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儀染端起藥碗,“交給我吧?!?p> 他穩(wěn)穩(wěn)當當端起藥碗,一手捏著藥匙舀起一勺顏色深到近乎發(fā)黑的藥汁,吹了吹,表面的滾燙散去,他捏著藥匙緩緩伸向溫卿瑤。
今天這碗藥,瑤瑤不論如何都得喝了,喝了藥,病才能快些好起來,裝睡逃避是沒有用的。
溫卿瑤似感應到什么,眉心顫了顫。
躲不過了。
滿滿一勺藥汁送到溫卿瑤唇邊,不悔突然進來,“陛下,明昭殿下,清心殿的玉衡求見?!?p> 蘇儀染蹙眉,來的真不是時候,他只得先停下給溫卿瑤喂藥的打算,“他找陛下何事?”
不悔瞥一眼閉著雙眼的溫卿瑤,對蘇儀染說道,“回明昭殿下,玉衡說扶疏殿下有一件東西要他親手交給陛下?!?p> 蘇儀染問,“必須現(xiàn)在?”
不悔頷首,“正是?!?p> 蘇儀染抿了抿唇,將手中的藥碗放回托盤,裝模作樣地推了推溫卿瑤,“陛下,玉衡求見,你見不見?”
才“睡著”不久的溫卿瑤迷迷糊糊睜開眼,她偏過腦袋,似認真想了好一會兒,“來的是玉衡,不是錦書?”
不悔頷首,“只有玉衡一人,且他手中還端著一只盒子。”
溫卿瑤呼出一口氣,“扶朕起來?!?p> 蘇儀染揭了溫卿瑤腦門上的帕子放到一邊,隨后扶著她起身,又拿了靠枕給她枕在身后,最后沒忘記為她披一件衣服,防止她再次著涼。
溫卿瑤淡然吩咐,“讓他進來吧?!?p> 待玉衡進來時,溫卿瑤已恢復往日淡漠威嚴的模樣。
玉衡上前請安,“奴才叩見陛下?!?p> 溫卿瑤嗓音平靜,“免禮,錦書這時然你過來有何事?”
玉衡站起身,弓腰垂首十分拘謹,雙臂往前一伸,將一直仔細呵護在懷中的一方錦盒遞到溫卿瑤面前,“回陛下,殿下聽聞陛下偶然小恙,特意讓奴才跑一轉錦鸞殿,將這玉露丸獻給陛下?!?p> 溫卿瑤挑眉,玉露丸?
玉衡繼續(xù)說道,“玉露丸用世間最好的藥材制成,服下后可解百病,就算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只要服下玉露丸,閻王都不敢搶人,殿下聽聞陛下染上風寒,特意遣奴才過來,將玉露丸呈給陛下,陛下服用了玉露丸后,只需一天即可痊愈?!?p> 溫卿瑤挑眉,這玉露丸還是個寶貝。
她輕笑一聲,“如此貴重的藥,你家主子就這么獻出來給朕治風寒用?未免太大材小用了?!?p> 玉衡雙臂依舊穩(wěn)穩(wěn)托著錦盒,“回陛下,我家殿下聽聞陛下染了風寒后,什么都沒說,只吩咐了奴才將這玉露丸獻給陛下?!?p> 他頓了頓,又說道,“在殿下心中,再沒有什么能比陛下的健康更重要,殿下十分關心在乎陛下,所以不論是玉露丸還是其他珍寶,只要陛下需要,殿下一定會想辦法送到陛下面前,在殿下心中,這顆普普通通的玉露丸遠比不上陛下重要?!?p> 蘇儀染雙臂環(huán)胸,在心里冷笑,好一張利嘴,真是能說會道。
溫卿瑤吩咐不悔,“將玉露丸拿給朕瞧瞧。”
不悔得令,接過錦盒遞給溫卿瑤。
錦盒不大,很輕,一個巴掌就能拿穩(wěn)。
溫卿瑤打開錦盒,頓時一陣凜冽好聞的清香撲面而來,霎時間,整個寢間內(nèi)聚滿清雅的香氣。
“這便是玉露丸?”溫卿瑤盯著錦盒中龍眼核大小的藥丸,黑不溜秋的。
她鼻子湊近輕嗅,那股奇異的香味真是來自這枚藥丸。
玉衡頷首,“正是,陛下直接服下即可,無需再服用其他藥,一日之后,風寒便可痊愈。”
這句話說道溫卿瑤心坎上了。
溫卿瑤抬眼瞥一眼畢恭畢敬垂首弓腰的玉衡,“用玉露丸來治風寒,確實有些暴殄天物?!?p> 玉衡繼續(xù)說道,“陛下無需覺得惋惜,玉露丸不僅可以用來治病,還可調養(yǎng)身體,服下玉露丸后,百病可解,再沒那么容易生病?!?p> 溫卿瑤挑眉,真是個好寶貝。
她捻起玉露丸往嘴里一扔,玉露丸順滑地滑入咽喉,被她吞入腹中。
“那就多謝錦書的關心了?!?p> 玉衡趕緊拱手,“我家殿下說了,萬事以陛下為重,陛下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蘇儀染面上鎮(zhèn)靜,心里早把玉衡和謝錦書吐槽了個遍,獻寶就獻寶,說那么多干嘛。
溫卿瑤頷首,表示知道了。
玉衡適時提出告退,“陛下服了藥,奴才便放心了,就不打擾陛下休息了,奴才告退?!?p> 走之前,他飛速瞟一眼新搬進來的桌子和上面堆放的奏本。
玉衡走后,蘇儀染抱怨一句,“陛下也不找院使來看看是什么藥便直接吃了,萬一不適合陛下服用怎么辦?”
他原本以為,瑤瑤會叫靈樞過問一番才服用玉露丸,沒想到她直接把藥丸扔嘴里當糖吃了,速度之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來不及阻止。
溫卿瑤彎起嘴角,取了衣服推了靠枕,美滋滋地滑入被褥,“朕相信錦書?!?p> 她以前在外游走的時候,聽說過玉露丸這種藥,據(jù)說世間只有三顆,沒想到有一顆在謝錦書手中。
蘇儀染一臉“我看透你了”的表情,“陛下只是不想喝這碗苦澀的藥罷了,謝錦書讓人送藥送得真及時,若是再晚一瞬,陛下就要喝藥了呢。”
謝錦書住在清心殿,離錦鸞殿之間有很長的距離,他這么快就知道瑤瑤染了風寒,真是小心靈通。
溫卿瑤卻在心里惋惜,要是再來早些,她連針都不用扎了,還可以再少一頓皮肉之苦。
她擺擺手,“朕困了,要睡覺了?!?p> 蘇儀染無奈搖頭,是他的話,他也不愿意喝這碗苦兮兮的藥。
他對不忘說道,“宮監(jiān)把這碗藥端下去吧,順帶告訴靈樞和素問一聲,陛下服了玉露丸,不用再服藥,他們也不用煎藥了?!?p> 不忘頷首,端著一滴不少的藥下去了。
不悔緊隨不忘身后。
錦鸞殿的人一時間全都退了出去,寢間內(nèi)只有蘇儀染和溫卿瑤兩人。
蘇儀染重新擰了帕子,輕輕覆上溫卿瑤的額頭,隨后坐到新挪進來的桌前,翻開奏本,左手執(zhí)筆,幫著溫卿瑤看奏本。
徹底沒了心事后,溫卿瑤睡得很踏實,晚膳時間被蘇儀染迷迷糊糊叫起來喝了碗小米粥,接著好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