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山雨欲來
“咦，看那邊那個少年，是不是有些臉熟？”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有點臉熟……嗯，是不是咱們進茶館之前在扁食攤……”
“對對對，就是他。我就說在哪里見過，原來是那個一口氣吃了好幾碗扁食的家伙。嘖嘖嘖，看他桌上的籠屜，怕是又吃了好幾籠屜饅頭！”
“年紀(jì)輕輕就有這么大的胃口，廉頗項羽之類名將年少時也不過如此吧！”
“你這人真不會說話，人家一大好少年，容貌出眾，姿態(tài)俊逸，肯定是我輩讀書人，怎么能用武夫類比？不妥不妥。”
“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不過，這個少年的胃到底是怎么長的啊，怎么能裝得下那么多東西？”
“吾也有此疑惑?！?p> “俺也一樣。”
……
白信低著頭，佯裝聽不見周圍人的話，刻意摒棄這些人看珍奇動物一樣或是驚嘆或是驚懼的目光，心里滿是無奈。
以及……羞憤。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從他習(xí)練齊眉棍棍術(shù)后，就感覺道無比強烈的饑餓感，腸胃一同造反，發(fā)出前所未有地饑餓信號，餓得他心里發(fā)慌，兩眼發(fā)綠。
拳館后廚倒是有糧食有菜蔬，可那是大家伙兒的，而且還需要自己去做，沒辦法，實在太餓的白信，帶上了錢袋，出來下館子。
距離拳館數(shù)條街遠(yuǎn)，就是縣城最繁華最富裕的街區(qū)。
得益于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處在多方勢力節(jié)點的秦鳳路與西域各國經(jīng)濟交流密切，各國商品都要從這里經(jīng)過，因此，盡管這里是苦寒之地，經(jīng)濟卻非常繁榮。
天南地北的商人在這里經(jīng)商開店，整個商業(yè)區(qū)里茶館酒肆鼓樓林立，果子店，面點店，干貨店，服裝衣履店，古玩字畫等各式各樣的店鋪應(yīng)有盡有，十分齊全。
小吃攤從街頭排到街尾，來自各個國家部落的小吃幾乎都能在這里找到。
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很愿意在晚上來這里消磨精力，打發(fā)時間，哪怕是剛出現(xiàn)老周家被滅門的慘案，也依舊無法打消人們的熱情，擋住他們的腳步。
整片街區(qū)到處是人來人往，喧聲鼎沸。
白信來到這條彌漫著各色食物香味的街道上，立刻化身飯桶，大快朵頤。
這不，一個不小心，現(xiàn)在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白信這次實力大進，不僅胃口的暴漲，連五感功能和精神感知都變得異常敏銳，只要稍稍提升注意力，竟然能夠看清楚十?dāng)?shù)丈外鼓樓明滅不定的燈火下的楹聯(lián)。
說話的那群讀書人坐在另一邊，有兩三丈遠(yuǎn)，與周邊特意隔開，算是簡易版的雅間。而且他們的聲音特地壓低了，加上周圍幻境嘈雜，旁人就是坐在最近處的座位，也壓根兒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可白信卻分外的耳聰目明，隔著老遠(yuǎn)仍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的竊竊私語，偷偷窺視的目光更是如同實質(zhì)一般，令他有種正在被人侵犯的不爽感。
“實力大進也不全然都是好事??！”
“這也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吧！”
白信自我安慰著，用筷子夾起最后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饅頭。
然后，在面前的小碟子里沾了沾醬。
在飄滿油腥的醋碟子里，猩紅的油沫散發(fā)出刺鼻的獨特味道。
這種正宗又地道的辛辣味，讓白信再一次確定這個世界不是自己從歷史課本中了解過的本國歷史的任何一個朝代。
畢竟，辣椒這玩意兒在歷史上還要好幾百年才傳入天朝呢！
隨著嘴巴的開合咀嚼，蓬松軟嫩的饅頭和鮮嫩極富嚼勁的肉餡被吞進肚里，最后一個被當(dāng)代人叫做饅頭可在白信眼里分明就是包子的食物被全部消滅。
“七碗扁食，一只燒雞，再加上五籠屜包子，總算八分飽了！”
白信放下筷子，滿足了。
就在他準(zhǔn)備起身叫來老板付賬的時候，突然聽到那群讀書人在聊些怪事，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城北十幾里外的一處莊子，住在河邊的兩戶人家一夜之間全部溺死。據(jù)說，撈上來時，一個個的渾身冰冷僵硬，只穿著私服，像是睡著時被人扔進了水里一樣，古怪的是不見一點外傷，也沒有掙扎的跡象……”
“我家城北的一處莊子也出了怪事，說是有十幾個年紀(jì)大的農(nóng)戶，好端端的突然離世，死相異?？植溃萌诵幕袒獭?p> “還有今天早上的周家命案，咱們縣真是怪事連連！”
“世事無常，如之奈何。我所能做的，就是明日在神君金身前為全縣百姓祈福，祈禱災(zāi)禍遠(yuǎn)去，安康興旺。”
“咦？李兄明日要去神君廟上香？奇哉怪哉，李伯父家風(fēng)端正，素來不喜拜廟禮神，更不許家眷去神廟寺院祈福，怎么會讓李兄去上香呢？”
“家父只是不喜那些假借神靈名目魚肉百姓的廟祝神官，可對神靈還是很敬畏的。而且這神君廟非常靈驗，非比尋常?！?p> “哦？當(dāng)真？”
“是我家莊頭說的，諒他不敢騙我父親。據(jù)他說，莊子里原本有十幾戶成婚好幾年沒有子嗣誕生的人家，年前有人到莊子上布道，就有人動了心思，去神君廟參拜許愿。回來后，兩個月就有了身孕，十個月后，去參拜的人家都成功誕下了子女，無一例外?！?p> “此外，還有祈求財運，祈求平安的，據(jù)說也都成真了?！闭f話的讀書人淺飲一口茶水，悠然道，“家父聽說此事，便讓我明日去神君廟參拜。不求俗物，只求全縣百姓安康順?biāo)?，再有就是明年科舉能夠高中，有機會為百姓請命，為君父分憂，如此也不枉我苦讀圣賢書十?dāng)?shù)載了！”
“李兄好志向！”
“李兄真是好抱負(fù)。”
……
眾人聽了，紛紛恭維姓李的青年，說到興頭，當(dāng)即約定明日一早同去。
“說起這個神君廟，我想起了必經(jīng)之路上的那座鬼宅，眾位兄臺可曾聽說過一幢怪事？”
“鬼宅？從未聽說過啊，張兄說來聽聽?！?p> “我也是偶然聽到家中老人說起過，神君廟十幾里外原本有一座名叫‘扶柳莊’的豪華莊園，大約五十年前，曾經(jīng)煊赫一時，財力冠絕鞏州。后來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天夜里莊子被一場大火燒毀大半?！?p> “當(dāng)時燒死了不少人，主人家一個也沒有逃出來，只有零星幾個仆人管事活著，財產(chǎn)家當(dāng)全都被付之一炬，可憐偌大家業(yè)一下屋倒樓塌，付諸流水。”
“據(jù)說，因為燒死的人太多，死得太冤，廢墟里的冤魂不愿離開，變成了厲鬼，每日夜晚哀嚎痛哭。曾經(jīng)有一群外地流浪過來的乞丐到里面落腳，當(dāng)夜被嚇?biāo)懒撕脦讉€，剩下的人不等天亮就跑了?！?p> “后來，也曾有一個富豪買了廢墟的地契，花了大價錢重修莊園，名字還叫‘扶柳莊’可是剛修好，富豪突然暴斃，修繕莊園的工匠也都紛紛無故身亡?！?p> “而后，這座莊園又換了好幾個主人，不是被嚇得搬家，就是主人無故暴斃，總之凡是去過那里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漸漸的那處莊園成了禁忌，兇名遠(yuǎn)揚，整個縣城的人都不敢提及，更不敢靠近?！?p> ……
白信聽著讀書人們的談話，有些雀躍，有些……躁動。
這倒不是他相信世上有鬼。
雖然自己有靈魂穿越而來的經(jīng)歷，又有莫名空間和菩提樹在身，但畢竟這些屬于神異而非怪異。
而且，他深受現(xiàn)代化科學(xué)教育十幾年，相信科學(xué)，鄙夷迷信，穿越過來后又跟著老和尚學(xué)習(xí)佛門正法，杜絕旁門左道，所以從來沒有相信過鬼怪害人的說法。
這世上所有奇詭怪誕的事情都是人為！
“奇詭的死相應(yīng)該是邪門功夫，或者某種奇門功夫造成的，本來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人見識不足，閱歷不夠，還非要腦補原因和結(jié)果，就只能寄托怪力亂神?！?p> “真正知道原因的人只是少部分，因為‘愚民政策’并不會主動告訴下層階級的人，這是信息閉塞和知識壟斷造成的?！?p> 白信結(jié)合自己的見識，很容易得出結(jié)論。
然后，臉色陰晴變化不斷。
“不管動手的是什么人，這么肆無忌憚的殺害無辜民眾，分明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且極端的喪盡天良?！?p> “再有六扇門的銅牌捕頭突然到來，似乎也說明這里將有動亂發(fā)生……”
“難道真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