含洶涌,靈淵年紀(jì)尚小,朝中又無根基,即使知道元圣只是借著查刺客的名號去清除自己的眼中釘,并且用撫疆王府做擋箭牌,讓王府遭人記恨,靈淵也不敢多言,因為那時她尚需要元圣皇帝的庇佑。
畢竟是嫡親的皇阿伯,元圣見靈淵可憐,明著暗著都說過要讓靈淵承襲王位的事,但都遭到了大臣的反對。
直到戰(zhàn)事起,朝中無一人可抵敵軍的來勢洶洶,這才有人提出要讓靈淵上陣,畢竟在這之前靈淵也是在軍中小有名氣,所以元圣皇帝答應(yīng)靈淵,待靈淵收復(fù)邊境失地,還北關(guān)安寧,他便親自主持冊封大典,將靈淵封王,守著東羽這一支的榮耀。
東國皇姓乃東方,先帝兒女命緣薄,只有兩位皇子活了下來,其余都是早年夭折,當(dāng)今元圣皇帝東方政是嫡長子,靈淵父親東羽是庶長子。
東羽原名東方羽,元圣初登皇位之際,國家局勢不穩(wěn),為了掌握國家主力軍隊護得天下安寧,也為了表忠心不讓皇帝猜忌,東羽親自上宗廟,將自己一支從皇室中抹除,改姓為東,自己的后代也不能姓東方,后來元圣念及兄弟情分并未摘除東羽的親王爵位,還準(zhǔn)許可以世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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