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極宮的宮燈亮起,天空那一輪涼月,被烏云掩去半顆,隱約有著風雨欲來的趨勢,此時一位身材窈窕,姿容昳麗的女人披著一件織金斗篷緩緩向著宮門走去,她手里還拎著深色的木盒。
祁坤淵在書案前批著折子,女人進屋的時候,也沒抬眼多看幾分。媱姬神色自若,福福身子將木盒端正的放在桌上,她偷偷瞧了瞧祁坤淵,見他還是沒有詢問自己的意思,便主動開了口。
“尊上,你先前許我的婚禮,真的要殿下他們都回來嗎?”媱姬語氣嬌嬌弱弱地,聽的讓人心疼:“可是那二殿和三殿是先王后的孩子,妾怕他們……”
提到先王后,祁坤淵才終于愿意分給媱姬一個眼神:“你不用怕?!?p> 媱姬以為祁坤淵會護著他,誰料他下一句話直接兜頭兜臉給她澆了盆涼水。
“本尊那三殿下是鐵定饒不了你的?!碧岬狡顭?,祁坤淵面上流露出幾分驕傲的神色:“她雖在子女中排第三,可是卻是我妖界實打?qū)嵉拈L公主,又是先王后嫡女,身份尊貴,就是天大的脾氣你也得忍著。”
“你被封后,她肯定要針對你,所以你且自己做好準備吧?!?p> 我自己?我自己如何去對付一個瘋子三殿下啊,誰不知道她把凌海湖那些不聽話的全殺了。
媱姬聽他這一番話,差點連語氣都忘了變軟:“尊上!您當真對我半分感情都沒有嗎?萬一祁煙她……”
一聽到媱姬直呼祁煙名諱,祁坤淵抬眼警示,她慌慌張張改了口:“三殿下她真的害我怎么辦?”
“她可沒準做得到啊?!?p> 祁坤淵氣定神閑,放了手中的折子,對著媱姬張開手臂,媱姬立馬鉆進祁坤淵懷中,身子還止不住發(fā)抖,好像下一秒祁煙就要砍她頭一樣。
“好了,媱姬?!逼罾Y摸摸她烏黑的秀發(fā):“她雖然頑劣,可也不會濫殺無辜,頂多讓你吃點苦頭?!?p> “誰叫你先前非要后位呢。”
“……”媱姬不說話,其實心里快要恨死了,為什么自己非要貪圖后位呢?明明好好當個夫人就是不錯的。
“早點去歇息吧。”
?。?p> 祁煙提前兩日趕回沙華都城,沒帶任何人,她前腳剛踏進城門,后腳就沖進了祁坤淵的無極宮,卻不想直接就碰見了新王后媱姬。
媱姬昨夜向祁坤淵撒嬌不成,今兒一早就又來膩著,多多少少還是希望求個靠山,沒成想凈和祁煙打了個照面。
祁煙一雙黑眸直勾勾地定在媱姬臉上,她的眼中充滿鄙夷和不屑,看著媱姬仿佛在看一坨垃圾。
“兒臣給父王請安?!逼顭熓栈啬抗猓崛构虻貑柊?。
祁坤淵在書案后神色變幻莫測,朗朗開口:“平身?!?p> “謝父王?!逼顭熎鹕?,媱姬企圖湊過去打個招呼,可一想自己怎么也是王后,完全沒必要去和她搭茬,終究是又退了回去。
可祁坤淵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吟吟地指著媱姬道:“這是父王新封的王后,煙煙還沒給她行個禮呢。”
“是嘛?”祁煙尾音一挑,流露出幾分嘲戲的意思:“兒臣方才瞧著這位夫人長得漂亮,還以為是父王一時興起的玩物,想不到竟然是要封后了?!?p> 一聽祁煙夸她漂亮,媱姬剛要驕傲,那位小公主下句話就讓她面青如鐵。
“也難怪,父王思戀母后至深,若不是她和母后也七八分相似,估計也不會立這么個虛有其表的東西為后。”
祁煙輕掃一眼媱姬:“父王可是要解釋清楚了,別讓手底下人以為父王人老蒙了眼,以為有機可乘,進而起了反叛之心。”
她一句話連著媱姬和祁坤淵一起罵,媱姬登時嚇得腿都要軟了:這個三殿下果然是瘋子,竟然當著陛下的面討論篡位奪權(quán)??!
祁煙懶得理媱姬,看著祁坤淵有些發(fā)黑的臉,又道:“父王,您要立媱姬為后,我沒意見,但是我想向父王討要點東西?!?p> “你要什么?”祁坤淵劍眉一挑,實際上骨節(jié)已經(jīng)捏的咔咔作響,他身側(cè)的媱姬臉色轉(zhuǎn)而又嚇得發(fā)白。
“我要封冥閬?!?p> 此話一出,室內(nèi)一片死寂,而后祁坤淵在高座之上狂笑不止,張狂肆意的笑聲在大殿回蕩,似在嘲諷堂下人的不自量力。
笑聲戛然而止。
只聽祁坤淵惡狠狠說道:“我的小公主,你前腳要了一個楚麟,后腳就要國師,你這哪里是在討要禮物啊,你是在架空本尊!”
座上人語露殺意,祁煙卻泰然自若,涼涼一句:“不敢。”
“只是貪圖封冥閬皮相。”
祁坤淵嗤之以鼻:“皮相好的那么多,怎就偏偏是他封冥閬?”
“這個道理父王不是最明白嗎?媱姬和我母親有七成相似,但是腦子卻是個蠢的,父王就把她當了玩物。所以封冥閬的皮相固然重要,更為容貌添彩的是他的能力,否則封冥閬不過一尊花瓶而已?!?p> 媱姬:“……”
怎么又罵我一句。
“祁煙,只是你這樣本尊會誤會你看上這王座了?!逼罾Y倒也不是非留著封冥閬,他只是想看看他的小公主到底給他準備了多少驚喜。
“不用誤會,繼位不就是我們王儲的道路嗎?父王也曾當過王儲,父親也清楚吧?!逼顭燀忧辶粒浇菐?,語氣平淡但隱約夾雜幾分銳利,就好像她注定贏下。
媱姬被嚇破了膽,不禁怒吼刀:“祁煙!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弒君奪位,狼子野心,你這句話夠你死一萬次了!”
換做千年前,給祁煙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和祁坤淵說話。但是現(xiàn)在的她再次面對祁坤淵,心中卻無比坦蕩,野心和渴望毫不掩藏,一并暴露出來。
她想當王。
她想要繼位。
她渴望權(quán)利和尊榮。
“閉嘴?!逼顭熓种敢惶?,隔空一個耳光抽在媱姬臉上,把人打得七葷八素一塌糊涂:“這哪有你這種賤人說話的份?”
“祁煙,你真是像極了你母親?!逼罾Y目光突然溫柔下來,整個人暴虐的氣息也漸漸散去:“祁臻是個溫吞的性子,我原以為你們二人沒有一個能繼承她那種性格,可是你方才和我說話的模樣,讓我差點以為你母親還在世上?!?p> “真是讓人懷戀。”
祁煙蹙眉提醒:“再懷戀,再想念,也無濟于事。”
“父王,花瓶若是看膩了就砸了吧,或者我可以替父王砸掉?!彼种幸呀?jīng)聚起一簇火焰,媱姬捂著臉跪在地上,對著祁坤淵瘋狂搖頭。
祁坤淵擺擺手:“父王自有打算,你且下去吧?!?p> “那封冥閬的事?!?p> “允了,婚典結(jié)束,你就把封冥閬帶走?!?p> “多謝父王恩典?!?p>