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抄家
一時間,這廟中眾人各懷心思,卻無人有離開的意思。
陸裕書望向楚月,他想問她,可她卻站在另名男子身邊。
殘影仍處在對死亡的恐懼中,她意識仍未清晰,茫然地望著眼前一片。
延頌雙眉緊蹙,似乎為剛剛升起的殺意而懺悔。
而楚月卻只躲在沈宣身后,她不敢看陸裕書,只不斷與沈宣搭話。
沈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手下的觸感提醒著他眼前一切不再是幻境。
“干什么?”這動作惹得楚月有些不滿,她捂住頭發(fā),仰頭望向沈宣。
沈宣卻揚起個燦爛笑容:“沒做什么?!?p> 望著男子孤寂的笑容,楚月不再生氣,她不知道眼前男子是跨越多久經(jīng)歷什么才再次相遇。
隴城內(nèi),成群的官兵已經(jīng)將刺史的府邸團團圍住,一時間府內(nèi)眾人亂了套。往日威風的刺史已經(jīng)被壓入大牢。
眾仆從有人突然壯起膽子進了刺史房間,尋了寶貝企圖帶走。
眾人爭強著那些瓷器珠寶。
而這混亂中,有幾人卻是表現(xiàn)得截然不同。
紅袖胡亂收拾著衣裙,也顧不得細看,都塞進包裹里。妝奩中的玉鐲被她隨手塞進袖子里,往常擺弄的首飾也大把大把塞進懷里。
一不留心,東西跌出來,她附身扒兩下,撿些貴重的首飾又塞進懷里,只恨不得多長出幾只手來。
她滿臉焦急,尋常只覺得刺史不出事,外面再大的風浪,府中也是風平浪靜。
不想如今刺史被關(guān)入大牢,他們雖是未被牽連入獄,可需離開府邸,另尋個出路。
一時間前路茫然,她爭不過那些身強體壯的下人們,只好卷緊自己的家當。
屋外的呼喊聲,爭執(zhí)聲不停,有人高喊著:“別搶了,府外有官兵搜身,值錢的物件都帶不出去?!?p> “什么?”剛剛還緊閉的屋門被紅袖一把推開,她快步走到那男子身邊高聲質(zhì)問:“你說的當真?”
男子不耐煩地點點頭,不屑瞥她一眼:“親眼所見,你若是不信,自己去試一番?!?p> 紅袖顫抖幾下,攥緊包裹,試探著向府門走去,不料這時,官兵們也沖進來,帶頭的監(jiān)察官頗有些氣勢,他挺起肥碩的肚子,手指一揚,下令道:“把府里人都好好搜查一番再趕出去?!?p> 監(jiān)察官一腳踢開低著腰上來剛要開口奉承的男子。
被踢開的男子下一刻便被人拉走。
在府衙中多年生活已能讓她瞬間明白這里管事的人是誰。
于是紅袖顫抖著走向那肥頭大耳的監(jiān)察官:“大人,小女子家中還有親人等候,需得早日趕回去。”
那監(jiān)察官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加掩飾的渴求目光投向紅袖。
她被看得頭皮發(fā)麻,但強忍著放柔了聲音:“大人,”
監(jiān)察官手臂一展牢牢將她撈進懷里,腰間手臂裹著她無法動作。
“大人?”紅袖怯生生望他一眼。
男人卻是猛地將頭湊到她頸邊,深嗅一口。
紅袖手掌試探著推了兩下,她雖是見了不少男人,可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還是頗絕羞愧。
可男人似乎被她動作惹怒,手臂又緊了幾分,另只大手狠狠捏了她肩頭,扯下一段衣衫。
“大人,”紅袖頗有些慌亂,她素手撫著男人胸口,主動湊近幾分,希望平息他的怒火。
男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色瞇瞇開口:“一會兒,本官親自搜身,其他人先去搜查?!?p> “是,”眾人得了命令,四散分開。
而窗邊目睹一切的綠盈緩緩轉(zhuǎn)身跌坐在椅子上,如今刺史入牢,府中的她們不過是賤民,身契都在刺史那里,還不是任人揉捏。
這樣伺候人的事情她從前也逃不了,可如今卻是想徹底拋開,再也不要以色侍人,也不愿委身他人。
握著茶杯的手收緊,終是狠狠摔在地上,她俯身拾起一片瓷片,絲毫未注意手上劃出的傷口,停頓片刻,決絕地劃向自己的臉。
直到鮮血滴落在地上,她才扔下碎瓷片。脫了那繁復(fù)衣裙只穿素色褻衣褻褲,推開了房門。
望著紅袖震驚的眼神和旁邊男子鄙夷的神色,她緩步向府外走去。
監(jiān)察官似乎覺得她頗為晦氣,招手讓眾人繼續(xù)搜查別人。
綠盈便于這闔府慌亂中平靜走出。
出了府邸,她卻撫著熟悉的墻,放慢了步子,最終蹲坐在街角。
擺脫了美貌的束縛,可今后她又該去向何處。
眼前出現(xiàn)雙男人的鞋子,她抬頭望去,見他的腿還帶著傷,似乎很難站穩(wěn),雙臂卻有力地將她扶起。
黑影解開外袍,披在她身上。
一只手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頃刻間,綠盈感覺臉上的傷口不再疼痛。
“別,別除掉這疤痕。”她輕聲懇求。
黑影心下了然,綠盈早已知道他并非人類,也是,昏迷中一直是她在照顧自己。自己的事情如何瞞得了她。但他動作未停:“我如今也沒有那樣的法力,只是,止血?!?p> 看著那猙獰的傷口,黑影明白街上的傳聞是真的,刺史真的出事了。他又開口:“為什么不等我回來?”
綠盈卻是扯出一個苦笑:“我更愿相信我自己?!弊运挥H娘發(fā)賣后,便不再寄希望于旁人。不管如何懇求,看到的也不過會是人性的丑惡,何必呢?
黑影沉默片刻,如今的他對上那些官兵恐怕也勝算不大,能活下來已是件難事。
“我會盡力治好你臉上的傷?!彼聊探K是做出一個無力的承諾。當今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若臉上有傷,今后的日子勢必不好過。
更何況她曾經(jīng)那么美。
“不必,”綠盈抬眼望向他,眼里不復(fù)往日冰冷,帶了幾分溫柔道:“他不會介意女子容貌?!彪m是在說別人,可她目光卻直直盯著眼前男子。
眼前男子便不會在意容貌,他看自己的目光永遠那么坦蕩,從沒有那些猥瑣下流的目光。
綠盈明白他雖冷著臉,可對人卻不是這樣的。
就這樣一個不良于行的男子攙扶著容貌毀掉的女子,走向新的生活。
卷抹茶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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