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遲出宮后直接回了府,子桑綰還在院子里躺著睡覺,清越拿了一床薄被給她蓋在身上,便一直守在旁,以免她睡熟了從美人靠上滾下來。
見商遲進來,忙起身見禮:“侯爺?!?p> 商遲擺了擺手,“先下去吧?!?p> 清越微微頷首,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商遲在她方才的位置上落座,目光落到子桑綰熟睡的臉上,天氣已經(jīng)冷了下來,但她還是睡得滿面通紅,發(fā)絲微微凌亂貼在她臉上,一陣風(fēng)吹來,發(fā)絲撓的她直蹙眉頭。
商遲伸手將面頰上的發(fā)絲斂開,食指拇指并用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然后又蹭了蹭。
子桑綰不舒服地抬手去推他的手,然后翻了個身背朝他。
商遲低低笑了聲,然后安靜地陪她在院子里坐了會兒,眼見風(fēng)越來越大,未免將人吹著涼了,他這才起身連人帶被子一塊兒抱進屋。
結(jié)果剛把人放下,子桑綰就驚醒了,睜開眼還帶著幾分迷糊問:“你回來啦?”
商遲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回來了,你怎么在外面睡著了?”
子桑綰抬手揉著鼻子:“就在外面跟清越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p> 商遲道:“也沒睡多久,睡醒了就起來坐會兒,晚上再睡?!?p> 子桑綰打著哈欠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問:“宮里怎么樣了?”
商遲伸手拉過她的手握在手里,仔仔細細盯著把玩:“都在你計劃之內(nèi),商言錫被關(guān)進了廷尉司,帝君命陳廷尉協(xié)助調(diào)查端王府?!?p> 子桑綰靠過去懶散地靠在他肩上:“那個刺客呢?他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商遲一笑:“你都提前把人毒啞了,嘴不能言手不能寫的,能說什么不該說的?”
子桑綰哼哼道:“那不是怕他不聽話亂說話嗎?他可是瞧見過你的暗衛(wèi)的,你私養(yǎng)暗衛(wèi)的事若是被他抖出去,到時候死的就是咱們,可不得小心著些?!?p> 說著,她道:“說起來還多虧你提前查到禁軍追刺客的時候,有一個刺客傷了腿,又讓暗衛(wèi)對他使了些手段嚇唬得他乖乖聽話,不然還不知道要如何取信帝君呢。”
那刺客就是事發(fā)當(dāng)晚她讓暗衛(wèi)帶回來的,原本是想留個活口好調(diào)查,沒曾想倒是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商遲將宮里的事情一一與她說完,“多虧了這個人,否則不僅傷不了端王府,還要促使其與梁家結(jié)親。”
子桑綰聽得嘖嘖稱奇:“商言錫當(dāng)真對梁錦妤有意?都甘愿不納妾了?”
商遲淡淡道:“誰知道呢,里面幾分真幾分假別人都說不清楚。”
子桑綰嘖嘖一聲,她還跟清越說,商言錫要想自救,除非能想出合適的說辭,又有梁錦妤相護,沒曾想到他們還真的想出這么個無懈可擊的說法,不僅把商言錫塑造成了個深情無悔的形象,還險些讓帝君親自成全他們。
幸虧她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做了準(zhǔn)備!
“如今刺客已經(jīng)死了,端王府想再翻供幾乎是不可能,而且他們也的確有行此事的動機,就不知道林清芷接下來怎么打算了。”子桑綰坐直身子,摸著下巴認(rèn)真思考著。
商遲目光緊緊黏在她身上,沒說話。
。
銅雀街的刺客真正的幕后兇手乃是端王府的消息很快傳開,商言錫被關(guān)進了廷尉司,原本還沉得住氣的宋含旖這下是徹底沒法冷靜了。
她氣勢洶洶沖到林清芷的院子,指著她涵養(yǎng)全無地破口大罵:“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嗎?把我兒子送到廷尉司就是你想的好辦法?!我還真是信了你的邪安心在府上等消息,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活活害死言錫!”
林清芷也才剛剛得到消息,正一門心思地想對策,被宋含旖這一通奚落,頓時沒了那個救人的心情。
她冷冷道:“既然你們不信我,就自己想辦法去吧!”
說罷,直接回屋將門關(guān)上,并吩咐木蓮:“我累了要歇息,誰來了都不見!”
宋含旖被她這態(tài)度氣得臉紅脖子粗,原想好好教訓(xùn)這個不聽話的兒媳,可一想到商言錫便生生按捺住了,急急忙忙離府去找宋大爺商議對策去了。
商其琛得知消息趕過來,結(jié)果依樣被木蓮攔在外,“殿下,方才王妃娘娘來說了,我們姑娘不安好心誠心想害死二公子,并且一口表示不需要我們姑娘摻和此事,殿下還是自己去想辦法吧!”
商其琛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林清芷,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清芷未應(yīng),商其琛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此事乃是你出的主意,如今出了事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你不是說你能救人嗎?結(jié)果呢?二弟進了廷尉司,端王府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這就是你的好辦法?!”
“殿下!”木蓮生了怒,也顧不得尊卑,直接道:“殿下怎能這么說娘娘?娘娘為了您步步為營精心謀劃,到頭來您半點不領(lǐng)情就罷了,還反過來責(zé)怪娘娘!”
商其琛冷哼一聲:“我用得著她來替我謀劃?若不是她,二弟現(xiàn)在也不會身陷險境,往后她最好也別來多管閑事了!”
說罷,直接甩袖離開。
木蓮回過頭,隔著門擔(dān)憂喚了聲:“娘娘,您沒事吧?”
屋內(nèi)沉默半晌,林清芷淺淡的聲音傳出來:“沒事。”
片刻后,又道:“給父親通個消息,此事讓他也別插手了,由著他們?nèi)グ?,此事已?jīng)沒有回旋的余地了?!?p> 木蓮有些心疼地應(yīng)下:“是?!?p> 。
廷尉司聯(lián)合禁軍與衛(wèi)尉盯著端王府查了整整兩日,最后竟然查到了商墨羽的頭上。
子桑綰與宋沅湘約好在清雅閣聽?wèi)蚝炔?,宋沅湘對近日的事情嘖嘖稱奇:“你說商墨羽膽子也真夠大的,聽說她手上養(yǎng)了好些人手,那晚的刺客就是她派出去的,楊大人他們已經(jīng)查實了,說是她是偷聽到了商言錫對梁錦妤的心意,然后才有了這一出,真沒想到,她還有這般頭腦?!?p> 子桑綰抿了一口茶:“端王府和宋大爺保商言錫的手段罷了,商墨羽手上有什么人?當(dāng)晚派出去刺殺我的刺客都是從端王妃手上要來的人手?!?p> 宋沅湘滿是驚訝:“還真是?我哥也這么說我還不相信來著,端王妃對商墨羽百般寵愛,真能舍得放棄她保住商言錫?”
子桑綰搖了搖頭:“誰又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端王府眼下正是爭儲的關(guān)鍵時刻,少了商言錫就少了一方勢力,不過是女兒與權(quán)勢孰輕孰重罷了?!?p> 宋沅湘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如今淮京內(nèi)一亂團,梁家和端王府都受到牽連:“說到底,最無辜的還是梁錦妤,明明什么也沒做,眼下這事情鬧開,名聲是徹底毀了,聽說回府后就整日躲在房里不出來?!?p> 子桑綰不想對這件事過多置評,而今權(quán)勢爭斗中誰又能稱得上無辜?梁家要想站麗妃,梁錦妤又豈能獨善其身?
宋沅湘見她不想多說,也沒再多提,換了個話題道:“你說商墨羽眼下會受什么罰?”
子桑綰搖了下頭:“秦婉儀的事情還沒查清楚,若是將所有罪名都擔(dān)在她身上,自然是死罪難免,但若只是劫持梁錦妤,能保得住一條命?!?p> 。
回府后,子桑綰本想去看看子桑榆,結(jié)果瞧見清越迎面走來,臉色沉重,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清越上前道:“夫人,方才廷尉司傳出消息,端王府二公子認(rèn)罪了?!?p> 子桑綰一愣:“什么意思?”
清越道:“一個時辰前廷尉司才查到那位長姑娘頭上,本打算先稟明了帝君再做打算,沒曾想緊接著那二公子就認(rèn)了罪,眼下帝君已經(jīng)傳召了,侯爺也入宮去了,聽說得知此事后端王和端王妃都第一時間趕去了廷尉司,但是廷尉司攔著不讓見,兩人又進宮去了,還不知道帝君打算如何定奪?!?p> 子桑綰還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轉(zhuǎn)了風(fēng)向,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未時后,宮里總算傳出了新的結(jié)果。
清越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就立刻告知子桑綰:“那位二公子認(rèn)下了所有罪名,秦家聯(lián)合其他受到連累的世家求進了宮里,求帝君給秦姑娘的死和其他姑娘們有個交代,帝君已經(jīng)下令了,要將二公子流放北荒?!?p> 子桑綰顰眉想了一下:“他此番認(rèn)下所有罪名,無疑是要保住商墨羽,若是只認(rèn)下梁錦妤的事,秦婉儀的死和其他姑娘受傷的事難免還要再找出一個兇手,此前證人已經(jīng)指認(rèn)了端王府,唯有他認(rèn)下所有罪名才能保住其他人!”
清越頷首道:“二公子給出的說法是,劫持秦姑娘和傷及其他姑娘,都只是為了制造混亂,故布迷霧,目的是帶走梁姑娘,原想著過兩日就送秦姑娘回去,沒曾想手底下人不受約束,竟然私下做了那等惡事,帝君為了給秦家一個交代,將當(dāng)日端王府派出去的刺客盡數(shù)絞了死刑?!?p> 子桑綰輕哼一聲:“王室子弟終歸是和尋常世家子女不同,即使是生出這樣的事,帝君也能力排眾議保他一條命,將最大的罪名給安到了那些刺客身上,如此一來,秦家和其他人即使心里有不滿也不好多說什么?!?p> 清越有些后背發(fā)涼道:“不僅如此,眼下麗妃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宮,如今宣王殿下那一派,秦家與其離了心,麗妃又入了冷宮,從前支持麗妃的不少大臣只怕都要聞風(fēng)而動了,此番雖然端王府被打壓,但宣王殿下那邊還是元氣大傷?!?p> 子桑綰嘆氣:“宣王與麗妃比起來,到底少了些許威信,而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宣王無意爭儲,又少了麗妃的從中周旋,那些人都得再三掂量再做選擇了?!?p> 清越有些忍俊不禁:“您這還替宣王殿下操心上了?!?p> 子桑綰扇了扇手:“我才不是替他操心,我是擔(dān)心,宣王勢弱之后,別人把眼睛盯到盛卿侯府來,那才是麻煩?!?p> 說著,她又道:“不過好在讓麗妃保住了一條命,誰又能料到她有朝一日會不會再得勢呢?即使那些人不看好宣王,還是得再三斟酌要不要輕易易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