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始無終
一些老電視劇里，對鬼怪妖魔而言，正義之士自有天佑，浩然正氣不怕妖邪鬼魅，此間道理穆修難以理解，曾經(jīng)詢問過燭大哥。
人由道存，亦由道生。
道，天地之理，萬物之祖。
萬物均等，天下同分。陰陽之間，周流變化……妖魅依存惡意，自然會被惡意吸引，他們被規(guī)定了，生而為其中妖祟，即便自己不愿意，卻也只能帶來災難。
這是無情的天理，無情的道。
人有生死，物有寂滅，亙古不變……
就算是神，也逃不過滅亡一途。
因為這是必須經(jīng)歷的過程，生到死，才是一次圓滿，而生之前與死之后，無人可以說得清楚。
或許那里面……另有一番道的規(guī)定？卻無人可以踏足……
穆修看著陽光散落，陡變的天色，還有耳朵邊嘈雜的異響，甚是不舒服。
顧南的父親拖著步伐，一點點的如同沉重的爬行一樣，陽光拉長他的影子，被路旁的樹林遮蔽，昏黃的影子，還有他呼出的灼熱白氣交織，他完全成了一只野獸的模樣。
青筋暴起，身形拔高，赤紅的雙目瞪得如同兩個大大燈籠，看起來完全不似中年人，肌肉膨脹甚至可見血紅的裂紋，跟要爆開一樣。
穆修注意到其他人，眼神有意無意的停留在顧南身上，那小子看起來頗有些無措，面對曾經(jīng)的父親不含一點留戀，惶恐的眼神，還有被驚嚇得一個機靈的后撤步。他硬生生站住了，但是腿腳顫抖的樣子很狼狽。
一聲嗤笑，穆修不該笑的，他是不該笑的吧。穆修想著，如果鬧劇就這么結(jié)束也不是不行，可是有一種東西，有一種運命，還是要求一個結(jié)果。
怪物一樣的父親開始狂躁，他加快速度，獵豹似的竄出，向著惶恐的子嗣。
地面上冒出幽幽的藍紫色光芒……
無數(shù)紋路，還有金紅色的符箓飄起，停駐在半空。它仿佛沒看見，不管不顧的沖過去。左修明撓撓頭，沒有動作，看著怪物摧枯拉巧毫無阻礙的來到顧南面前，一爪子拍下。
“果然呢?！?p> 爪子停留在他的眼前，不是被阻擋了，僅僅是停了，不動了，中間隔著空氣，一揮而散的那種。顧南驚訝的眼神落在趙樂，左修明，還有李由三人身上，剛想開口，陣法的波動讓他心中一驚。
“鐺！”
金鐵交鳴，陣陣喊殺聲起起落落，虛虛實實，所有的符箓陣法，都變成了璀璨的金色，一道桶裝囚牢，纏繞著無數(shù)布滿詭異花紋的金色鐵鎖。
“噢，真不賴……”顧南收斂表情，聲音變得陰柔刺耳，“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徒有虛名呢，趙樂……”
“虛不虛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目的，我可感興趣的緊?！?p>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將你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不就是最大的樂趣嗎？”
“我了解你，”趙樂解開上衣扣子，將衣服脫下，“你也了解我，我一向都是……”
“眼見為實！”
話音一落，趙樂抬手一揮，手臂詭異的延長，直勾勾扎進顧南的額頭，在皮膚交界，化為難看的褶皺，像是干枯樹皮一樣的褶皺。
穆修眼中，水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從顧南的身體中抽出，流動進入趙樂的身體，這一次穆修看見了，他全身的機械，不是第一次見到的單單手臂是機械那樣，貌似這一次他全身都是機械的，趙樂直接打開所有的機械端口，胸膛，臉部，四肢，全部裂開伸出銀制觸手，蒙蒙白的光芒，還有跳動的電流，血紅的奇特氣體交織。
“這是什么東西？他還真就不是個人了對吧?！?p> “我們也不知道，”突兀冒出來的李由差點嚇了入神的穆修一跳，李由看了一眼四周，繼續(xù)說著，“牧長的真身沒人見過，所有你見到的牧長都可能是機器人，每一個機器人也都是牧長……很方便不是嗎?！?p> “某種意義上你說的不錯?！贝_實，隱藏真身算得上一個底牌，更不必說他的每一個分身都有不俗的實力，這是最可怕的地方，一個人就是一只軍隊，還是那種配備激光毀滅武器的軍隊。
他如果發(fā)瘋，動靜可能不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個具備肉體的“人”，又是誰呢。
高樓林立，一層又一層賴在一起，白日里的燈火不夠明顯，微弱的光芒消散得極快，人們看不穿透這精彩的光芒，陣法的光芒，還有驚人的銹蝕之氣，平日里，小區(qū)人不算極多，也是有那么些人喜歡到中心位置悠閑一番，最受歡迎的還是立在那些個娛樂設(shè)施不遠的大樹……
眨眼間，迅速枯萎，無論是樹木還是花朵，那些草叢也變得荒蕪。
“這是什么？”
束縛于原地的怪物突然動了，裂著他可怕的鯊魚似的利齒，慢慢顫抖。
“比預想中的還要糟糕啊。”李由看著已經(jīng)變成深紅色的趙樂，叫上左修明。
“我們先走?！?p> “走？”穆修愣了愣，到現(xiàn)在為止，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出乎預料，以為是保護者的其實是旁觀者，以為是受害者的其實是加害者。
顧南有什么理由非得這么做呢？
還搭上了他的家庭。
“喂喂，你們搞什么鬼?！?p> “待會解釋，趙樂已經(jīng)將事情理得差不多了，正好趁現(xiàn)在，帶你去一趟?！?p> 左修明全程安靜，百無聊賴。
他知道這場仗打不起來，也知道叫顧南的那人已經(jīng)不算是他“自己”了。
這件事會草草的結(jié)束嗎？
恐怕不會。
因為這些事情還沒個結(jié)果，要找到那個結(jié)果，才能最終蓋棺定論。
趙樂變得越來越紅，冒出超載一樣的蒸汽，機械式的噪音響了一會兒，卡殼了，然后換成沙沙聲。
怪物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不停的顫抖，幅度變得極其夸張，中心的顧南還是那個模樣，無法動彈。
仿佛感受到生命的威脅，迫使那個怪物掙扎起來，在粘稠如水的光霧里。
最終，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