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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樓懲惡揚(yáng)善

34、匆匆一面

在紅樓懲惡揚(yáng)善 酒釀四喜丸子 2023 2021-04-23 17:01:00

  紫藤花架下,石桌邊。

  紅泥小火爐里的銀絲炭正燒的噼啪作響,而上面的銅壺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賈瑞揭開壺蓋一瞧,一大早從玉泉山打來的泉水正沸騰著,吐出一個又一個水泡。

  拎起黃銅壺,將熱水注入纏枝蓮青花蓋碗里,一粒一粒猶如珍珠大小的茶丸在滾水里起伏不定。

  隨著越來越多熱水的注入,茶丸表面的銀毫綻放開來,變成一朵朵碧綠花蕊銀白花萼的異種奇花。

  “這碧落春早果然名副其實(shí),不似凡種?!?p>  賈瑞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別看是沸水沖泡,并不燙嘴,而是一種溫潤的口感。

  略一回味,有種淡淡的清爽,一股濃郁卻不膩味的芬芳在口腔綻放,仿佛此前藏住的茶香在這一刻才全部爆開。

  一口茶水咽下,渾身如同被溫柔舒緩的水流拂過,從五臟六腑到血管皮表汗毛,似有一層帶著微微涼意的細(xì)小電流劃過。

  “這涼意才是‘春早’之意的由來吧?!辟Z瑞再次啜了一口茶,“春寒料峭,春早尚帶著幾絲冬末之寒涼,所以這茶本身帶著寒意,這才不燙嘴?!?p>  慢悠悠啜了一口又一口,細(xì)細(xì)品味這茶中之意,瞇著眼睛的賈瑞滿臉享受。

  “孽障,怎么還在家里?娘娘今日便回府省親,傳了信兒要見你,你此時就該在榮府等著!”耳邊忽然響起賈代儒的聲音,炸雷一般。

  賈瑞嚇得手一哆嗦,差點(diǎn)把方諸靈茶給灑落在地。

  睜開眼睛一看,賈代儒一身盛裝,正雙手掐腰怒視著他。

  “祖父,您不是說年紀(jì)大了,不去迎接娘娘么,怎么?”賈瑞吃驚的問。

  昨晚老爺子還說不去湊熱鬧,但瞧這裝扮不太像,頭戴如意烏木簪,身穿蜀錦長袍,腰系福字?jǐn)€花結(jié)宮絳,腳蹬皂靴,全都是新的。

  “祖父,真帥!您這一身什么時候置辦的,孫兒從來沒見過呢?!辟Z瑞沖老爺子一豎大拇指,口中不住稱贊。

  賈代儒不吃這一套,吹胡子瞪眼:“別轉(zhuǎn)移話題。瞧瞧你什么樣子,怎么不換新衣裳?”

  賈瑞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呵欠。

  摸摸眼角的潮意,他道:“祖父,這才巳時,娘娘到府里起碼戌時,著急什么,還早著呢?!?p>  自從上回逛了大觀園,賈瑞一直在家里讀書。

  省親的旨意雖然下來了,但那是大方針。

  作為貴妃娘家,想要元春回府,榮國府首先要做的是向皇帝請旨。

  皇帝心里不痛快,自然不會爽快批準(zhǔn),但因是太上皇的意思,又不能將折子駁回,只能壓著不批。

  而榮國府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折子請旨。

  也因此,雖說大觀園五六月份就已經(jīng)建好,次年正月十五這天元春才得到恩旨省親。

  中間大半年時間,一驚一乍的,早把大半族人的心氣散了個七七八八。

  反正,賈瑞是沒一點(diǎn)驚喜企盼什么的。畢竟,這是榮寧兩府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最高光時刻,此后便是一落千丈,甚至被抄家流放。

  “你怎么知道娘娘要戌初才到府上?”賈代儒半信半疑。

  “祖父,今兒什么日子?”

  “正月十五?!?p>  “對,正是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宮里能少了活動?寶靈宮天官大帝不去祭祀?大明宮的宮宴不出席?這可都是露臉的時候?!辟Z瑞一拍手。

  每年上元、中元、中秋、下元、元日、千秋,皇帝有請臣工入宮赴宴的傳統(tǒng),今年難道會因貴妃省親改變安排?沒那么大臉面。

  且就元春本人來說,在大型祭祀及宮宴上露面無疑比省親更重要,這是一次向前朝后宮展示皇寵的機(jī)會,關(guān)系著她在宮中的生活。

  只有無寵或者犯下大錯的妃嬪才不會露面!

  “未初刻用晚膳,未正二刻拜天官,酉初刻宮宴,戌初才有可能出發(fā),亥初能到榮府就不錯了?!睌?shù)著手指,賈瑞細(xì)細(xì)解釋給賈代儒聽。

  賈代儒一聽,心里不著急了,但臉上卻不愿意承認(rèn),仍然掐著腰道:“這大半夜里才來,正是最冷的時候。瑞兒,你多穿些。去歲入冬新買的那件青狼皮大氅一定要披著?!毕肓讼胗值?,“既然那么晚,祖父就不去湊熱鬧了。娘娘總歸要在家里住幾天,到時候再去拜見。”

  賈瑞早就寒暑不侵,并不在意大氅不大氅的,但有人關(guān)心,心里總歸是熱乎乎的。但聽到后一半,只覺得無奈,元春連夜來連夜走,根本沒住一天,榮寧兩府是白白建了園子,更為要命的是惹了新帝極大的不快。

  “來,坐下喝杯茶?!崩Z代儒坐下,賈瑞沏了杯熱茶遞過去。

  賈代儒默默接過喝了一口,很快舒服的閉上眼睛。

  賈瑞笑笑。

  紫藤花的葉子早就落光,只剩虬結(jié)的藤枝藤蔓在架子上蜿蜒,和煦的日光從中灑下,落在身上,拂了一身還滿。

  轉(zhuǎn)眼到了亥初,賈政小廝又一次來催請賈瑞過府。

  賈瑞見推辭不掉,便換了身見客的衣服,跟著來到“有鳳來儀”這處元春落腳之地。

  此時,鑾駕還未到。

  又等了二刻有余,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腳步聲,賈瑞便知來了。

  又在耳房里等了許久,才有太監(jiān)宣賈瑞入內(nèi)。

  時間緊迫,元春也不是誰都見的,像賈環(huán),被王夫人扣個染病未愈的借口不見,見的也都是嫡系,哪怕賈蘭幼小,也隨李紈行了禮。

  也因此,若不是賈瑞中了舉,也不可能見他。

  跟著太監(jiān)走進(jìn)去,賈瑞飛快看了對方一眼,便要跪下行禮。

  元春不知何故并未讓他跪下,隨后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幾句又鼓勵了幾句,便命他退下。

  賈瑞老老實(shí)實(shí)離去,心里想的是這姑娘長的的確雍容華貴,不負(fù)貴妃之名。

  一群人圍著,兩人又不親近,見過不足雙掌之?dāng)?shù),根本不可能有話說。捆綁在一起,不過是因利益罷了。

  出來后,賈瑞便悄悄的施展隱身術(shù)離開了大觀園,離開了榮國府,回到了家中——寧榮街因省親被封,圍滿了太監(jiān)侍衛(wèi),不許平民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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