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7章 暴亂與反暴亂
安火城越來越不安定了,徐勝能感覺得到。
他還記得第一次踏入安火城的時候,那個酒館里很多人搶一桶酒喝,現(xiàn)在似乎連黑市都買不到一瓶。
有價無市。
沒有人生產(chǎn)酒,也沒有人敢隨意販賣糧食。
沒有糧食的背后,是日益高漲的水價。如果有足夠的水,只靠真氣,就可以不斷的量產(chǎn)食物。
水站、工廠,這些最基本的東西,因為政府的權(quán)力,正在逐漸喪失功能。
有一個詞流傳的很廣,叫系統(tǒng)性風險。
這幾天,徐勝有偷偷跟蹤過李菱,在小巷內(nèi)堵住她,披著麻袋,詢問她對現(xiàn)在情況的看法。
她只回了一句:估計還剩一個月。
一個月,拆成四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徐勝甚至有些感慨,這件事不能讓吳夢知道,她好好上學,即使只有一個月,能學多少是多少。
而且,如果他能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吳夢的學就可以繼續(xù)上,他甚至可以等吳坤完全恢復(fù),讓他們父女團聚,自己再離開。
這個世界的未來是大好河山,而他還能在逗留成百上千年。
這才是千秋萬代。
從他蘇醒開始。
急不得,急不得。
“喂,徐勝你小子上廁所能不能快一點!憋死我了!就他媽一個廁所!”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急?!毙靹俣椎糜行┩嚷?,拿起手里的報紙擦了擦屁股,走出廁所。
“不能沖水真的是很難受?!睆埼湮嬷亲幼哌M來:“真的,上一個城市雖然操蛋,但不至于用這種辦法?!?p> “什么意思?難道有更溫和的做法?”徐勝忽然有了興趣。
“不是更溫和,是更快?!睆埼湔f道:“不同的城主選擇不同,上一個城市……是用最快的速度,在三天之內(nèi)完全毀滅,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人不喝水,三天就會死。他有足夠的人守住政府大樓,最后成功把水晶運出去?!?p> 這倒出乎徐勝的意料,他以為這些人至少會選擇正常一點的做法。
這和炸城沒有區(qū)別吧?
“如果城主真的沒有人性,為什么不在水里下毒?”
“沒有那么多材料,而且,最后時刻不是一瞬間的事情。”張武說道:“如果到那個時候,政府要慢慢切斷所有真氣傳輸路徑,不然真氣的爆炸會導致他們無法離開。就好像切除人的血管,不切掉沒有辦法分離心臟。但是一旦切掉,所有人都會知道。那個時刻,政府需要守一段時間。所以,干這種事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zhàn)?!?p> “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對?!?p>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毙靹僬驹趲T口。
“你能不能等我拉完?!”
“如果這一切被阻止了呢?”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失敗的案例。城主準備很多年,然后被另一個人阻止,或者截胡?”
“這……我不知道了?!睆埼涮崞鹧澴樱读艘幌拢骸澳闶裁匆唤z?”
“字面意思?!?p> “喂!”張武推門離開,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沒了徐勝的身影,他自言自語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個人來不來幫我啊!”
那個人,不就是徐勝自己嗎?
有時候徐勝不知道,張武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反過來問自己。
交易還剩三天,徐勝覺得都是時間,他并不急,至少他覺得自己比很多人都更不急。
外面,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安火城可不會安安靜靜的抗議,到處都有打砸搶燒的行徑,但似乎在某種引導下,很多南區(qū)的人都往北走,手持武器。
吳夢上學的地方在南北區(qū)的交界處,徐勝緊了緊破舊的衣服,也順著人流往那邊走。
學校附近已經(jīng)戒備森嚴,這里的老師都有自己的武器,普通的民眾不敢靠近。
他們嘴里高喊著水站,工作,生存之類的話,成群結(jié)隊往北區(qū)跑去。
學校門口站著的警衛(wèi)全副武裝,已經(jīng)有幾個尸體橫在門口。徐勝挑了個角落蹲著,和那警衛(wèi)遙相對應(yīng)。
這種情況城主是不會管的,他要的就是混亂。一邊安撫北區(qū)的中產(chǎn),一邊挑起南區(qū)貧民的憤怒。
他的關(guān)注點在那些重要的事情上,如果李菱不再打擾,那么肯定是徐勝。
這個所謂九仙會的身份,給城主的行動造成了巨大的阻礙。
他什么都不做,就能給城主不小的壓力。
索性在這里蹲著,萬一學校被炸了,他還可以及時把吳夢撈出來。
就這樣蹲到中午,頂不住烈日,徐勝閃進一間蒼蠅館子內(nèi),準備找點東西吃。
但沒過多久,他忽然感覺到,有自己的魂體在接近他。
???
徐勝默默戴上一頂帽子,捏了捏自己的眉眼,藏在角落內(nèi)。
沒一會兒,就看到吳夢蹦蹦跳跳的進來。
她在干什么?這家伙難道不知道收斂一點,外面都夠亂了。
但或許是因為吳夢天生的窮人氣質(zhì),那些人根本沒有把她怎么樣,她安然無恙的穿過街道,甚至還有認識她的叔叔伯伯給她打招呼。
“老板,來一只鴨子?!?p> “小夢,今天什么都沒有了,準備打烊了?!崩习迨莻€年邁的瘸子,據(jù)說做了一輩子廚師,才能在這種耄耋之年還能做出一手好菜。
“怎么回事?老板,是因為外面的事嗎?”吳夢很快耷拉著臉,垂頭喪氣。
“外面?嗯,應(yīng)該是一件事。”店家說道:“養(yǎng)鴨子的那個人被人打死了,他們搶走了他的鴨子。看這個樣子啊,店很快也開不了咯?!?p> “怎么這樣?”吳夢說道:“這次很嚴重嗎?”
“我也不知道,你快回學校吧,我這里沒有好吃的了。你回去找你家長,乖啊?!?p> 等會,我不是做好了飯給這小子嗎?
徐勝在角落很自然的扒著飯。
“真的沒有嘛?老板……”
“如果有的話,我送到學校給你吧。”店家?guī)е敢猓骸拔夷奶煸偃タ纯?,如果還有賣鴨子的,我去買來?!?p> “您注意身體,錢不用擔心,錢管夠的?!?p> “你們喜歡吃就好?!钡昙邑E著腰,顫顫巍巍:“我給記下來,下次記得做?!?p> “謝謝您啊?!?p> 吳夢鞠了一躬,慢慢走出了飯店。
她的眼光或許落在了角落的徐勝身上,但并沒有認出是她的老爸。
徐勝走到店家面前,問道:“老板,這個小姑娘經(jīng)常來嗎?”
“你問這個干什么?”店家收走了他的碗筷:“小孩子你也敢動?”
“我是他爸!”徐勝翻了個白眼,但是他也沒有能證明這關(guān)系的東西:“我今天就是擔心她才來這里?!?p> “那你剛才怎么不認?”
“喂,老板,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來買鴨子,我每天沒有給她零花錢的,而且也給她做了飯的?!?p> 店家把他當成拐賣未成年少女的變態(tài),沒有理會他,一個人慢悠悠的走回廚房,呯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
徐勝感覺心臟似乎被重擊了一下,一口氣喘不上來,快要憋死。
他一個人走出飯店,混亂還在持續(xù)。
但這一次,他可不打算蹲在街角了。
金色的真氣在巷子內(nèi)乍現(xiàn),無數(shù)繁雜的花紋堆積在腳下,很快,他的身形隱去,雙腳慢慢離開地面。
浮在安火城的上空。
這種操作在圣仙州不算稀奇,但在這里需要耗費大量的真氣,沒有人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但就是這樣,才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風景。
吳夢和周宗兩個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天臺之上,互相修煉。
一個把幾乎無傷的白色真氣射過去,另一個用最普通的護罩擋住。
兩個人比拼的就是反應(yīng),更快的調(diào)動真氣,更快的反應(yīng)速度,這也是鍛煉的一種方式。
更重要的是,這種鍛煉,只適合兩個人互相進行。
當然,人多一點,就困難一點,場面就熱鬧一點。
據(jù)說有個消失的城市叫東經(jīng),里面盛行這種比試方法,也是最熱鬧的地方。
所謂東經(jīng)熱。
這個男生是誰?徐勝想起來,在他最后一次進學校來接吳夢的時候,就見過這個男生。
他當時沒有注意,以為學生身上有點真氣是很正常的情況。畢竟他身上的真氣濃度和別人都差不多,也沒多多少。
無非是一和三的區(qū)別。
他自己是一百。
但如果仔細一想,好像同年齡段的人,基本不可能達到這個地步。甚至對于像吳坤和劉成這樣沒什么天賦的普通人,一輩子都摸不到三級四級的門檻。
機緣巧合,還是陰謀詭計?
但是兩個十幾歲的小朋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徐勝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在學堂認真修煉的。
難道,不僅是叛逆期,還是思春期?
自己從沒有見過小夢有這樣的表現(xiàn),她完全符合缺乏雙親關(guān)愛的表現(xiàn),戒備心很強。
但每天那么練習,自己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
對了,她沒有真氣,怪不得。
正是因為吳夢沒有真氣,所以不管她怎么訓練,徐勝都不會看到她的實力在增長。
她還是用著自己給她的魂石,徐勝只當是學校訓練的消耗。只不過她對真氣的操控越來越熟練。按徐勝的眼光看,她在這方面至少屬于之前圣仙州的三段左右。
如果放在圣元國,五段?六段?他沒見過,不好定義。
但至少,也能算是個天賦異稟的少女。
算是個奇才。
奇才配天才,嘶,還挺像那么回事。
徐勝在半空中待了好一會,看著天臺上的兩人訓練完,若即若離的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中午休息結(jié)束后,又從天臺分開。
徐勝又看看腳下的街道,一道道人流大白天舉著火把,冒著黑煙,從南往北行進,仿佛暴動的蟻群,要撕開那些堅硬的混凝土之墻。
這樣的暴動每天都有,這幾天尤盛。北區(qū)的安定受到了威脅,警衛(wèi)對所有哭訴都愛答不理。
不過,不知道是誰的授意,很多違禁武器開始在北區(qū)販賣,既收刮民脂民膏,也給他們合法的反擊權(quán)力。
這點火很快可以燎原,可能連李先赫也沒想到,局勢變化會那么快。
也許,是因為李菱也添了一把火的緣故。
這是一個十分藝術(shù)的過程,城主不會希望那么快,周家也不會希望那么快,但徐勝偏偏要加快這個進程。
節(jié)奏,很重要。
甚至,他希望在適合的時候,自己可以控制這個過程。
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降落下來,行走在陰暗的街道內(nèi)。
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步棋,只能說,必拿下吧。
徐勝在學校附近最后布了一個傳送陣法,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他想起了一件事,現(xiàn)在可能是時候處理了。
數(shù)公里外,有一個廢舊的工廠,這里不遠處就是吳夢母親遇難的地方。
選擇這里,是因為周圍已經(jīng)荒無人煙,每天這里都有可能上演拋尸和兇殺,徐勝都擔心他再晚來一步,這魚餌已經(jīng)被人吃了。
“唔唔唔唔……”
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這個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綁的男人開始掙扎。手臂的刺青隨著肥肉一抖一抖,那條青龍的爪子看起來像一只肥貓爪。
“你就是那個高級會所的老板?”
徐勝終于把他抓來了,這就是張武天天念叨在嘴邊的那個安火城最好的高級會所的幕后老板。
但其實,張武這丫根本沒去過。
“是……”
徐勝的雙手從后面按在他的肩膀上,真氣一震,他頓時連顫抖都不敢再有。
人不是他綁的,是李菱。自從城主府那一戰(zhàn)之后,修養(yǎng)好的李菱再次趁火打劫,把北區(qū)黑暗勢力最后的一根獨苗連根拔起。
本來吧,風俗業(yè)的頭頭被李先赫弄走,為了穩(wěn)定,把他提了上來。
現(xiàn)在,是用得著他的時候了。
“我聽說你和周家走的很近?”
“不是,并不是,只是生意上有些合作。周家人都是瘋子,我根本撬不動他?!?p> “瘋子?”徐勝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什么意思?”
“周傳這個人,不近女色也不近賭場,煙酒不沾,但是發(fā)起狠來直接用仙甲敲爛你的會所。不是我要跟他合作,而是如果我不幫他的忙,我自己也干不久!”
“是嘛,那正好?!毙靹倥呐乃募绨颍骸澳悻F(xiàn)在去找他幫忙,一定會師出有名。”
不知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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