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已經(jīng)很少看見她這般小孩子心性,心中發(fā)笑,面上卻不顯,不能將人給惹得更生氣了。
“奴婢不是說是夫人的錯,只是想告訴您,侯爺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只是您自己給忘了而已?!?p> 子桑綰冷冷哼了哼:“是真的又如何?他憑什么沖我發(fā)脾氣?我招他還是惹他了?!”
見她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清越只得笑著提醒:“您就沒瞧出來嗎?侯爺那哪是沖您發(fā)脾氣,他那分明就是醋了?!?p> 子桑綰愣住,“吃,吃醋?就他?”
清越憋著笑點頭。
子桑綰偏過頭去,不屑道:“不可能,之前他才說過他不可能吃醋,他就是無理取鬧!我是不會原諒他的!你別幫他說話!”
見她如此執(zhí)著,清越心知勸不動,只得搖頭失笑道:“您現(xiàn)在不明白,侯爺現(xiàn)在也憋著,但早晚有一日你們會明白的,也不急在一時?!?p> 可嘆她家姑娘曾經(jīng)是多么的穩(wěn)重從容,竟也有被逼得跳腳的一日!
曾經(jīng)在處理長孫殿下的問題上是那般清醒果斷,偏偏到了自己頭上就犯糊涂了。
她打定主意不再多勸,只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罷。
圍獵之處設(shè)在驪山半山腰,提前一月便已經(jīng)有人帶重兵在此駐守巡查,以確保沒有兇猛易傷人的動物跑進獵場。
所有人到了之后開始安營扎寨,子桑綰守在一邊瞧著白暮帶人動手扎帳子,她知道尋常行軍作戰(zhàn)便是住的這樣的環(huán)境,她從未親自體驗過,但時常想象爹爹當(dāng)年行軍的生活,因此看得認真。
宋沅湘大老遠就看見她,跑過來猛地抱住她,將人給嚇了一跳。
子桑綰無奈道:“呦呦,你老是這樣嚇我,早晚有一日得被你嚇出毛病來?!?p> 宋沅湘抱著她嘿嘿直樂:“多嚇兩回你就習(xí)慣了。”
子桑綰搖了搖頭不說話。
宋沅湘疑惑地偏頭去看她,隨即便問:“阿綰,你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子桑綰愣了下,隨即笑起來:“那么明顯么?”
宋沅湘松開她,站到她面前,捏著下巴搖頭:“也不是很明顯,換做旁人定然瞧不出,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你現(xiàn)在不開心?!?p> 子桑綰搖了搖頭:“發(fā)生了一些小事,不是什么要緊的,不用擔(dān)心?!?p> 宋沅湘立馬瞪眼:“都惹你不開心了還能叫小事?你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我?guī)湍阕崴?!?p> 子桑綰搖頭不語。
宋沅湘看得生氣,她轉(zhuǎn)頭去問守在旁的清越:“清越,你說?!?p> 清越猶豫著看向子桑綰,見她不說話,想著這位宋姑娘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現(xiàn)下不告訴她只怕有得鬧。
便斟酌著道:“方才來的路上,夫人和侯爺鬧了些矛盾......”
“是商遲欺負你了?!”不等她說完,宋沅湘已經(jīng)怒氣沖沖接過話去。
“太過分了!你們都成婚多久了他還生著氣呢?!他......”說著說著,她猛然住了口。
她似乎,一不小心,提了什么不該提的。
清越也有些著急地望向子桑綰,怕她不開心。
實則子桑綰很平靜,她搖頭道:“跟那件事沒關(guān)系?!?p> 宋沅湘咬了咬唇,心知自己是先入為主了。
子桑綰見她愧疚上了,笑道:“你干嘛呢?又不是什么不能提的,而且這件事怎么說都是我的錯,他若是因此與我不快我倒是想得通?!?p> 但正是因為不是這件事,她便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那句話說錯得罪他了,叫他沖自己發(fā)脾氣,所以心里一直存著氣。
聞言,宋沅湘又樂上了:“不是為了這件事,那是為了什么?”
這是倆多穩(wěn)重的人吶,她實在想不到,這兩個人會因為什么鬧矛盾。
子桑綰輕嘆了聲,實在不想提起,清越見狀小聲將事情的起因說了一遍。
“噗......哈哈哈!”
還不等她說完,宋沅湘已經(jīng)失控地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不明所以地望過來。
子桑綰忙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兒!有什么好笑的你笑這么大聲!”
瞧著她一副不好意思的別扭樣,宋沅湘拉開她的手笑得更歡快了。
子桑綰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引得臉頰發(fā)燙。
終于等到她笑夠了,才松了口氣。
宋沅湘上前拉著她遠離了人群一些距離,壓著聲音道:“他這么明顯的吃醋你沒瞧出來啊?他那哪是沖你發(fā)脾氣,他是不高興商其琛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兩年你和商其琛的事在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的,所有人都以為最后他一定會娶了你,誰知道沒娶成,侯爺定是聽說了這些事心里存著氣,又聽你說他費心思給你做弓箭沒必要,肯定就不高興了。”
說著,她撞了撞子桑綰的肩,“你說你,人家那么辛苦給你做弓箭討你歡心,你倒好,不領(lǐng)情也便罷了,還閑人家多此一舉,這事兒擱誰誰都不高興!”
聽她說完,子桑綰不敢茍同地瞧過去:“真是這樣的?他還能討我歡心?難道不是十分討厭我?”
她這么一說,宋沅湘便知道癥結(jié)所在了,感情這姑娘是想著人家還記恨自己呢。
她推了推子桑綰的額頭:“我說你,我瞧著你不是個笨的,怎么關(guān)鍵時刻連這點問題都想不通???你當(dāng)商遲是那種記恨一個人,表面上還能對她和顏悅色,甚至費心思做弓箭的人?”
子桑綰仔細想了想,不可能,只怕要把人殺了泄憤。
于是她搖搖頭。
宋沅湘便道:“所以啊,他早就不記恨了,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沒記恨過,要不然他真能任你設(shè)計,還心甘情愿地接了圣旨娶你?他一開始也許是氣你的,但他真能氣你這么久不成?你幼時于他有恩,在他心里便是不同的,所以你才能這么順利走到今日這一步啊!”
她早就聽說了八年前的那些事兒,也從她哥嘴里聽過不少盛卿侯的為人處事,他絕不是個甘于受人擺布的!
她敢說,如果設(shè)計他的人不是阿綰,那人只怕已經(jīng)尸骨不存了!
子桑綰沉默下來,她也曾想過,商遲應(yīng)當(dāng)是對她有些信任的,所以才會那么容易中計,倒是沒曾想過,他會不會也因為幼時的那點情分,對她多兩分寬恕。
她曾設(shè)身處地地想過,若是換個角度,她是被設(shè)計的那個人,她只怕不能接受。
“成了,這事兒啊確實是你想岔了,就別憋在心里了,憑白讓自己難受?!币娝奸g化不開的愁緒,宋沅湘攬過她的手,拉著她往回走。
“你現(xiàn)在這么生氣,想必商遲心里也不舒服,你待會兒就去跟他說清楚,免得你們倆憋在心里一直過不去?!?p> 她說完,子桑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宋沅湘知道她心里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通,也沒催促。
兩人走回去,那邊各家的帳子也都扎好了,帝君命人來傳話,今晚設(shè)宴,明日正式開始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