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翁含怒回到主殿,他揮揮衣袖,自閉的陷進(jìn)圈背楠木椅中一言不發(fā)。
“子書,場中何況?”大殿深處,那道深厚的聲音如巨鐘般震動。
子書面對這個聲音沒有其余動作,只是一邊思考一邊回答?!皥鲋惺且褂隄?,不用擔(dān)心妖獸來襲?!?p> “小夜?”巨鐘晃得有些高,顯得聲音有些尖銳。
“是那個小家伙,他光著身子,把一名女子壓在身下,說著什么搜查官,全是我聽不懂的話?!弊訒炭纯磳γ婺莻€黑影挖苦道?!澳信吕仔凶钤谛?,你來說說搜查官的故事?”
雕像般的黑影被這句話觸動,他抖動身體,像是要把包裹他的石片除下。其身體前傾,月光照在他的堅毅面龐,把他楞次分明的肌肉線條用陰影勾勒,其一頭利落短發(fā)如針般力挺,即使在陰柔的月光下,你也會覺得他是個陽光強(qiáng)壯的男人。
“我們家子書終于想通了?雖然我不懂什么搜查官,但是我敢保證,我能帶你體會比那快樂百倍的男歡女愛?!崩仔新N著腿,單手撐臉,玩味的看著子書翁。
“雷行,我跟你說正事呢!”子書翁氣的從椅子上站起,他指著雷行的鼻子大罵?!拔铱刹皇悄氵@種情蟲上腦的家伙,天天腦子里就只有這種齷齪東西,惡心!”
雷行只是撓撓耳朵,眉眼隨意道。“也只有你這種老處男才會覺得男女之事惡心,陰陽調(diào)和是大道,可不是什么齷齪東西?!?p> “咳咳,你們是不是跑題了。”深處的那道聲音頗感無奈,這兩個家伙只要一開口必吵架,所以她才規(guī)定,除了檢尋問題,一律不準(zhǔn)開口。
剛要開口的子書被嗆了回去,他只是嘟囔了一句,便又嵌回椅子之中隨意道。“今晚的小夜有些不正常,或許我們對他的關(guān)照真的有些少了?!?p> 雷行也附和開口?!拔椰F(xiàn)在每年見一次小夜,每一次都覺得他越發(fā)陌生,或許我們當(dāng)初的決定錯了,還是大錯特錯?!?p> 一時,空間陷入沉默,子書與雷行又變回雕塑姿態(tài),深處的聲音也不再回話,他們像是沒談過這些話語,一切歸于沉寂。
主峰后山一處斷崖,夜雨澤帶著黎渃兮來到葬牢外圍,他們小心翼翼看著周圍,發(fā)現(xiàn)沒有守衛(wèi)在此巡邏。
黎渃兮抱著肩膀,擔(dān)憂寫滿臉龐,這個斷崖不斷噴涌白霧,霧氣濕冷刺骨,當(dāng)他們逐步朝下走時,霧氣變淡,溫度上升。
她揪著夜雨澤的衣擺不忍心道?!斑@件事與你無關(guān)的,其實你不必跟著我過來?!?p> “沒事,舍命陪美人,越危險的地方咱們感情晉升的越快?!币褂隄珊a亂造,他這個尋死理由太過奇怪,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
“不要在開玩笑了,這個真的事關(guān)生死,沒你想的那么輕松!”黎渃兮看他如此輕浮,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扳過夜雨澤的身體,抓著他的肩膀嚴(yán)肅詢問?!斑@件事真的與你無關(guān),你這樣不顧生死的幫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你?!?p> 夜雨澤用一個謊言掩蓋,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去應(yīng)對,他用食指輕擦下嘴唇,眼神裝作深情道?!拔也恢阌袥]有聽過一見鐘情,當(dāng)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下定決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陰曹還是地府,我都愿意替你去?!?p> 他不給黎渃兮反駁吐槽的機(jī)會,拉著她的小手,快速前進(jìn)。
“就在前面了。我先跟你說好,里面有位孤膽俠客,你能不能進(jìn)去,就看待會表現(xiàn)?!?p> 黎渃兮被他這樣牽著手見俠客,竟有種見長輩的感覺,她在宗門內(nèi)一直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還沒哪個男人敢直接觸碰她的身體,可是今天一晚,她的身體就被眼前這個家伙摸了個遍。
她理應(yīng)生氣,但聽到剛剛那種話,她卻提不起氣來,反倒還有些小感動。
此刻已過丑時,星月橫移被斷崖?lián)踝?,高額溫度讓崖底通徹明晰。崖底除了一些碎石塊、綠草,就只有一座茅草屋豎立于此。
茅草屋由四根木柱撐起,木柱之間的木板上掛著許多大蒜、紅椒。如果你不知道這里是葬牢守衛(wèi)口,你會覺得這只是一介農(nóng)夫生活之地。
夜雨澤看著數(shù)十年不變的茅草屋有些感動,他快步走上前,輕輕敲動木門。
“誰啊?”木門內(nèi)傳出響亮的聲音與緩慢移動的腳步聲。
“仇叔,是我,小夜!”
“哦!小夜來了啊,快進(jìn)屋座。”內(nèi)里緩慢的腳步聲突然加快,或許是他太過激動,桌椅碰撞聲也不絕于耳。
門被打開,一個佝僂腰背的小老頭探出腦袋。他蓬頭垢面的上下打量夜雨澤,看眼前的男孩如此高大強(qiáng)壯,很欣慰的拉住他的手連聲道?!昂茫冒?,你很久沒來了,我這里也沒有什么好茶招待,委屈你了?!?p> 聽到仇叔的聲音,原主人靈魂深處的一抹悸動,讓他情不自禁的抱了上去?!拔也晃?,您才委屈。”
黎渃兮安安靜靜的呆在原位,她看著高大男孩摟抱佝僂老人,男孩很干凈,老人很臟,但這一刻她沒覺得這有什么違和,反倒有些羨慕這樣的情感。
相擁片刻,夜雨澤心中的悸動消失,他緩緩松開雙臂,并讓開身體,把黎渃兮暴露在仇伯眼中。
“她是黎渃兮。”夜雨澤又給黎渃兮眼神示意。“這是秦仇,你也可以叫他仇叔?!?p> 黎渃兮乖巧行禮道?!耙娺^仇叔?!?p> 黎渃兮的身姿仇叔這才看清,他開心的拍拍夜雨澤肩膀,滿意道?!靶∽雍酶?,此女子顴骨不高,前凸后翹,生孩子一定很健康。”他說罷轉(zhuǎn)身敞開大門,這一刻他佝僂的身姿突然挺拔,變成了一個高壯男人,他邊走邊說?!安诲e,不錯啊,今天高興,我去拿點(diǎn)看家酒助助興!”
夜雨澤看著那道突然挺拔的身影,鼻頭一酸,多少年了,那個雄姿英發(fā)不可一世的仇叔他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