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 風(fēng)向轉(zhuǎn)變
徐勝看著面前來打水的人,心里難免有些焦躁。
人太少了,南區(qū)不應(yīng)該只有那么少人。
難道是自己估計錯誤?水源對他們的影響沒有那么大?
還是張武造槍的速度太快,給了他們搶北區(qū)的勇氣?還是北區(qū)的資源確實足夠,他們不需要來南區(qū)水站?
還是……自己路上遇見的資源車?yán)?,帶了足夠的資源?
不管是什么,都有可能影響自己的計劃。
現(xiàn)在,他需要水站來把安火城的火澆滅一點。然后李菱會被他推出去,作為下一個階段任務(wù)的開始。
只是照這個速度,太慢了,他放出水站的消息,卻沒能成功讓其它人回來,作為徐勝自己的力量。
“李菱,你看著這里?!毙靹購乃卷斏咸聛?,所有人都有點恐懼的看著這個披著麻袋的無名人士,拿著破舊水桶的手往后縮了縮。
徐勝走過他們之間,從麻袋里伸出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水隨便拿!我徐勝說的!不要怕,拿回家,該種地種地,該洗澡洗澡,管夠!”
他的聲音經(jīng)過真氣的加持,在所有人的耳邊回響。徐勝的語氣沒有任何敵意,看著他消失在水站盡頭的背影,又看看水源旁滿臉笑容的李菱,大家慢慢打消了顧慮,紛紛開始自己打水。
他們會把消息帶回去,越來越多的人自發(fā)前往這條城外水站的路,他們大部分是種田的農(nóng)民,沒有搶劫的經(jīng)驗,水對他們來說是最寶貴的東西。
但對于那些工人,或者其它游手好閑的混混,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勝走在逐漸空蕩的安火城南區(qū),留下來的只是老幼病殘,而剩下的青壯年不論男女,主要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去張武那邊拿了槍,前往北區(qū)搶劫,另一部分有這個野心,但又沒有這個膽子,于是游蕩在北區(qū)和南區(qū)之間,撿一點殘羹冷炙。
最后剩下的這批人還愿意干活,即使早就不相信政府,但憑借收集的雨水還有別的存貨勉強活著。
本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三部分會慢慢往第二部分或者第一部分過渡,自從張武開始分發(fā)武器的那兩周,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搶劫的陣營。
現(xiàn)在,徐勝需要這些拿著槍的貧民百姓,再次回到水站,回到田里待命。
但他首先要搞清楚他們?yōu)槭裁床换貋怼?p>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拿著槍的中年人,徐勝湊了上去,一把抓住對方握槍的右手。
后者幾乎餓到昏厥,經(jīng)不起徐勝的半點折騰。
“你……你要干什么?”他想奪回槍,卻沒有任何力氣。
一回頭又看到一個披著麻袋的人影,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
“別誤會,兄弟?!毙靹贁堖^他的肩膀:“南邊那個水站重新開了,現(xiàn)在水不要錢,你去搞一搞?”
“什么玩意兒?”
“水,免費!”徐勝對著他的耳朵大喊:“可以洗澡的那種免費!”
那個人愣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看著徐勝,顫顫巍巍的抽出右手,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信?
一路上遇到了幾個人,無一例外不是這種反應(yīng)。憑記憶一路走到張武在的那個工廠,門口的守衛(wèi)看著這個朝他走來,收起了槍。
他大搖大擺的走進工廠,張武聽聞后立刻出來迎接。
“老板,有何吩咐?”
“我在南邊把水站奪回來了,讓人去,他們?yōu)槭裁炊疾蝗???p> “水站?”張武掏掏耳朵:“我好像這幾天是聽說過這件事。不對,你為什么要搞水站?你不是要我發(fā)槍的嗎?我發(fā)槍你發(fā)水?你是水太多了嗎?”
“不是我的水,是李菱的水,我讓她去發(fā)了?!毙靹俚皖^沉思:“送給窮人?!?p> “這我就……不太懂了?!?p> “我讓你發(fā)槍,是為了激化矛盾?,F(xiàn)在城主肯定已經(jīng)加快了腳步,那個鏢師已經(jīng)來了,可能早就準(zhǔn)備好了溜?!?p> “啊,別說了,別提這件事了……我剛從那里回來?!睆埼湟慌氖?,想起了什么:“喂,你是不是很久沒和你姑娘聯(lián)系了?”
“嗯?”徐勝這才想起來,似乎有時候魂石會傳來消息,但這幾天他實在太累了,沒有理會。
“你快去周家看看吧,那邊出事了,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睆埼浠鸺被鹆堑溃骸拔疫@邊不能停止造槍,不然那些人會把我工廠里的材料吃了。這樣,水站的事我給你指一條路子。你不能告訴他們水站有水,你要給他們看你真的有水。這年頭大家被騙不是一次兩次,你這無非是第三次?!?p> “那我怎么……”
“你不是大神嗎?你行你先上,啊,我走了。”張武揮揮手,跑進了他的工廠。按他自己的計劃,他還要造很多東西,來保證可以在這個末日中存活下來。
現(xiàn)在,城內(nèi)所有可能可以煉鐵煉金屬的東西都消失了,張武還發(fā)布了以舊換新(手槍)的活動,街道上現(xiàn)在連垃圾桶也不剩,空的就像一座死城。
但這座死城內(nèi),有數(shù)條巖漿正在匯聚流動。
這個引擎一旦開始啟動,就沒那么容易熄滅。
城主是為了真氣,張武是為了真氣,人們雖然不一定為了真氣,但也是為了生存。
沒人知道徐勝想要什么,他們把他描繪成一個黑暗中的掠奪者,空有一身神力,卻還是垂涎真氣的怪物。
“夢兒,你在哪里?”徐勝快速來到了周家附近。
魂石沒有回應(yīng),但他能感受到她的位置,就在周家里面。
那個醫(yī)療室內(nèi)。
一路擺脫所有守衛(wèi),他們荷槍實彈,神色嚴(yán)峻。
自從許俊死后,周傳手底下沒有可用的人,也沒有打算提拔可用的人。部隊里暗潮涌動,原本有這位老板在,還不會出什么亂子。
但現(xiàn)在,即使是他身旁的人,也緊緊握著手里的槍,不敢放松片刻。
不知道下一秒,槍口對準(zhǔn)的是誰?
放倒了醫(yī)療室的兩個守門人,徐勝推開門,里面沒有醫(yī)生,只有一個小女孩。
原本躺著許俊的病床現(xiàn)在躺了周傳,旁邊就是他的兒子。這個醫(yī)療室在周家最深的地下室內(nèi),和他們寶貴的圖紙放在一起。
吳夢坐在他們兩個中間,一臉憔悴。
見到徐勝進來,她頭也不抬。
“怎么回事?”徐勝走進病床,看見周傳一條手臂已經(jīng)沒了,人還活著,醫(yī)生把傷口勉強處理,但沒辦法做更進一步的治療。
醫(yī)療儀器還有抗生素,還有很多藥物缺乏。
現(xiàn)在昏迷的周傳,是在和自己的命斗爭。
吳夢沒有理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偏過頭去。
嘖。
徐勝也沒有心情哄她,掀開床單,仔細(xì)查看他的傷口。
是爆炸傷,應(yīng)該是一發(fā)子彈擊中大臂,留下一個碗狀的穿透傷。壞死的息肉一直蔓延到肩膀,這里的醫(yī)生看起來也不是很高明,至少修為水平不高,不然用真氣抑制壞死的肌肉,不至于惡化到這樣的程度。
徐勝猶豫片刻,伸出右手嘗試治療,壞死的息肉脫落,被新的肉代替。
但這么一做,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氣以極快的速度流失。
救自己和救別人,救新傷和救舊傷,不是一個量級的消耗。更何況經(jīng)歷了北邊和何清逸的戰(zhàn)斗以及水站的勞累,他確實有些累了。
收回了手,看著并沒有好轉(zhuǎn)的周傳,徐勝陷入了沉思。
“當(dāng)時為什么你不在?”就在這時,旁邊的吳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彎著腰的徐勝。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毙靹俾逼鹧骸澳悴欢!?p> “我不懂???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已經(jīng)亂套了,原來至少沒有人光天化日在街上架著機槍殺人,但我那天真的看見了!為了食物和水,死了至少上百人!你們在搶什么?!為什么學(xué)校也不開了?!為什么周宗要去拼命?!”
“吳夢……”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活了死了都是你說的!我沒有親人了!這個世界讓它壞掉就壞掉吧!那天把我殺了就好了,為什么要殺周伯伯!”
徐勝站在這個瘋了似的小姑娘面前,沒有說話,眼神中憐憫和冷酷互相交閃,五味雜陳。
他對這個世界是有感情的,確認(rèn)圣元國就是圣仙州的延續(xù),是他破天后的世界,他就對它有了一絲感情。
這份感情跨越萬年,是一個修道者對道的追求,對修煉的赤子之心。
不是一個李掌門或者一個何掌門能影響的。他們總以為,用殺戮和威嚴(yán)鎮(zhèn)住這個世界,讓人民俯首稱臣,獲得快感。
但這是他們,不是徐勝。
如果是他的表弟,醒來后估計會大行殺戮,一路打到臨天永青,打到首都。
不管誰贏誰輸,對人們來說,不過是換了一個惡魔坐在王位上。
這王位已經(jīng)一萬年沒有動過了,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但如果沒有徐勝,或許這個王位,還要再流傳一萬年。
耳邊慢慢傳來了吳夢的抽泣聲,徐勝回過神來,只聽到她問道:“你能救周伯伯嗎?”
徐勝的目光落在周傳身上,再晚半天,或許這個年過半百的周家老板,就要身隕于此。
周家大亂,爭斗劇烈,或許稱了李先赫的心意。
但不稱徐勝的心意。
“可以?!毙靹俚穆曇裘撾x了吳坤,一道金色的人形從身體里緩緩升起,整個醫(yī)療室瞬間金碧輝煌,比首都剛造出來的金幣還要耀眼。
之間那人形舉起左手,伸出右手,輕輕滑過左手小指,那小指短了半截,從身體里脫落,懸浮在半空中,如一顆璀璨的金珠。
“吳夢,你要明白一件事,我救周傳,不是為了你?!毙靹俚穆曇艋仨懺谔摽罩校?p> “我救的,是我徐勝自己的子民?!?p> 吳夢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金色,看著那顆金珠落到周傳的胸口,磅礴的力量如排山倒海,沖破周傳渾身的經(jīng)脈,而那斷裂的手臂,也隨著金光蔓延生長如初。
九段,回春之術(shù)。
這就是讓倫薩蛇重塑身體的仙術(shù),動物的比人類要簡單,而治療周傳,花了數(shù)倍以上的力量。
它耗費了徐勝一點魂力,相當(dāng)于從水桶上切下一小塊,這一小塊可以容納一個四段強者所有的真氣。
也就是說即使以后徐勝恢復(fù)了全部力量,也比之前要少了一塊,除非他繼續(xù)修煉魂體,可這就要上百年。
看著周傳的呼吸慢慢平穩(wěn),徐勝的魂體回到吳坤體內(nèi),慢慢坐了下來。
吳夢扶他坐下,鼻涕眼淚一起流:“周宗能不能救……”
“不行,我看過了?!毙靹倏粗媲斑@個幼稚的小孩子,苦笑道:“他的命只能看自己造化?!?p> “嗯?!眳菈魶]有再哭鬧,擦干凈眼淚,跑去給徐勝打了一杯水。
不多時,還沒等門外的守衛(wèi)反應(yīng)過來,周傳自己慢慢睜開了眼睛。
和徐勝四目相對。
“你也死了?”周傳嘶啞著聲音,覺得渾身無力。
“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敝軅髡f道:“我還可以活很多年?!?p> 等待周傳慢慢恢復(fù)意識,半坐起來,喝干了一整碗干凈的水,長吐了一口氣。
“你家里還有多少水?”徐勝突然問道。
“我家的水窖,還可以支持半年?!敝軅魈鹛撊醯淖笫郑四ㄗ欤骸皦蛴?,怎么了?!?p> “但城里很多人都沒水了,所以才去搶資源車?!?p> “我知道。這可能就是李先赫想看到的,讓人們和何清逸互相消耗,他有時間做自己的事?!?p> “你知道那個鏢師?”
“知道,臨天城出來的鏢師,表面上謙謙君子,私底下都是搜刮的敗類?!?p> “所以這兩個人不和?”
“一個是永青,一個是臨天,不管他們認(rèn)不認(rèn)識,絕對不可能和?!敝軅鲊@了口氣:“兩個政黨互相制衡,至少不會出亂子。我上次去看,何清逸帶了不少武器,現(xiàn)在消耗一點,等安火城的事情解決了,他們就沒力氣分一杯羹?!?p> “如果我說,我不想讓安火城消失呢?”
“你說什么?”
“把李先赫和何清逸殺了,我們重建安火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